家

75、[家]

一套擺設簡潔的樓房，一對年近六旬的夫妻正忙裡忙外地張羅着一桌溢香可口的飯菜。

“老雲，用東西蓋着盤子啊，要不一會孩子們回來了菜就都涼了……這個先別端出去，我不是跟你說了麼？這個菜等孩子都來了再端麼？外面一會就冷了的呀……”廚房裡妻子正忙活着打掃佈滿油漬的竈臺。

“知道，知道。”丈夫一來一回地端送着一碟碟色香俱全的美食，隨口答道，在他臉上所浮現的是無比的慈愛與期待。

“我剛剛就說他們沒那麼早到，你偏不聽非得要提前下廚，菜都做的那麼早，等他們來肯定都涼了。”這時妻子收拾好廚房走入客廳，擺出一副埋怨的樣子責怪道。

“剛剛小煙已經來電話說了，她打車到附近了，還有大概兩站路，肯定一會就到家。”丈夫繼續研究着桌上菜碟的擺放順序，像是在精心佈置一處精美的菜餚展位。

“唉。”妻子無可奈何，嘆了口氣：“你說這兩個孩子，怎麼都和你一樣，除了木就是犟。好好的一家人，非得弄得我們兩個老的整天操心費神。還不如我那天在外面碰見的別家孩子，人家還懂得心疼父母，出門在外也惦記着怎麼回去孝敬家裡人……”

“孩子們不是有自己的事忙麼？”丈夫打斷妻子的抱怨爲子女辯護道。

這時家門響起了鑰匙擰鎖的開門聲。

“爸媽我回來了。”當先到家的是雲朗，他一進門望見擺滿餐桌的美食喜不自禁道：“哇，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這麼豐盛？還都是我愛吃的菜，太棒了。”說着他直接衝向飯桌伸手就要先來一口佳餚嚐嚐。

“就你嘴饞，現在還不到吃的時候，先把你東西放房間裡，再去洗手了再來。”雲母打去雲朗抓起菜餚的手埋汰着，但云朗還是從她的指縫間偷得了一塊肉絲迅速塞進嘴巴，他得逞地調皮一笑，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開門聲又響起來。

“爸媽，什麼事那麼急着叫我回來？”雲煙面色焦急地推開家門，開口就說，而下一刻，當她看到客廳中神采奕奕的父母，才明白，自己被騙了。

“媽，你怎麼開始和女兒說謊了。我辦公室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策劃要批覆呢。”雲煙哭笑不得，她無奈地對自己有些擅作主張的母親說。

“你就在家門口，我一年也見不着你五次面，動你一次大架還非得大費周章編個藉口，怎麼？你單位工作真比你爹媽還重要了？！”聽到雲煙的後話，雲母心尖一陣來氣，責怨道。

“媽，我不是那個意思……”雲煙意識到自己言語不當急忙解釋道，於此同時，她的餘光瞥見了頓在遠處的弟弟，微一猶疑，她撇了撇臉避免了被雲朗看到自己的面頰。

雲朗也發現了姐姐微微掠來又立即收回的視線，旋即邁動腳步，閃入屋中。

等姐弟兩再次見面時，一家人已經圍坐在飯桌旁的四個位置上，自從兩個孩子都有了自己的事業與工作以後，這樣的時刻不知是上了年紀的雲父雲母期待了多少回的情景。當然，姐弟兩也是，但在上次的爭吵過後，這兩個原本親密無間的骨肉卻都變得彼此沉默寡言起來。

雲父、雲母面面相覷，無聲地交流了好一陣子，隨後，雲父終於打破沉默，出聲詢問道：“你們兩個，知道今天一定叫你們回來是爲了什麼嗎？”

雲煙雲朗默契地搖搖頭。

“29年前，兩個小傢伙相約而至，一個打前一個跟後的來到了這個家中，成爲了我和你們媽媽所建立的家園的兩份子。”雲父用低沉慈愛的嗓音**宣佈道。

聽到這裡，雲煙、雲朗恍然大悟，原來今天是他們的生日，而他們卻都不約而同的一起忘了乾淨，瞬間，一股熱流烘入眼簾，讓什麼東西開始變得滾滾發燙：“爸、媽……謝謝。”異口同聲的道謝，表達的卻不僅僅是內心深處的那幾分歉疚與幾寸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