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天,柳夢原四人回到了西北山區的那座火山,煉化的進度已經給這座火山帶來了一些影響,下面的熔岩越來熾烈起來,燙滾的岩漿像一大鍋沸騰的咖喱,不斷地翻滾冒泡,在柳夢原聽來是莊嚴神聖的聲音。
“前輩!”萬融冰問。
“恩?”
“等鑰匙煉出來的時候,那四把刀還能用嗎?到時候一人一把,多給力啊。”
“顯然不可能了,等鑰匙煉出來,那四把刀就是普通的廢鐵了……你要是喜歡收藏可以拿走。”
“哦!”
“還有十幾個小時,搓麻將吧,你們會嗎?”
“我會!”艾霜說。
“什麼是麻將?”泰問。
其實這是五個人,萬融冰身上還有一個小老頭在,於是一桌火山口裡的麻將又張羅開了。這麼多麻將牌和桌子是怎麼帶進來的,答案是被萬融冰吞下去然後吐出來的,他的身體可以儲存東西,雖然掏出來的東西裹滿粘液……粘乎乎的異次元袋。
搓着麻將,艾霜不停地講冷笑話:“有一個牙籤在路邊看到一隻刺蝟路過,於是招手喊:‘嗨,公交車!’”
“好冷啊!”萬融冰作摩挲肩膀狀。
“年輕人的話真是越來越難理解了。”柳夢原評論道,“字胡,我贏了。”
“跟,我也胡了。”艾霜一推牌。
“沒這個規矩,第一個人胡就算結束了。”萬融冰說。
“我是S省人撒!”
“這樣也行!?”(四川麻將,不用解釋了吧)
萬融冰打牌技術是入門級,但艾霜受地域文化薰陶稍稍厲害一點,有一次柳夢原和她同時聽牌,兩個人等得是同一張牌,按順序柳夢原應該先拿,那麼艾霜的勝率是渺茫的。
“哼,萬融冰,你又點炮了!”
當柳夢原伸手去拿那最後一張牌的時候,艾霜突然喊了一聲:“無懈可擊!”然後搶過牌:“耶,我胡了!”
“我靠,‘無懈可擊’都出來了,你以爲在玩三國殺嗎?”
“不可以嗎?我是S省人撒!”
“這不是理由吧!”
“有意思!”柳夢原笑道,“不過沒有下次了啊。”
“知道了,前輩!”艾霜吐吐舌頭。
(不用去理解了,這個超冷的!)
每次打麻將對於卵右仙來說就是受罪,看牌對他來說是一百米賽跑,推牌推不動,好不容易胡了拼命囔“幫我胡一下,幫我胡一下”又沒人聽見,火山的噪音太大了。
幾個人搓麻將的時候,泰就在一旁睡覺,看上去威猛的他其實是一隻剛成年的妖,好像很嗜睡……其實不睡覺也沒事可做。
時間一點點流逝,突然下方傳來轟隆的巨響,柳夢原站起來走向火山口,揹着手往下看。
“前輩,要完成了?”
“恩!”
這個過程是緩慢的,下方每隔一分鐘就傳來轟隆的巨響,如同大地深處的心跳頻率。在萬融冰的想象中,那東西煉化出來的時候會化作萬道光芒,在一片刺目中慢慢升到他們站立的高度,然後柳夢原像接過天神的恩賜一樣走上前慢慢捧在手心。
但實際的結果一點也不文藝,下方突然傳來一聲鳥叫,柳夢原的神情一下子銳利了:“成功了!”
“是隻鳥?”
“去把它抓過來,動作快,否則就會飛走。”
“啊!有點來不及……”
這時泰站起來說:“大哥,我去!”
“好,快點!”
他從揹包裡掏出一塊鏡子(此時的泰是穿着衣服的,成人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縮水的童裝一樣,背後還有一個小包),在寬闊的手掌中捏成碎片,然後向着下方一撒。當那些反光的碎鏡漫天飄散的時候,泰一陣助跑衝進了火山口,轉瞬消失在濃煙中。
實際上,他正在那些碎鏡片之間來回跳躍,八個月不見,他已經可以自由地使用“疊影刺殺”,像這種不可思議的空中跳躍都可以做到。若不是被濃煙阻擋了視線,幾人一定會被他的“表演”震驚的,那碩大的身體突然從鏡片中鑽出來,然後又被吸進另一個鏡片,如同被吸進一個黑洞。
泰跳下去十秒之後,萬融冰突然感覺右眼有點模糊,幾乎是剎那間,泰居然從他的右眼鑽了出來,手裡還抓着一個奇怪的東西。
“哇,嚇死我了。”
“大哥,我抓到它了。”
他緊緊抱在手裡的是一隻怪鳥,這東西根本不能用鳥來形容,它只是一坨沒有腦袋和雙腳的肉,長着兩隻翅膀,身上飄着雜亂的羽毛,全部是烏色的。
“前輩,這就是……鑰匙!?”萬融冰驚愕地說。
“是盒子!”柳夢原說着接過,用力一撕,把這隻怪鳥從中間撕開,那裡麪包着的是一個血淋淋的心臟……實際上是一個心臟形狀的壎(一種吹奏樂器),上面還冒着陣陣熱氣,用新鮮出爐來形容也不爲過。
“退後!”
