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啊!”盤查結束之後,錦斷用刀劃開那層脂膜,從車頂鑽了出來,蟲婷和老頭也跳了下來。
被弄破的脂膜掉在車裡,現在暫時不能處理掉它們,不然突然有輛車冒煙,也會非常可疑。
“楚兄真厲害啊!”陸蘇拍着楚千雀,後者很不謙虛地說:“要不是我,纔不會這麼順利就過關呢。”
“咦,真不知恥……”錦斷笑着說。
“不過還真是感謝你!”蟲婷說。
“哇,蟲公主第一次對我說感謝,我好幸福啊!”
“你別弄錯了!”蟲婷臉上紅了下,“我只針對這件事情,並不是針對你本人!”
“小子,我們總算順利出城了,你也休息下吧。”
“恩!”放下壓力,陸蘇早已軟軟地癱在座位裡,全身上下說不出的疲憊。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五點,天邊已經現出大片的白光,黑夜正在大片地被擊潰。
但願這個早晨,會是一個平靜的早晨。
“動了,動了!”楚千雀囔道,前面的車流正在慢慢移動,他發動汽車,慢慢跟上。危險總算解除了,陸蘇挪到後面,錦斷笑嘻嘻地說:“要我抱着你,哄你睡覺嗎?”
“喂,好爲情啊!”陸蘇紅着臉,壓低聲音。
後視鏡裡,楚千雀臉上的表情好像有點陰暗,握着方向盤的手抖了一下。老頭裝作什麼也沒聽見:“我給你做一牀被子吧。”
“誰要蓋一牀肥肉睡覺啊……”
就在車駛出關卡的時候,後面突然響起一聲細微的喊叫:“攔住那輛車!”
陸蘇趕緊從車窗向後看,看見陸重明正指着這個方向在高喊,幾個警察在往這邊跑,有一個警察掏槍對天開了一槍。
“是說我們嗎?”楚千雀問。
“不知道……”
陸重明一邊跑,一邊掏出一道符,喝了一聲“令!”
突然一道電光向他們激射過來,車上的每個人都感覺到一陣電流通過,不禁哇地叫了出來。那道肉眼可見的電流少說也有幾萬伏,但他們除了一陣過電的感覺,卻並沒有受傷與不適。
“跑,快跑!”
“知道!”楚千雀一踩油門,車衝了出去。
被甩在後面的陸重明臉上的神情很茫然,大概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電符咒沒有打死車裡的人,其實車裡的人也很茫然,蟲婷問:“他的電難道很弱?”
“不會很弱吧,喂,你頭髮豎起來了。”
“你也豎起來了!”
每個人的頭髮都豎起來了,像燙過似的,只有老頭那稀少的頭髮硬度不夠,豎起一半又折了下去。這足以證明剛纔的電流很強。
“這是法拉稀效應!”老頭一本正經地說。
陸蘇一下子反應過來,笑着說:“你記錯了吧,是法拉第牢效應。”
“那是什麼?”錦斷一邊整理自己豎起的頭髮一邊問。
“簡單說就是電流通過一個封閉的金屬籠,裡面的人不會被電打中……難道坐在車裡的人不會被閃電打死,這倒是個好消息,至少除妖師使用的五種符咒裡,電符咒對我們無效。”
“我知道那個!”蟲婷說,“爸爸媽媽帶我去科技館玩的時候,我進去過……”
“你幾歲啊!”錦斷笑着問。
蟲婷的臉一下紅了,低着腦袋,可惜頭髮豎起,沒有出現被劉海遮住眼睛的嬌羞模樣。
陸蘇開始思考暴露的原因,他注意到剛纔陸重明追上來的時候,手裡握着一個手機,顯然是看到了什麼,八成是通緝犯照片之類的東西。他的堂哥是一個很古板很認死理的人,如果他們處在敵對立場,陸重明一旦發現也會毫不猶豫地攻擊,剛纔的那道閃電就是明證。
“總之,我們現在暴露了!前面是高速公路,基本上一覽無餘,往前走大概兩百公里有一個小鎮,我們在那裡換車再走。”
“小子,你估計後面的人多久會追上。”
“車輛的話應該在一小時之內,直升機就不好說了。要不……”他看向蟲婷,微微一笑,“我們給陸地上的追兵制造點麻煩!”
蟲婷突然會意地一笑:“我懂了!終於到我上場的時候了。”說着,兩行淚流了出來,旋即化作幽藍的火焰,在臉頰上無聲無息地燒起來。
……
“我知道了!”張義手握着手機,正在說話,“重明,你乾的不錯,你現在坐警車追過去,不用靠近,保持三百米距離,跟緊他們就可以。”
電話裡,陸重明說:“我真沒想陸蘇居然是我的堂弟。”
“抓住再審問原因吧,你快去吧。”
“組長,你們要多久才能過來!”
張義看了下路上擁堵的汽車:“一個半小時,最短!”
