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蘇和胖子吃飯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服務員從廚房裡衝出來,手裡捧着一個軟耷耷、滴着水的東西,好像是比目魚在那裡大嚷着:“魚怎麼都死了,老闆一定會罵的!”聲音聽上去又焦急又不安。
這時胖子突然叫了起來:“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作這個一定行的,一定能大賺的!”
“啥?”
其實陸蘇也想到了,他想看看胖子是不是和他想到了一起。
“食材!”胖子得意地說。
“和我想的一樣嘛!”陸蘇笑了下。
“比如說高級的進口葡萄酒,能賣到上千塊,再比如松茸啊黑魚籽啊鵝肝醬這些東西,都是超級貴的食材,我們無本賣高檔食材,我的天,我們要發財了。”胖子激動得有些按捺不住了。
“別太激動,有個問題,你怎麼賣,去人家的飯店推銷嗎?”
“這個確實是問題,不過也不是大問題,渠道是慢慢打通的……我們低價高品質,不愁賣不掉。”
“還有個大問題,比如黑魚籽和葡萄酒,萬一三天之後消失了怎麼辦,你豈不是騙人?”
“嗚……”胖子很不甘心地鎖起眉頭,似乎不願意放起這個想法,“你能複製活物嗎?魚啊,蝸牛啊什麼的。”
“不能,死的可以!等下,你不是想自己來賣吧。”
“陸蘇你真聰明啊,我就是這樣想的,咱們搞餐飯,平民價格的高檔西餐,反正吃到肚子裡消失了也就消失了,三天時間呢……萬歲,我們要發大財嘍。”
“平民價格……高檔西餐。”陸蘇苦笑一下,“這樣的店一開,這條街多少餐廳得關門,你這想法真是太拉仇恨了。”
“價格也不能賤的像快餐一樣,我要計算一個價格和收益的最優值出來。”
“現在的你真像個奸商啊!”
“謝謝誇獎。”
“我是在誇你啊!”
“難道不是?”
兩人暫時沉默,胖子樂得一直在哼哼歌,陸蘇把這個想法在心裡轉了幾下,好像確實行的通……雖然說開店、招人、營銷各種麻煩,不過這些事就交給胖子去處理好了。
“如果你決心這樣做呢,我提供錢和技術支持,別的事情你來管……我的想法是你每天把新鮮的食材放進一個大箱子裡,我每天來一趟,替你複製成十份。”
“二十份!”
“好吧。”
“老樣子,五五分,沒問題吧?”
“恩!不過你的戶外店怎麼辦呢,盤出去嗎?”
“不啊,我的店爲什麼要盤出去……僱幾個人來管,另外,我們讓兩家店行成相互關聯,到我的戶外店買東西,就送西餐廳的優惠券。”
“靠,你真是個奸商啊!”
“我厲害吧。”
“真厲害,士別三日啊!”
吃完飯,兩人離開餐廳,一路上,胖子豪情萬丈地憧憬着未來,說以後要擁有多少豪宅和美女,要怎樣爲富不仁,要怎麼找以前欺負過自己的人算帳。
陸蘇忍不住潑了一頓冷水:“我聲明啊,這只是咱們的第一桶金,等你手上有了大筆資金的時候,我就不提供技術支持了。”
“咱們一直暴發下去不是很好。”
“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嘛!”陸蘇雖然在笑,心裡卻在想,這樣的發財夢也只能在暫時安穩的日子裡去儘量完成了,作爲一隻妖,他的未來並不在這裡。
“嗚……”胖子耷下臉去。
“還有哦,你有錢了之後也低調一點,這個世界很不安全。”
“知道了。”
不過,有充足的錢之後,以後買槍械也好,吃喝住行也好都會很方便……這樣一想,和胖子的合作倒是很省心。
“你回店裡啊?”陸蘇問。
“我現在住在店裡,不回去還能去哪……要不咱們去夜總會怎麼樣,我聽說裡面有那個……”
“靠,你呀能不能低調點,現在還沒發財呢!”
“陸蘇,你啊就是太老實,在學校也是。”
“有些事,我學不來的嘛。”
“嘿,不是有我嘛!”
回想起在學校的日子,胖子就一直是個活躍分子,憑着他的油滑和機巧得過不少好處,在陸蘇看來,胖子是個“太聰明”的人,而這樣的人恰恰能遊刃有餘地在這不黑不白的世界裡鑽營,大撈鈔票,並且爬到體制的上層去……而這些,是他永遠都學不會的技巧,也永遠不想去學。
“對了,蟲姑娘還回來上班嗎?”
“我回去幫你問問。”
“你回去幫我問問?”胖子摸着下巴咀嚼着陸蘇的話,“你們都同居了?”
“五人同居!”
“亂搞啊。”
“去你的。”
“她在的那一天,客流量超級高……改明要是餐廳弄起來,我給她開高薪來當服務生,這又是一大賣點啊。”
“古裝女在西餐廳裡當服務生?”
“呃……再議吧,再議吧!”
胖子把店門打開,又給陸蘇遞煙,陸蘇看了下櫃檯上插滿菸蒂的煙麪缸,皺了下眉:“你少抽點菸,我進來到現在你遞了不下十次……你一天多少根。”
“兩包!”
