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一百萬的現金,朋友……你考慮清楚了沒?”
張所長在一旁說道,雙眼也是露出貪婪的光芒。
一百萬在農村是什麼概念?
按照砌一棟好點的洋房十八萬成本計算,裝潢和娶老婆的成本是二十萬,那一百萬足夠一個人在農村娶兩三個老婆。
面對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這小子卻直接了當地拒絕了,不知道是該說他是傻還是腦子有病。
“如果你想要,那你拿去好了。”
葉飛雲笑了笑,將錢推到了張所長的跟前。
張所長咳嗽一聲,連連尷尬地搖手:“小夥子,我是國家公職人員,哪裡能收這錢?”
這麼多雙眼睛瞧着,張所長可沒那麼傻。
況且,他也知道,錢總這個人有一個習慣。如果他心甘情願給你錢,那麼你可以放心地拿着。但是,倘若這錢不屬於你,你如果想動的話,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看看昨晚曹光頭的下場就知道錢總這人的手腕有多狠了,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這個時候,李鎮長也是笑着說:“小夥子,大家往後擡頭不見低頭見,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因爲是當官的原因,李鎮長也是個非常愛和稀泥的人,希望以此來緩和氣氛。
“你又是誰?我跟你說話了嗎?”
葉飛雲忽然冷笑一聲,斜眼看向李鎮長。
李鎮長差點肺都氣炸了,在青山鎮大大小小合共一萬多戶人家,有誰不認識他李鎮長?
到這個小子嘴裡,好像自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蝦米了。
倒也不是李鎮長耍官威,而是他真的看葉飛雲不爽。這個傢伙油鹽不進,就屬於那種刺兒頭,不給他一點顏色嚐嚐,還真無法無天了。
“小夥子,這位可是咱們的李鎮長,你說話要客氣點。”
張所長在一旁提醒道。
畢竟他跟鎮長是穿一條褲子的,現在出來維護他們共同的利益了。
“別跟我扯什麼鎮長鄉長,就算是市長和省長過來,也是一樣。”葉飛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就像是在趕蒼蠅一樣。
李鎮長和張所長兩人氣的面色漲紅,比吃了屎還要難受。
倒是錢總卻是哈哈一笑:“葉老弟直來直去,這個性格我喜歡。來,我一茶代酒,敬你一杯。”
若論城府,這個錢總算得上是一條老狐狸了。
看到葉飛雲就連鎮長和所長都不放在眼裡,就心中對他有點佩服了。
昨天晚上,他讓岩石連夜趕回石城去動用關係查葉飛雲的資料。但是,結果卻是有點出人意料。
葉飛雲的資料只有到入伍後的一年就戛然而止了。
以錢總在石城的人脈,竟然查不出這個傢伙的底細。這件事情,就變得有點奇妙了。
所以,今天錢總改變了一開始上門來的強硬態度的策略,而是採用這樣重金收買的方式來試探底細。
到現在爲止,他都沒有探出葉飛雲的底細。
做生意這麼多年,錢總無論在官場上還有在商界上,都以打交道能力和手腕而著稱。
但是,他真真切切地卻看不清楚面前這個年輕人。
他氣定神閒,卻又行事無忌,身手出衆,卻又能蟄伏如同睡着的猛虎。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年輕人,就算不知道他有沒有強大的背影。唯獨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的經歷,肯定非常的精彩。
所以,他對葉飛雲更加的喜歡了,希望能夠納入自己的麾下爲自己所用。
哎……他也有自己的苦惱,那就是身邊沒有什麼人可用啊。
岩石這傢伙,要身手有身手,要忠心有忠心,但是唯獨有缺點,就是腦袋瓜子不夠靈活,遇到大事也不能做主,什麼都要聽錢總的主意。
可以這樣概括,岩石只是一個將才而不是一個帥才。
但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無疑比岩石更加優秀,單憑這一分不動如山的氣度,就非常讓人欣賞。
“是不是覺得錢少了?小夥子,你開一個價格,只要是合理的,我都可以考慮接受。只當花錢結交你這個朋友了。”錢總好整以暇地說道。
在圈內,他是出了名的出手闊綽。他一直有個做事準則,拿錢砸人,要麼就狠狠地砸,砸到對方爬不起來。要麼就乾脆不要想到這個方法去辦事。
幸運的是,他這些年來一直辦事都很順風順水。
所以,他認爲葉飛雲只要是個人,就不會被金錢所困惑。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那就都不是個問題。
葉飛雲淡然一笑,掏出一支紅塔山自顧抽了起來:“錢總,我知道你很有錢,而且還是有錢到睡覺都在考慮怎麼花錢的那種。不過,你賺的都是昧心錢,這錢我不敢拿,也不屑去拿。”
這句話剛剛說出口,四周的氣氛就陡然一變。
敢說錢總賺的是昧心錢!
