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死的居然是胖老鼠,這讓陸蘇始料未及。不過更讓他驚訝的是這隻老鼠的死狀,它肚皮朝上仰躺着,張開的嘴裡若隱若現地露出一截東西,明顯是被什麼東西卡死的。
陸蘇的視線依次落到老頭、錦斷和蟲婷的身上:“你們誰是兇手!?”
“怎麼可能是我。”
“管我屁事。”
這是錦斷和老頭的回答,而蟲婷此刻一臉侷促的樣子就顯得很可疑了,注意到自己被陸微帶憤怒的目光審視着,她結結巴巴地說:“呃……應該也不是我。”
“撒謊都不會!什麼叫應該也不是你,說,怎麼回事。”
“我餵它吃蟹**來着……然後……”
顯然是被蟹**外面的塑料膜撐死的,雖然覺得很惋惜,但也只能這樣了。陸蘇看了下那隻瘦老鼠,它現在已經瘦得很厲害了,大概不出幾天就會死吧,試驗也會就此結束,最後的結論將會是,複製品吃了等於沒吃!
但幾天之後,這隻瘦老鼠依舊沒有死,只是越來越瘦了。老頭問陸蘇:“小子,你每天都喂他吃那個?”
“是啊,都兩個星期了,也差不多要死了吧。”
老頭咬着菸斗沉思着,然後對着籠裡碩果僅存的這隻老鼠吐了一口煙。
“你幹什麼,怕它死不掉啊……對了,之前你天天偷着對它吐煙,吐了幾天?”
“五天!”
“五天?”
試驗鼠三號吸了三天的二手菸就死蹺蹺了,這隻瘦鼠居然能挺過來,陸蘇不禁開始思考假設的正確性。
複製品三天消失,吃到肚子裡等於沒有,這是不爭的事實啊,爲什麼能一直堅挺到現在呢。
老頭突然說:“你複製出的東西並不是不存在的!”
“恩?”
“你的妖技不是轉換型,你複製的東西本質上是你妖力的具象化!”
“啥?”
“比如我老人家的煙脂變幻,無論怎麼變本質都是煙,你的和我不一樣……”
“我懂了!也就是說,這個老鼠吃我複製的東西,等於在吃我的妖力。”
“是的!”
妖力在普通的有機體裡難道也能起變化,後來陸蘇拎着小老鼠去找過威教授,一副化驗抽血細胞取樣的折騰之後,威教授驚歎道:“這是新發現!”
“啥?”
“它的細胞活性比一般的老鼠要強幾倍,細胞氧化速度也很慢,搞的不好這隻老鼠會長壽……你每天餵它吃什麼的。”
討論之後,結論是具象的妖力進入普通有機體,雖然不能被妖那樣充分利用,卻可以讓細胞被改善。
後來他們一行人匆匆離開c城一段時間,一直沒人給這隻瘦鼠喂東西,回來之後它更瘦了,更卻精神十足。
後來的後來,已經是陸蘇他們離開c城之後的事情了,這隻小老鼠被託付給了威教授,喂的飼料變成了正常飼料。
這隻堅強的小老鼠一輩子無災無病,而且隔三差五就被威教授折騰一番,居然一直活了很久才壽終正寢,享年五歲。
這個發現的直接受益者是小老鼠,其次是胖子,他和陸蘇開的飯店打出健康飲食的招牌,在顧客口碑的鞏固下,生意越來越好……
這已經是後話了!
當時這個發現讓陸蘇興奮不已,看起來複製品吃到肚子裡,也可以延續生命。他寫了一張字牌,上面寫着“禁止餵食!”以後每天都用複製飼料來餵它。
蟲婷在拼命精進廚藝的幾天、小老鼠在拼命“減肥”的幾天裡,老頭似乎一直悠閒地生活,準時睡覺,上午出去閒逛,中午午睡,下午和陸蘇下象棋或者和蟲婷打遊戲或者一個人看電影,晚上跑出去和門口的大媽們打麻將。
有幾次陸蘇和錦斷從訓練的地方回來,看見他盤腿坐在地上,一邊抽菸一邊在看電視劇,他便好奇地問:“從認識你到現在,從來沒瞧過你訓練啊。”
“有什麼好訓練的!”他滿不在乎地說。
老頭的象棋技術很高超,每每把陸蘇下得直撓頭,他便很愜意地抽着煙等他,好不容易想到一個曲折的攻擊手段,老頭便捏着一個字輕易地破解。
“小子,下象棋很考驗策略的,你不光是看着棋盤,也要觀察對手,猜別人心裡的想法,又不能讓別人猜到你的想法。”
“這也太難了吧。”
“難嗎?”
似乎有人說過象棋就是博弈,倒和老頭的說法不謀而合,小小的棋盤上,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攻心戰。
有一次錦斷在旁邊觀戰,看得着急,一把推開他:“我來!”
