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爺子盯着周進波,緩緩地說道:“說來聽聽。”
周進波暗暗罵了一句‘老狐狸’,明明想參與,還要保持一副清高的模樣。
但是周進波不會蠢得去得罪方老爺子,面上帶着微笑,將自己手頭上的技術資料和鑑定結果娓娓道來。
方老爺子雖然遵循家族古老的體制,但是他畢竟是生活在現代世界裡,而且對外面的社會並不陌生,周進波所說的項目,他完全相信其中的利益,但是正如周進波暗中罵他的那句話,他是個‘老狐狸’。
汽車行業的高投入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周進波既然來找他們四大家族聯盟,就表示他需要強大的資金支持,雖然方家消耗很大,但是資產總是有一點的,他關注的是他能夠從這份項目當中分到多少利益。
聽着周進波的詳細解釋,方老爺子摸着自己的山羊鬍須,沒有表態,只是哈哈大笑地說道:“這件事情我需要好好考慮考慮,而且也需要和家族中長老們商量商量,不能這麼快給你答覆,如果周先生沒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住上一晚上吧。”
周進波也沒指望能夠這麼順利,早有心理準備,他微微一笑,說道:“那就打擾前輩了。”
“少言,你讓管事的幫周先生收拾一間客房,另外幫我好好招待一下週先生,今天晚上我和幾位長老設宴款待周先生,少言也一起來吧。”方老爺子轉頭對方少言吩咐道。
“是,父親。”方少言恭恭敬敬地點了點頭。
周進波看着都替方少言感覺累,面對自己的父親還要做出這麼恭敬的態度!
領着周進波出了大廳,周進波才笑着對方少言說道:“少言,我現在才知道你爲什麼會在這個家裡住不慣了!”
方少言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知道周進波的所指,他苦笑了一會說道:“其實小時候,我父親還是對我非常親熱的,只是到了成年過後,他漸漸地板起一張臉,將自己的親情掩蓋起來,按照他的說法,既然已經成年了,男人就應該像個男人的樣子,別像個女人似的成天婆婆媽媽的,而且他還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威嚴,不能在族人面前家主的身份。”
周進波啞然失笑,爲了自己的身份和尊嚴,可以放棄家庭的親情,看來權勢這個東西,可以引導一個人的心性。
他理解在方少言肩膀上拍了兩下,沒有說話。
方少言很瀟灑,很快就將這份惆悵拋開,笑着說道:“進波,老爺子沒有立即答應你,你會不會很失望?”
周進波笑了一下,說:“我來之前早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即使老爺子不答應,也沒有多大關係,我並不是籌集不到資金,我家曉雨的‘千羽集團’想入股這個項目,我只給了她百分之十的配額,還有美國的佛羅利·李,你也是知道的,現在他的女兒是我兄弟的女朋友,二人已經談婚論嫁,就算沒有這份關係,這個項目的利益也能夠讓他毫不猶豫地加入進來,而且如果憑藉這項技術,就算政府部門也會毫不猶豫地參與進來,這可是帶動中國的經濟發展,你想他們會放過這個升官發財的大好機會嗎?我之所以沒有選擇這些融資途徑,是因爲我抱着誠意來和四大家族化解恩怨,現在的社會雖然拳頭很重要,但是朋友和利益更重要。”
方少言驚訝地看着周進波,沒想到他抱着這樣的思想來的,但是周進波所說的卻全部是事實,他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他不由靜靜地深思周進波剛纔說的每一句話。
周進波沒有打擾他,他本來就是要借方少言的口,將他的想法傳達給方老爺子,有時候,這種方式更能夠得到最大的效果。
將周進波送到客房,方少言抱歉地離開客房,周進波絲毫沒有生氣,他知道方少言一定會將他剛纔說的話,完整地轉達給方老爺子。
客房很豪華,甚至有點古色古香,周進波舒服地躺在牀上,剩下的事情讓方家去頭疼吧,相比現在那幾個‘老狐狸’正在爭論聯盟的可能性。
一覺醒來,天色已黑,方少言出現在周進波的面前。
“呵呵,進波,休息好了吧?老爺子請你去赴宴。”
“好啊,肚子正有點餓呢!”周進波毫不推辭地笑道。
“嘿嘿,只要你不怕丟面子,等下就放開手腳吃。”方少言不懷好意地笑道。
“吃個飯也那麼恐怖嗎?那我還是不去了!”周進波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吃飯不恐怖,恐怖的是規矩,你是客人,而且對方家來說還是比較重要的客人,我想你不遵守軌跡,老爺子也不會太怪罪的!”方少言奸詐地笑了一下,似乎很喜歡看周進波攪壞他們家的規矩。
“呃……”
交友不慎啊!