“靠,你準備像某人看齊啊。”
“某人是誰?”
“少抽點菸,等你有錢了,得肺癌了,那麼多錢你準備怎麼辦?捐掉嗎?”
“也是哦!”胖子似乎很理解似地把剛抽了一口的煙熄掉了。
兩人說了一會閒話,陸蘇正要走的時候,突然有人進來了,來的是一個揹着油紙傘,頭髮遮眼的精瘦青年,進門便問:“老闆,有沒有剪線鉗、黑膠帶和網線?”
“這個是戶外店啊。”胖子解釋道。
“我還以爲……”
“街那邊有家五金店,你過去看看吧。”胖子熱情地給他指路。
“恩,謝謝!”
站在那裡的陸蘇一直在注意這個年輕人,明明沒有下雨,爲什麼揹着一把油紙傘,而且那把傘很大,背在他的背上顯得極不相稱。
他隱約嗅到了同類的氣息,就在同一時刻,那個年輕人突然轉過臉,和陸蘇四目相對。
“同類吧……”他問出了妖類相見的經典臺詞,但下半句卻是,“現在不打吧?我有點事。”
“我也不想打。”陸蘇走到他面前,走近才嗅到,兩人的屬性相異,他鬆了口氣,“我是陽屬性。”
“那就好,我是陰!”年輕人笑了下。
“你的口音好像是S鎮的啊,我們在那裡見過嗎?”
“沒有吧,我不記得了。我叫蠑敏,再見了。”
“我叫陸蘇,再見!”
胖子在旁邊看着,等年輕人走遠,驚愕地說:“你們真的見面就要打?”
“我之前不是說過嗎?”
“你要是不說,我根本看不出他不是人類……說話,走路,穿衣服,和人類一模一樣。”
“你呀,最好還是把妖當人類看,我們除了和同類見面的時候,其它時候都和人類一樣生活……一口一個人類,好奇怪啊,我回家了。”
“什麼時候再來?”
“有事你打我電話!”
……
天傷的家裡——與其說是他的家,不如說是他在C城的房子,各種用品一應俱全,唯獨少了一點有人居住的活氣。
他們是下午纔到達這裡的,此時鐵牙正在看電視,天傷在讀報紙,而秦瑟則戴着隔熱手套把一碟菜端到桌上。
“秦瑟,你居然會做菜?”
“‘居然’?BOSS,你是不是以爲我什麼都不會才正常啊。”
“你自己說的。”
“吃飯吃飯!”鐵牙對於吃好像格外有熱情。
“鐵牙,口水滴到菜裡了!”
“你好像很會做家務嘛!”天傷笑着說,“打掃衛生,做飯都是你乾的。”
“BOSS,其實我有一個妹妹。”
“看不出來。”
“她是個孤兒,和我住在一起的,這幾天我回去看看她。”
天傷微笑着收起報紙:“小蠑呢?”
“死宅跑掉了,不知道去哪了……我給你們盛飯,鐵牙,不要用手!”
天傷好像很習慣鐵牙的魯莽,完全不介意地笑了下。
秦瑟走到廚房去盛飯,回來的時候突然看見窗外有個人在敲打玻璃,臉貼在玻璃上,她嚇得大叫一聲,這裡是十樓啊。
“蕩婦,開窗!”外面敲玻璃的是蠑敏。
“死宅,居然是你?”
窗戶打開,蠑敏收起傘進來,手裡還拽着一根網線,很興奮地說:“有網上了哦!蕩婦,我警告你,不許搶電腦,電腦是我的,網線也是我裝的。”
“切!”
“小蠑,你去哪了?”天傷問。
“我買了一些工具,然後在小區的分線器上連了一條線,這樣我們就有網用了……用戶密碼什麼的,只要查到這幢樓的電話就能搞定,厲害吧!”
“切,你這不就是偷網嗎?”秦瑟不屑地說。
“要你管!”他大聲叫道。
“沒網你會死啊?”
“會!要你管!”
“你們倆個別吵了,吃飯吧。”
蠑敏的興趣卻完全在電腦上,把網線聯好,成功上網之後,他才跑到桌邊,看見滿桌的菜,“咦”了一聲:“你們叫的外賣?”
“你奶奶我做的。”
“蕩婦做的菜啊,肯定下藥了吧。”
“你別吃好了。”
“你們倆個,一會不吵會死啊?”天傷搖搖頭。
蠑敏蹲坐在椅子裡,吃飯的動作像個小猴子,秦瑟看他一眼就翻了下白眼,似乎完全看不慣他。
“BOSS,我剛纔遇到一個同類。”
“你認識嗎?”
“不認識,一個叫陸蘇的傢伙,BOSS你認識?”
桌上的三個人都停下筷子(鐵牙是用勺子),盯着蠑敏看,天傷突然笑了下:“真是巧啊,他們居然活着回來了。”
“難道是……”
秦瑟點了下頭:“是敵人!”
蠑敏放下碗,抓起旁邊的大傘:“他肯定沒跑遠,我現在去幹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