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過去的就過去了,該了斷的總要了斷。說實話,從詹貴那裡,我對周同學也有所瞭解,當然,他所說的肯定是一面之詞,所以,有些問題不只是我要說清楚,也請周同學讓我釋疑,這纔是公平合理的,你說呢,周同學?”
庭棟明白了,陳然擺開的架勢不只是要了解情況那麼簡單,這分明是要進行一場談判,看來,她真的對自己引起了足夠的重視,今天的會面不會那麼輕鬆。
既然陳然擺明了態度,庭棟也要表明身份了,他擡頭看了一眼陳嫣,小姑娘正憂心忡忡的向他看過開,遇到他的目光,她的臉沒來由得一紅,庭棟給了她一個淡淡的微笑。似乎在告訴她,不用擔心,他不會和姐姐吵起來的。
看見了這個陽光般的微笑,陳嫣果然安心了許多,端坐在姐姐沙發旁的椅子上,顯得心無旁騖。
庭棟也挺了挺身,剛交了一聲“然然姐”,陳然就擺了擺手,說:“請你還是叫我陳然吧,我不習慣除了嫣嫣以外的人叫我姐姐。”
庭棟的心略略一沉,看起來,這個女人很難對付,雖然處處顯得彬彬有禮,又是迎接、又是帶路,又是讓座、又是泡茶的,顯得處處禮數周到,可也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
庭棟微微一笑說:“那好吧,我還是叫您陳老師吧,我是初中二年級的學生,聽詹貴說,您在二十八中任教,教初二語文,正好,你是初二老師,我是初二學生,稱您一聲老師,應該沒問題吧?”
“那好吧,周庭棟同學,請說說你的來意吧,我想,你大老遠的過來一定不是來找我請教語文作業吧?”
庭棟點了點頭,說:“是的,剛纔在路上我已經和陳嫣同學大概說了一下,本來應該再向您重申一下,現在,我改變了主意,因爲在沒搞清我和您有關的人的關係之前即使我表明了來意,也很可能幾句話即讓您把我打發走。
“這是我不願意的發生的,所以我改變一下方式,先介紹我和你父親曾經的師兄樊疆先生的三個徒弟之間的關係,因爲,您前半生最近這十幾年的恩怨牽纏也都和這幾個人有關,所以我覺得這會讓您更感興趣一些。”
有了剛纔的教訓,庭棟可不敢再胡亂叫姐姐了,連嫣嫣也不叫了,都改成了比較正式的同學。
陳嫣見他那窘迫的樣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擔憂。
其實庭棟只不過不願把談話一下子就弄僵,要不然的話,他又豈能怕這一對姐妹,他又真正怕過誰?不過,他心裡也明白,陳然這是出於自我保護的考慮,一個弱女子,帶着剛成年的妹妹和年幼的兒子,要在紛繁複雜的世界上立足,本來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所以她處處設防也是有情可原,庭棟相信,憑自己的誠心,一定會打動她的。
陳然聽了庭棟的這個開場白,眉毛動了動,沒有表示反對,庭棟鬆了口氣,這才繼續說下去。
“首先,是和所謂的關東大俠嶽冠中的關係,這也是我開始和他們糾纏不清的開始。第一步,是我利用了他,爲了救我的一位朋友,我設計了一個陷阱,讓他鑽了進去。”
庭棟把怎樣定計,爲啥利用嶽冠中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陳然始終未置可否,看樣子,她多半對這段瞭解得差不多了。
庭棟又接着說到:“我倆在樓頂見面之後,他使用暗算的手段差點要了我的命,刀片擦着我的頸動脈劃過,將我的臉部劃開了一道口子,同時他也被我一腳踢倒,制服了。
“並且,在警察趕到樓頂之前我替他隱匿了兇器,然後聲稱臉部的傷是自己不小心劃的,警察雖然懷疑,可是苦於沒有證據,在場的有隻有我們兩人,也只好認可我的說法,沒有定嶽冠中的故意殺人和搶劫。”
此刻,陳然接過話說:“這麼說,等於是你放了嶽冠中一馬,並且可以說是救了他一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庭棟詫異的看着陳然:“你懂法律?”
陳然點點頭說:“知道一些皮毛,我父親是做什麼的,還有我接觸的男人都是做什麼的你應該都清楚的,整天和他們打交道,我差不多快成了律師了。
“他雖然是殺人未遂,可是如果認定他出手了,那就是因爲脫逃而使用暴力,就得定他的搶劫罪,那麼殺人、搶劫、盜竊數罪併罰再加上那些當官必欲置他於死地的心理,他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所以,這本來是你斬草除根的好機會,你爲什麼放棄了?還要主動救他?”
庭棟搖了搖頭說,說:“救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他自己。雖然爲了拯救朋友我利用了他,可是我內心是有愧的,我不認爲他是個壞人,因爲我對他進行過調查,從各方面反饋的情況顯示,他從來不對平民百姓下手,偷的都是貪官污吏和爲富不仁的商人。
“雖然他是一個賊,可是,他卻是一個有操守的賊。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強百倍。我也同樣痛恨那些貪官污吏。所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願意對他進行補償,放他一馬不過是我的舉手之勞。
“所以,我們雖然是仇人,可也惺惺相惜,爲了能讓他的老孃在有生之間多見他幾面,我動用了更方面的關係,想辦法把他留在了省第二監獄,並安排人陪他老孃多次去看他,他老孃的生活目前也歸我管。
“所以,我們不打不成交,成了很好的朋友。”
說到這裡,庭棟停了下來,喝了幾口茶水,陳嫣過來又把他的茶杯續滿了水,給姐姐的杯子裡也倒了些白開水。
氣氛有所緩和,陳然沉吟了一下,說:“我相信你的話,雖然這和詹貴的說法有出入,因爲我覺得你的說法更可信,而且你的這種做法也比較符合我瞭解到的你這個人的一貫表現。
“絕大多數接觸過你的人都說你這孩子講義氣,有正義感,而且嫉惡如仇。聽說你們小學的那個校長就是因爲貪污學生的校服款,被你實名舉報送進了監獄,從這一點上來看,你和他確實有相似之處,所以你們有可能成爲朋友。
停頓了一下,陳然喝了一口白開水,繼續不疾不徐的說道:“我不隱瞞自己的觀點,剛聽說他是被你設計並抓進了監獄以後,我很恨你,雖然他對不起我,可是,他畢竟是我兒子的父親,我不想他不明不白的被別人給坑了,我也想找一個說法。
“所以對詹貴暗中調查你,的做法我是支持的,不過對他採取的手段我不認同,所以,他在我這裡只住了兩天就離開了。雖然我不恥於他的爲人,可是這麼多年來,他處處維護我們姐妹、母子,對我也算是有情有義,所以對他的事我也不能不問。
“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把他害得那麼慘,讓他生不如死,他主動出手對付你,是他的不對,你可以抓住他,甚至殺了他,可是你爲什麼要如此侮辱他,讓他在臨死之前受那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