三人一起後退幾步,柳夢原把沾滿血的壎湊在嘴邊吹響了,這個千年沒有響過的東西發出悠長的聲音,蓋過火山的雜音,蓋過世上的一切……這古樸的聲音正是喚醒那隻巨妖的鑰匙。
腳下的火山突然震顫起來,隱約能感覺到一股力量正在從大地深處向上涌動,彷彿這座火山要被瞬間夷平,艾霜驚恐地說:“前輩,火山會爆炸嗎?”
柳夢原停止吹奏:“不用怕,拿着鑰匙的人就是它的主人。”
突然火山外面傳來山崩地裂的一聲巨響,似乎大地爲那個沉睡了千年的巨物打開了大門。柳夢原急切地往外走,三個人緊緊跟在上面,他們從火山內部的通道一直上到火山的上面,當視線豁然開朗的時候,他們看見遠處的林海里臥着一個難以用常識去理解的巨物。
“哈!”柳夢原從來沒有這麼興奮過,以致於發出近乎病態的狂笑聲,“哈哈哈哈!從來沒人得到的東西,從來沒人得到的東西,它是屬於我柳夢原的,哈哈哈!”
那是一副鯨魚的骨架,實際上比骨架要複雜許多,比如背脊上有一排倒鉤般的骨刺,本應打開的腹部被鏤空的骨甲包裹起來,如果細看這些骨架就會發現上面刻滿了神秘的符文。這些骨架顯然是爲了保護中間的東西而生,在鯨魚骨架的腹部有一個橢圓型的巨繭,呈乳白色,裡面約稀能看見一個蜷縮起來的胚胎,至於是什麼則看不出來。
它的龐大自不必說,與它的身體相比,四周的林海小得像一片草坪。
但這東西作爲生物,作爲吞山巨妖的形態難免讓人有點失望,它的造型未免太通透,以致於很難和霸氣十足的殺戮機器聯繫到一起……這個造型就算吞東西也吞不下去吧,怎麼難稱作吞山巨妖呢。
“前輩,這東西……”萬融冰有些爲難地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實際上這並不是它的終極態,它現在只是個繭!”
“原來如此,還要等着它孵化嗎?”
“不需要,跟我來!”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吞山巨妖的面前,站在下面只能仰望,它的上端籠罩在一片氤氳的霧氣中,這東西有多大可想而知。有很多飛鳥在骨架間穿梭,但都不敢靠近那個巨繭。
“吞噬就是它的能力,吞噬一切!”柳夢原說着摘下萬融冰腰上的小熊,朝着巨繭一扔,居然被它的表面吸了進去,“它沒有實態,吞噬,吸收,然後再造出新的生命,這就是萬妖之祖,萬物之源!”
(咳,萬妖之祖是柳文藝自己說的話,與本書設定無關!作者按)
“那個……前輩,你剛纔做了什麼?”
“演示啊。”
“它會不會變成一頭巨型毛絨絨熊啊。”
“哈哈,不會吧……大概!”
“什麼叫大概!”
艾霜問:“它能動嗎?”
“能的!”
柳夢原把壎舉在嘴邊吹奏起來,這個沒有聲帶的巨物突然發出一聲像鯨鳴的聲音,然後從它出現的洞裡又鑽了下去,這個鑽入的過程在比例極小的四人看來緩慢得像慢鏡頭,而隨之騰起的煙霧更是遮天蔽日,久久無法消散。
“那麼,來毀掉一座城市吧!”柳夢原說,“作爲宣佈我柳夢原回來的宣言!”
然後,他又吹響了那個壎,腳下的大地劇顫起來,那股龐大的力量朝着東南方涌動過去,整片林海似乎都聳動了起來。
這股巨大的力量通過附近那個小鎮上面的時候,隊長、副隊長和唯一組員正在網吧裡坐成一排打遊戲,外面有人囔起來:“地震啦!”
“隊長,地震了!”
“地震就地震,你難道想團滅啊,有沒有志氣!”
好在這股震動轉瞬即逝,對於普通人來說,盲人摸象一樣的感知完全沒法知道這股力量的去向,更多人是從幾天後的新聞裡得知的,那也是因爲媒體已經無法再掩蓋了……
新聞的內容是,某城市市中心突然裂開一個巨大的洞,把那裡的建築、樹木還有五千人一起吞噬了下去……
五千人的集體消失,這場浩劫的序幕已經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