他掛了手機,皺着眉頭,此時他們一衆人正在街上,昨晚跑了很多地方,截停了很多搗亂的運鈔車,但抓住的卻全是人類。那些開運鈔車撒錢的人全部被送到了公安局,等着他們的肯定是數天的拘留,不過對這羣保鏢來說卻是好事,楚千雀說過,他們出了事就加倍給報酬,所以他們巴不得被捕。
張義皺着眉咬着嘴脣:“現在全城交通癱瘓,我們要走走不了,他們卻正在高速公路上逃跑,這就是他們要的結果!這羣妖不是簡單的妖,他們中間有一個天才軍師!”
以往的妖類都是些只會動用武力的暴徒,但這一次的對手卻讓張義感覺特別棘手,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希望程平還在這裡,想到程平,內心又滿是憤怒與不甘。
他親眼看見程平被那個女人用刀捅死,這個仇,哪怕失去一切也要報!他緊緊地握着拳頭,砸在路邊的電話杆上。
“組長!”一個組員看了下gps定位,“可能要去那個方向,開車最少要花三個小時,能走的路徑只有一條,要繞很遠。”
“我們跑過去,要多久!”
“兩……兩個小時!”
“走!”張義帶頭跑進了馬路上擁堵的車流,一羣除妖師面面相覷,跑着去追高速公路上的妖,組長難道瘋了不成。
“快跟上!”
“知道!”
好歹他們在學校的時候都受過體能的極限訓練,長跑還是可以吃得消的,但訓練的時候穿着運動服和球鞋,現在一身裝逼專用的制服,跑了幾步就滿身是汗,實在苦不堪言。
這種瘋狂的事,也只有這個瘋狂的組長才能幹出來。
一邊跑着,張義一邊用藍牙耳機和信息控制中心聯繫,指揮佈署着:“讓城裡的直升機往那個方向攔截,讓技術室把那輛車的照片發過去……把其實關卡的組員撤下來,向這邊移動,車開不動就下車跑,三小時之內不到,停職……給我接通陸重明的電話……喂,你那邊怎麼樣了,跟丟了嗎?”
“遇……遇到一點情況!高速公路上出現了一個長達十米的火焰帶,無法熄滅,我們過不去!”
“靠!你原地待命,一會有人過去支援你。”
電話切斷,信號又回到信息控制室:“替我聯繫一個人,炎白雪!”
後面有兩個組員在低聲議論。
“組長爲什麼要找一個人閹白雪,誰是白雪?”
“你搞錯了,那個人叫炎白雪!”
“女的嗎?漂亮嗎?”
“是男人……不對,其實是隻妖!”
“我靠,組長認識妖?”
“不是認識,炎白雪是我們的組員,編外組員!”
“除妖隊裡還有妖成員嗎?”
“對啊,我們雖然是除妖師,但也不是見一個妖殺一個,每年不過才殺十隻妖。其實除妖隊的制度裡有一條面向妖類的規定,如果有妖類來參加除妖隊,可以成爲編外組員,不來上班,一樣拿錢,而且工資豐厚喲,特殊情況才啓用。”
“我靠,這麼好!不過妖殺妖,也下的去手?”
“本來嘛,妖和妖之間不存在什麼友情和同情的,他們之前也會相互廝殺,這個制度的目的就是讓那些妖加入除妖隊,專門剋制特殊的妖技。”
“這個我懂的,妖技之間相生相剋嘛!”
“對頭!”
“每個妖都可以進來嗎,爲什麼我以前沒聽說過。”
“也不是每個妖都進來,畢竟除妖隊要的是他們的能力,我以前在東北工作,有一隻妖的能力是把雪變成面,這個妖就申請加入除妖隊來着,後來……”
“沒批准?”
“轉送到當地除妖隊的食堂工作了。”
“人盡其才啊這是。”
“應該說是妖盡其才。”
……
某個亂糟糟的小屋裡,牀前的電腦桌上,亂放着零食的袋子和菸頭,還有喝剩的半杯可樂。一個滿頭白髮的青年被枕邊的電話吵醒,響過幾聲之後,他不耐煩地抓過,電話裡,一個可愛而清脆的女聲說:“炎白雪,張義組長讓你去xx高速路支援。”
“博聆姐姐,我要睡覺啊!好……好睏!”他打個哈欠。
“拜託,有情況,全組成員都出動了,正在追五隻逃跑的妖。”
“全組都出動了……”炎白雪打着哈欠,“還擺不平,真是……我好睏啊!”
“對方成員裡,有‘流火慟哭’哦!”
“什麼!”炎白雪一下子來了精神,“傳說中的‘流火慟哭’!”
“對的,只有你的妖技能剋制她。”
“好吧!”炎白雪跳下牀,從衣架上抓起一件西裝,“讓張義知道,我也不是吃白飯不幹活的人。我也要讓那個傳說中的‘流火慟哭’知道一下……我‘極冰爆彈’的厲害!”
遮在額前的白色頭髮下,那雙懶散的眼睛突然變得銳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