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麼,你有權決定周庭棟的刑期嗎?”袁華的語氣變得稍顯嚴厲了些。
“這個……我……”周忠誠有些語塞。
“請你直接回答我,有沒有這個權利?”袁華進一步追問。
“沒有。”周忠誠的聲音越來越小。
“既然你沒權滿足周庭棟的要求,爲什麼要欺騙他?目的是什麼?”袁華的問話層層遞進。周忠誠的頭上開始冒汗,再次看了一眼瘦削的袁華,他已經感覺的了明顯的壓力,雖然他還不知道對方的確切目的,但是,憑直覺,能感受到人家在步步把他引進陷阱。
可是,這問題他沒法回答,他能像對周庭棟說的那樣回答自己在檢察院、法院自己都有朋友,可以幫他的忙麼?那人家問他的朋友是誰?怎麼幫忙?他如何回答?那不是把自己逼上了絕路麼?他只好保持沉默。
袁華回頭鄭重的對正在做筆錄的偵查員說:“請如實記錄被訊問人周忠誠不語。”
然後又轉向周忠誠問道:“你不回答是不是意味着你是在對周庭棟撒謊,目的在於從他或者他的親友手中騙取錢財?”
“我、我……”周忠誠還是無法回答,他想辯解,可是,無從辯解。
袁華輕蔑的一笑,說:“作爲我曾經的同行,我很憐憫你,憐憫你對法律的無知,你採用虛構事實的方式,企圖騙取被害人的錢財,數額巨大,已經構成詐騙罪,對此,你還有什麼需要辯解的嗎?”
周忠誠低下了頭,他認了,別無他法,即使到了檢察院,索賄的罪名也無法逃脫,既然如此,何必再掙扎?
袁華用乾脆利落的幾句問話,拿下了周忠誠。
然後,向陽分局刑警隊大隊長林寬,攜帶分局長藍徵明親筆簽署的提押介紹信,帶人趕到市第一看守所,提審在押的犯罪嫌疑人周庭棟,並通知看守所,該所幹警周忠誠已經因涉嫌詐騙被害人周庭棟及親友,被向陽分局刑事拘留。
消息很快傳開,看守所內一片大譁。
這戲法是怎麼變的?怎麼這個周庭棟進來還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把自己的管教也給弄成了詐騙犯?
昨天晚上參與進監房的兩名年輕幹警在家中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刻感覺後背冰涼,一陣後怕。自己沒事跟着瞎攙和什麼?那個周廷棟簡直就是個瘟神,誰沾上誰倒黴,二人暗暗發誓,以後還是離他遠點,這人太牛了,得罪不起。
副所長田豐得到這個消息以後,立刻感覺到事情不對,躲在屋子裡打了兩個電話,分別向管大春和方晨光作了通報。
田豐和管大春是朋友,從管大春那裡沒少拿好處,和庭棟的談判就是直接受管大春之託。
同時,田豐又是方晨光信任的心腹手下,所以,於情於理他都要把這個情況向這兩個人通報一下。
管大春沒什麼反應,那個周忠誠和他沒啥關係,他才懶得管他,至於周庭棟被提出看守所,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只是田豐和周庭棟的談判沒有進展,讓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這小子太不識擡舉,他決定給郝萬河打電話,讓他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判他死刑,實在不行乾脆把他給做了算了,姓周那小子一死,一了百了。
他中午接到焦老三的電話,說他先出去躲一躲,還帶上了夜總會的兩個小娘們,他開始有點生氣,這裡焦老三是他的得力手下,夜總會的保安部長,沒想到那麼點事都辦不好,弄的手下全軍覆沒,自己倒跑出去逍遙快活。
可是轉念一想,被抓住的那十幾個人都是普通保安、打手,抓就抓了吧,只要焦老三出去躲過一個階段,等事情平息了再回來,也是個辦法。
於是他給另一名心腹於冰打電話,告訴他兼顧夜總會的安全,別讓人乘機鬧事。這個於冰是夜總會的經理,很多重要事情都是他經手,比焦老三的作用大得多。
管大春給郝萬河辦公室打電話,沒人接,又打他的大哥大,佔線。
這個時候,郝萬河正在接聽方晨光的電話。
接到田豐的電話,方晨光感覺有些蹊蹺,怎麼又是向陽分局摻合進來了,而且又和周庭棟有關,這也未免太巧合了,於是他給藍徵明打電話,藍徵明推說不知情,他要了解一下情況再給方局回話。
方晨光感覺不大好,就向郝萬河作了彙報。
郝萬河也覺得不大踏實,自從昨天下午,省廳把吳芸芸和楊媤夢的尿檢報告調走以後,他就覺得可能要出事,昨天下班前特意叮囑方晨光做好技術科經手人員的工作,不能出任何紕漏。
又叮囑方晨光今天再派人找到這兩個女證人,重新提取尿樣,已經過去兩天了,尿樣應該不會再有問題,這樣就可以把尿樣重新換掉,做的天衣無縫了。
放下方晨光的電話,郝萬河又給老領導打了個電話,老領導現在是副省長,主管文教衛生,雖然沒進常委,可是在省裡還是很有威信的,他想了解一下是不是省裡也在關注這件案子,還是單單一個公安廳感興趣,他知道,省政法委杜書記和他不大對路,所以就採用了這個迂迴戰略。
從老領導的話裡,他感覺到省裡沒什麼舉措,一切都很正常,他稍微放了心。他也覺得自己有點神經過敏,如果省裡重視這件事,肯定繞不過他這位江城市政法委書記,這是程序。
他萬萬沒想到,省裡的主要領導現在已經對江城市的政法系統失去了信任,直接針對的就是他這位政法委書記。
連續接到調查組成員的消息彙報,省政法委副書記兼調查組常務副組長,寧力對大家的工作效率比較滿意。
爲了保密需要,經緊急磋商,省委調查組神不知鬼不覺的搬到了守備師的招待所,向陽分局的相關人員也一同跟過來了。
下午三點,寧力組織調查組主要成員在招待所召開了第二次碰頭會,通報了調查進展情況,並對下一步工作進行了安排。
爲了安全起見,吳芸芸在被調查組再次詢問以後,也被安排在了守備師招待所暫住,卻被楊媤夢強行接到了叔叔楊恩平家,既然有楊參謀長的侄女作伴,又都是在守備師的住地,安全肯定沒問題,調查組也就未加阻攔。
同樣,周庭棟被林寬親自從一看提出來以後,也被帶到了招待所,問完話以後,受到了省政法委副書記寧力的親自己接見,寧副書記對周庭棟同學見義勇爲的行爲大加讚賞,同時也代表省政法委杜書記向他表示慰問。
至於具體法律結論,寧書記表示他不好越俎代庖,按程序還是應該由具體辦案單位給出,至於具體辦案單位到底應該是哪裡,寧書記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