宴會設在小客廳,除了方老爺子,還有三個老者,大概是方家的長老,一個個目光灼灼地盯着跟在方少言後面進來的周進波。
這幾個老頭的眼神當中帶着巨大的壓迫力,挺多了周進波的厲害,他們相當的不服氣,想給周進波來一個下馬威。
周進波閒庭信步,在衆多目光中夷然不懼,淡淡地眼神從三個老者身上掃過。
三名老者眼中鋒芒一斂,心中卻劇烈地跳動了一下,駭然相互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方老爺子明明知道三位長老的行爲,卻沒有出言阻止,直到三位長老感受到周進波的厲害之時才站起身來,哈哈大笑地說道:“周先生在這裡住的還習慣嗎?”
“謝謝老爺子的款待,我覺得非常的舒服。”周進波沒有任何的壓力,非常平和地說道。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我還怕你會不習慣呢!請坐。”方老爺子樂呵呵地說道,壓根就不提剛纔幾位長老的行爲。
周進波當然不會去計較這些大東西,習武之人本來就很少服氣別人,雖然三個老頭年紀很大了,但是爭勝之心卻不弱,看看方少言的表現就知道了。
待周進波坐下,方老爺子才微笑地說道:“這只是普通的家宴,我們方家除了親眷之間,很少有客人到來,今天周先生難道到我們方家,當然要好好地招待一番,好在你和小兒少言也算是朋友,算不上什麼外人,我們也不講究什麼排場了,大家聚在一起隨便用頓便飯,少言,你也坐下吧。”
方少言一直站在那裡沒敢坐下,直到老爺子發話,他才受寵若驚地坐到周進波身邊,不過卻還是恭恭敬敬的樣子,哪有他在外面那麼灑脫。
周進波暗自發笑,不過嘴裡卻說道:“老爺子能夠這樣看待晚輩,晚輩是求之不得,如果老爺子不當我是外人,就別叫我周先生,您就叫我一聲‘進波’或者‘小周’都可以。”
“哈哈,那樣最好,我還怕小周說我亂拉關係呢!”老爺子今天好像特別高興,笑了很多次了,“來,我爲你介紹一下,這三位是我的同胞兄弟,也是我們方家的長老,爲了便於稱呼,你就叫他們大長老、二長老和三長老吧。”
周進波連忙站起身來,對他們一一點頭。
三位長老對周進波的禮貌很滿意,各個面帶微笑地衝周進波點點頭。
雖然說是便飯,但是比外面的大餐還要豐盛,滿桌的山珍海味,看的周進波直流口水,也看出方家的奢侈,難怪要開辦大量的產業來賺去更多的金錢。
方家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大家族,自然比那些富豪之家更加地需要金錢的支持。
“聽說小周今年才二十三歲,不知道師從合派?竟然能夠有小周這樣的武學天才?”大長老張口就開始探周進波的老底,對於周進波小小年紀就練成這麼渾厚的內力,他是非常的吃驚。
“大長老過獎,其實晚輩算不上武林中人,因爲我根本就不瞭解武林中的人和事,只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拜在師傅門下,師傅告訴我,本門曰‘自然門’,不過已經門派凋零,就連我師傅都已經二十多年沒回門派所在了。”周進波恭恭敬敬地回答,對於師傅和師門,周進波是真心地感激,只是不知道現在師傅到底怎麼樣了!
“自然門?”三位長老包括方老爺子都緊皺眉頭,這個門派的名稱的確陌生,應該不是什麼名門大派,但是什麼樣的門派能造就出如此厲害的高手呢!
他們不知道‘自然門’絲毫不足爲奇,‘自然門’除了創造這門武學的祖師將這門武學練到登峰造極,後面的弟子雖然能夠在武林中佔有一席之位,但是始終達不到榮譽的巔峰,在武林的大潮當中日益衰落,最後變得默默無聞,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銷聲匿跡,知道的人當然不會太多。
“來、來,大家先吃飯,免得小周說我們招呼不周啊!”方老爺子首先拋開追尋‘自然門’的來歷,熱情地招呼周進波先用餐。
幾個老頭不動筷子,周進波也不好動手,方少言更是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裡,也不敢插口,別提有多彆扭了。
席間,大家都沒有談論聯盟的事情,只是漫無邊際地聊着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周進波更加的不心急,他打定主意,方家的人不開口,他絕對不在提及合資的事情,如果方家的家主有眼光,他是一定不會放棄這個賺錢的機會。
老狐狸小狐狸各懷心機地邊吃邊聊,看上去是賓主盡歡。
終於解決了無聊的晚飯,自然有人上來撤去飯局,爲他們沒人端上一杯香茗。
方老爺子乾咳一聲,周進波心想,來了。
果然,方老爺子開口說道:“小周,你說的那個項目,我和幾位長老共同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認同這個項目的前途,只是不知道如果我們入股,能夠佔據多少股份?”
