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藏私？偏心？林宣心中暗道，可是也不能因爲這個就欺師滅祖吧？林宣想不通，只能靜靜地聽着。
“內容不同，可以理解爲我與大師姐資質有高下之分，老祖這是因材施教。這也說得過去。”顧世昭搖頭苦笑：“可是我接着往下看，卻發現在我與葉師姐之間，老祖居然還收七個師兄弟！”
“而且這七人，每一個人都是驚才絕豔之輩。但是他們的下場，只有一個：身死道消。”顧世昭的臉色有些陰沉：“而我，正是第八個！更可悲的是，這一切，我之前都一無所知。”
“諸位可曾想過，這天衍術既然如此至寶，學到就能成仙，這種違背天道之事，爲何仙界不將《天衍術》收回？”顧世昭的話職同洪鐘大呂，在衆人心中敲出了一條細縫。
“因爲這本身就不是仙界之物！而是老祖自創的法訣，而且是不成熟的法訣！”顧世昭悽慘一笑：“爲了確保成仙之路萬無一失，他拿我們所有弟子當實驗品，大師姐天縱奇才，昇仙是她的造化，可還有那七位師兄弟，卻因此身死道消，年紀最小的只有七十六歲，便英年早逝。”
“你說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詞，可有證據？”鄭問一問道。
“黎天盡，周沸火，上官居正，言十九郎，諸葛宏一，肖玲瓏，凌洞天。這七個名字，你們都不陌生吧！”顧世昭自信滿滿地說道，每說出一個名字，都會引發全場一陣驚歎。
只有林宣最爲淡定，因爲這些人，他一個也不認識。
“凌洞天，言十九郎，這不都是我真元太一門的弟子嗎？”有真元太一門的長老驚聲問道：“他們不是在兩百年前白狐聖君大鬧紫金山的時候被狐妖所殺嗎？怎麼會是老祖的弟子？”
“那上官居正是我萬劍仙山的弟子，號稱三歲入道，四歲化元，區區金丹，只用了十七年，可謂是當時風頭無兩的第一天才，在組隊探尋萬屍天坑的時候遭遇屍魔伏擊，一行二十名弟子六名長老盡數身死道消。當時我們萬劍仙山出動數百長老，在萬屍天坑搜尋數年，卻連一具屍骨也不曾見到。我們都覺得事有蹊蹺，難道，這一切都是老祖乾的？”一位中年道姑皺眉說道，面露沉思之色。
“周沸火，先天火靈根，單修火系一脈，是一百年前天羽仙府的絕世天才，當年的門內大比，我的天機玄冰大陣，棋差一着，敗在了周沸火的手下。如果周師兄還活着，只怕已經仙位可期。”白玄冰緬懷道。
如此說來，白玄冰已經有一百歲了呢！林宣心頭想道，真是看不出來，保養得這麼好，那小腰，那臉蛋，那胸，嘖嘖。
“諸葛宏一，那是我的師父啊！他練功時走火入魔，被心魔所趁，當場爆體而亡，魂飛魄散，一千年過去了，我依然還記得那個午後，爆炸使得整個天珠峰都被夷爲平地。門內師兄弟死傷慘重！”白雲仙宗的掌門人雷修書感慨道：“當時，以師父的道心修爲，十分平穩牢固，早已看破紅塵俗念，怎麼會被心魔入侵，這件事，我們也一直秘密調查多年，最後無果而終，沒想到居然是老祖的手法。”
“可是，你說的這七位都是死去的前輩，常言道：死無對證，敢問顧掌教可有實質性的證據嗎？”林宣心下疑惑，直接說出心裡話。此言一出，場中也有數人點頭。
“證據我有！”顧世昭看了一眼林宣，從懷裡取出一個包裹，輕輕找開，裡面放着一把斷劍，古樸大氣，青色劍身，劍柄上刻着“驚魚”二字，劍刃上三個缺口，兩個如同黃豆大小，一個小如米粒。
“這是凌洞天的驚魚劍，沒錯，就是驚魚劍！”真元太一門的長老凌生平一步躍到跟前，顫抖的手撫摸着斷劍，驚聲說道：“此劍還是我當年爲他鑄的，他死時一同丟失，沒想到，居然……我的兒呀！沒想到，今日還有緣得見……”
顧世昭點頭道：“凌長老還請節哀。這裡還有幾件其他幾人的遺物，還請各派的掌教上來認領吧。”
說罷，大手一揮，面前便多出十幾件器物，有兵刃，有法寶，有道袍，有玉佩，無不破舊不堪，靈氣幾近消散。
“這是周沸火師兄的‘玄機硯’，他喜好書畫，這硯臺是他的鐘愛之物，右側還有一道裂痕，不會錯的。”白玄冰的神色有些悵然。
“這是黎天盡的陰陽道袍！”
“這是言十九郎的柳葉雙刀！”
“這個是……”
凡是以上七人所屬的門派都有人上前查看，然後將遺物領走。一時間氣氛頗爲沉悶。
“這些東西都是在我瑤池仙宮後山的斷崖下找到的，那裡正是我葉一冉師姐的飛昇之地。”顧世昭冷哼道：“那裡，也是我數百年一直練功的地方。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是，死在那裡的天才遠遠不止這七人，你們想想看，這只是我葉師姐發現的一部分，在她之前呢？老祖難道就沒有偷偷收過徒弟嗎？要知道老祖已經活了七千多年了，而我葉師姐，飛昇之時還不足千歲！之前的那麼多年，絕對還有人，因爲飛昇的渴望，受了老祖的蠱惑，而死在了斷崖之下。”
“所以，你殺了老祖？”言世忠問道，表情不喜不悲。
“我不想死！尤其是不想像他們七人一樣死得不明不白！”顧世昭恨聲說道，“他根本就是在拿所有的人做試驗品。葉一冉也是，我顧世昭也是！只不過葉師姐天姿超羣，她成功了！而這七位道友只能冷冰冰地活在別人的記憶裡，直到被完全忘卻。這，不可悲嗎？”
“我如果不揭穿他，他還要再害多少人？以他的身份地位，他完全可以憑藉一本天衍術讓無數年輕才俊上當！請問在場的諸位，你們誰能夠在老祖的聲望和天衍術的誘惑下，還能保持一顆冷靜的心？你們誰能？”顧世昭一聲冷喝，瞬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顧世昭轉過臉來看着林宣：“你叫林宣是吧？聽說道祖準備收你爲徒？”
林宣苦着一張臉：“沒有，他老人家只是對晚輩有……嗯，有提攜之恩。”
“如果你金丹之後去找他，他傳你《天衍術》，你會學嗎？”顧世昭笑着問道。
“會！”林宣苦笑道，一身冷汗的他，朝着顧世昭躬身行禮：“多謝顧掌教提點，今日大恩，晚輩沒齒難忘。”
“不必客氣。”顧世昭的心情並沒有好到哪裡去：“只要你們能理解我的苦衷，我就心滿意足了。”
“師父的心情，世忠可以理解，”言世忠開口說道：“但是，一定要殺了老祖嗎？難道沒有別的更好的方法？他畢竟是老祖，十三大派都受過他不少恩澤。”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顧世昭的身上。
是啊，那畢竟是老祖！林宣心中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