結果幾個回合就被老頭將死了,她一掀棋盤:“去死吧!”錦斷短暫的象棋生涯就到此結束了。
蟲婷也和老頭下過一次棋,結果全過程老頭都在用菸斗敲着桌子講解一些常識性的東西:“克骨丫頭,馬不能這樣走……相不能飛到河對面……”
最後他拉住路過的陸蘇:“小子,你陪她下!”
“嘿嘿,我從來沒下過嘛!”蟲婷一臉無辜地笑着說。
講明白規則,陸蘇虐蟲婷倒是易如反掌,略施小技就把她將死了,毫無翻盤的機會。她俯瞰着棋盤,突然驚叫一聲:“哇,你騙我啊!”
“我騙你?”
“你怎麼能裝作要吃我的馬,實際上卻來將我的軍呢?這是欺騙!”她義憤填膺地說。
“你還是去玩遊戲機吧!”
果然內心太單純的人不合適這種遊戲。
有一天晚上,老頭打麻將回來一臉鬱悶,一個人坐在沙發椅上抽悶煙,陸蘇問他怎麼了,他回答:“輸錢了。”
“多少?”
“兩塊!”
“不多啊。”
“我們是一毛一毛賭的。”
也就是說,今天晚上輸慘了。
接連幾天,老頭都一臉鬱悶地回家,街道里風傳最近搬過來一個打麻將一級棒的大媽,早年曾經靠打麻將把她女兒送出國留學,堪稱小區賭聖。
這種事情陸蘇也愛莫能助,結果這個時候,該出現的人出現了……楚千雀!
聽說了老頭被人在麻將桌上欺負,楚千雀拍着老頭的肩說:“讓我‘千手之王’幫你消這口氣。”
“你不是打算在麻將桌上用妖技吧……都是大媽,不至於吧!”陸蘇說。
“陸兄太不瞭解我了。手牌好是一回事,策略也是一回事,我的賭技是一流的哦!”
然後,楚千雀領着陸蘇和老頭,氣勢洶洶地去小區活動中心展開麻將復仇戰了!
這裡是陸蘇第一次來,小小的活動中心裡瀰漫着濃重的煙味,幾個桌子上響着“噼哩啪啦”的搓麻將聲,最讓陸蘇驚訝地是,那些大媽也抽菸,也叫罵,簡直是氣蓋男兒。
“喲,老先生又來了,這兩位是……”
“我兒子,還有孫子。”老頭依次用菸斗指了下陸蘇和楚千雀。
“臭老頭,你故意的吧!”楚千雀大聲抗議道。
“你孫子真活潑啊!”那個大媽說,“三桌開了,三缺一,你來不來!”
“來!”
那一桌上有個面堂紅潤的大媽,手上戴着老大的金戒指,老頭落座,簡單問候幾句。四雙手搓起麻將來。
開局五分鐘後,賭聖大媽豪邁大笑:“字一色,胡了!”
“唉……”同桌的三人搖頭嘆息,推倒自己的手牌。
楚千雀咬着手指觀察了一會,這副認真的模樣陸蘇倒是第一次瞧見。差不多的時候他捅了下老頭的背,這是事先約好的暗號,然後老頭便起身說:“上廁所,一小時後回來!”
“啥,一小時?”
老頭跑了之後,楚千雀笑嘻嘻地說:“我孫子跑了,我來陪各位玩。”
“他是你孫子?”
一旁有個好事的大媽指着楚千雀介紹說:“這是武老先生的孫子!”
“誰是他孫子!”
“什麼孫子不孫子,開局吧!”賭聖大媽說。
楚千雀對陸蘇使了個眼色,低低說:“陸兄,瞧着吧。”
“我也不懂啊。”
旗開得勝,第一圈楚千雀就哈哈大笑地說:“不好意思各位,一色四步高,胡了。”
“唉!”同桌的三人嘆息起來。
陸蘇不懂麻將,之後就聽見楚千雀不斷地爆發出大笑聲:“不好意思,小三元!”
“啊哈哈,一色三同順!”
“哎呀,清一色!”
一小時後,倍受打擊的賭聖大媽站起來:“家裡有事,我先走了!”然後落荒而逃。
“兩位阿姨,我家裡也有事,我也走了!”楚千雀站起來說,拍了下陸蘇的肩膀說,“我們贏了,回去吧。”
“我真是一頭霧水。”
“不懂不要緊,感受一下我千手之王的氣勢就ok了。”
兩人離開這裡,老頭一直在門口等,他說:“贏了?”
楚千雀做了個“ok”的手勢,兩人討論起剛纔的戰況來,老頭突然爲之色變:“楚千雀,你不是楚千雀,你是楚老千啊!”
“哈哈,謝謝!”
“你剛纔出老千了?”陸蘇不解地問。
楚千雀擠了下眼:“高級別的戰鬥就是比千術和技術,光靠運氣怎麼可能把把胡,實際上我不用眼睛看就能摸到花色。”
“原來如此啊……認識你到今天,才發現你很厲害。”
“哈哈,我厲害吧!”楚千雀志得意滿地說,“時間還早,我們去喝酒,去那種地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