周進波微微一笑,看着方老爺子說道:“這個項目我們天火集團以技術入股,需要佔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然後我已經答應給千餘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六十由四家均分,每家可以分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前期投資大約需要五十億左右,也就是說,剔除我們的技術乾股,每股大約七千一百多萬,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大約是在十一億左右,這筆數目對方家來說,應該不會太大吧?”
“什麼?你們技術入股就要佔百分之三十?而且一分錢不出?”方老爺子瞠目結舌,他沒有見過比周進波更無恥的人,佔便宜居然佔到他們武林四大家族頭上來了。
“就是,十一億可不是小數目,而且是前期投資,還不知道要填補多少窟窿呢!你倒好,一個技術入股就節省了二十多億。”幾位長老也大爲不滿,緊緊地盯着周進波。
“呵呵,各位老爺子不用那麼驚訝,我只是按照轎車投產的大致投資算了一下,國內普通轎車的研發關是研發費用就佔據了六億多,而且後面引進生產線和投入生產花費了二十多億,這只是普通轎車的生產投入,而在國外,只是一條寶馬流水生產線就需要一億英鎊的投入,相當於十五億的人民幣,我們做的是國外領先技術,前期投資自然非常的大。另外關於乾股的事情,我的解釋是,現在這個社會最缺三樣東西,如果將三樣東西分秩序討論,那麼我認爲技術是關鍵,其次是人才,最後纔是資金,有技術,有人才,還怕沒有資金願意投入嗎?更何況這項技術是現成的技術,已經讓我們節約了很多研究成本,只要稍加改動就可以投入生產,您認爲憑藉這幾條,不能夠佔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嗎?”周進波面色不變地看着方老爺子,有條不紊地敘述着自己的理論。
方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也管理過家族企業,現在雖然將生意交個幾個兒子大理,但是周進波說的他還是能夠理解的,但是他還是有點接受不了周進波的條件,“雖然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憑藉你這個取巧得來的資料,佔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不是太霸道了點?”
周進波面色一正,認真地說道:“方老爺子,話不能這麼說,雖然技術資料確實屬於偶然得到,但是偏偏這份技術資料是關鍵,如果沒有它,那麼我們今天在這裡說的一切都是泡影,您也不會有空坐在這裡聽我閒扯,最重要的是,這份技術能夠爲我們帶來巨大利益,十一億資金看上去很多,但是以後會十倍百倍的返還,這樣的好事一生當中能碰到幾樁呢?要知道現在只是國有汽車企業的淨資產,已經達到了四百億,和五十億比起來,哪個更多就不用我說了吧?”
小客廳裡一片安靜,周進波說完之後,大家都不出聲,幾個老狐狸腦子在飛快地轉動,考慮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方少言在邊上聽得一腦門子汗,這個周進波膽子也真夠大的,幸虧當初他忘記問周進波,這個項目投資是多少,不然他還真不一定有膽量將周進波往家裡帶!
“那麼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多佔點股份?”方老爺子顯然想通了,試探地問道。
“如果方家可以將股份全部吃下來我當然不會反對,但是如果方家不能一口吃下,勢必還要引進其他三家的資金,這樣一來,他們三家肯定會大大地不滿意,反而以爲我小看他們三家,這不是恩怨未解反而更加一層嗎?當然,如果方老爺子能夠說服他們少要點股份,那我也不會反對。”周進波狡猾地將皮球踢了回去。
方老爺子頓時無語,讓方家拿出十一億已經非常的吃力,剛纔一時衝動說出來,沒有考慮到資金的問題,另外四家雖然有親戚關係,但是一直明爭暗鬥,不願意屈居別的家族之下,就算他去要求別人讓股份給他,也沒人願意理睬他啊!
“好,這個項目我們方家入了,不過如果其他三家有人不願意入股的,希望小周能夠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儘量多籌資金買下其他的股份。”方老爺子果斷地說道。
“那就一言爲定,等我解決了其他三家的問題,立即讓律師起草合同,同時也讓老爺子趁這個機會多考慮考慮。”周進波忍住心頭的興奮,故意輕鬆地說道。
“好,那我們就一言爲定,看來今後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方老爺子感慨地看着周進波年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