這小子怕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吧?
不過,錢總不但不生氣,反倒是笑着說:“葉老弟,我癡長你幾歲,所以自稱爲錢大哥吧。你也想必也知道我的姓名了吧?我叫錢中財,這三個字就透露着我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俗人,一輩子都在跟錢打交道。”
“以前,我倒是挺反感我這個俗氣的名字的。但是現在,我很感謝我父母給我起的這個名字,因爲這讓我無時不刻地想着自己到底是爲什麼而活着的。”
錢總揮了揮手,立即就有手下會意,遞過來一個盒子。打開盒子之後,葉飛雲發現那裡面裝着名貴的哈瓦那雪茄和雪茄鉗。
“你抽這個嗎?”
錢總拿過一支遞了過去。
不過,葉飛雲卻是皺眉說道:“我抽不慣。”
錢總也不強求,而是自顧地涌雪茄鉗將菸頭剪平,然後用都彭打火機慢慢地將菸頭烤均勻了,等到雪茄濃郁的香氣出來之後,這才放進嘴巴里面抽了一口。
他的動作很瀟灑,看來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煙槍。
悠悠地噴出一口煙霧之後,錢總這才說道:“資本家本來就是貪婪和無情的,你去問問看,現在做強做大的商人,哪一個不是表面風光背地裡面全是骯髒和血腥的手段?”
葉飛雲抽着煙,未知可否。
“實不相瞞,葉老弟,我
這人沒什麼文化,打小十三歲就在社會上混,起先就是擦皮鞋的小人物,然後端盤子,澡堂子裡面搓背,當小混混,賣過粉,看過場子,當過老大……幾乎三教九流的事情我都做遍了,唯獨就是沒坐過什麼正經事。”
“但是,這些年的市井混跡,讓我明白一個道理。”說到這裡,錢總悠悠地說道:“人可以沒權沒勢,但是一定不能沒錢。沒錢,你就是一個癟三二五仔,莫說是外人了,就連家裡的親戚朋友都不把你當人看。你就像是一個社會渣滓敗類,就算你吃口飯,都是在給國家浪費糧食。”
錢總的語氣陡然變得有點激動起來:“我叫錢中財,可笑我到十八歲才明白那個道理。所以,我就開始拼命地想要錢,可以不顧一切地賺錢。十九歲那年,我只身跑到廣州,把身上攢下的所有積蓄都用來倒騰服裝批發的生意。那段時間,是我最辛苦也是最爲快樂的日子。我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看到自己存摺上的錢,在一點一點的增加。”
“後來,我賺夠了第一桶金,就回到了石城,那是我最傷心的地方。因爲我是一個小癟三,在那裡受盡了白眼和嘲諷。我再次瞄準電子市場,開始做電子的生意。”
“不得不說,我還是有經商頭腦的,因爲那年電子市場陡然火了起來,我一下子就賺的盆滿鉢滿,一口氣將整座商場都包了下來。不過……就在我風光無兩的時候,卻遭遇的飛來橫禍。正是因爲我的生意做的好做得大,所以遭到了同行的嫉恨,暗地裡面捅我刀子,讓工商局的人來找我麻煩。最後,我破產關門結業。”
說到這,錢總已經雙眼赤紅,也充滿了憤怒。
“我辛辛苦苦的基業,就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那種前後的落差可想而知。那時候,年輕氣盛的我,甚至想到了死。”
“但是,我不能死,因爲我叫錢中財,沒沒賺夠足夠的錢。於是,我拿出最後一點錢,東山再起。這次,我學精了,開始與官員打起了交道,甚至學會了投其所好。如果對方喜歡女人,我就送上女人,如果對方喜歡錢,我就送錢。”
“後面的事情,或許你也能猜測到了,我從此一路順風順水,可謂是平步青雲。我的資產越做越大,無論是黑道還是白道,都跟我稱兄道弟。我的話語權變的很重,綁在我戰車上的人也越來越多。”
“我的名字,在石城已經被越來越多的人所記得,而得罪我的人絕對不會有好的下場。”
說完了故事之後,錢總抽着煙說道:“你可以認爲我的發財之路有點投機取巧,也可以說我有點不擇手段。但是,自古成王敗寇,沒有人會給失敗者譜寫歷史。”
隨後,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葉飛雲。
或許,以他的聰明,應該會懂得自己說這個故事的意思。
沉默了好幾秒鐘,葉飛雲忽然大笑道:“錢總,你的故事很精彩,但是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葉飛雲,我想問你,你到底想要什麼?”
錢總也開始有點浮躁了,不復往昔的沉穩和冷靜。
“很簡單,我想知道王志剛死亡的真相。”
葉飛雲凝視着錢總的雙眼,忽然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