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多救一個人也好!”蟲婷沒有計劃,這是她唯一的想法,而這對於剛剛從灰心喪氣中走出來的陸蘇,卻是最好的行動方案。
這個羣魔亂舞的晚上,他們幾個在拼命地救人,所抱持的信念就是“多救一個人也好!”小小的蟲蟻也可以搬空一座米倉,多救一個人,就會少死一個人。
陸蘇分配了一下任務,讓蟲婷在廢棄的總部的樓梯通道上設下火焰帶,就算有妖能進來,也不可能下到地下監獄中去。幾人的戰力,耳月刀和陸蘇不相上下,蟲婷和塗無魚差不多,龍奎最差,但他又是個最強力的控。所以留下蟲婷來守,耳月刀和陸蘇輪流帶着龍奎出去搜尋難民,等塗無魚回來再把隊伍重編一下……不過這傢伙一直沒回來,陸蘇嘴上說不用擔心,卻還擔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耳月刀回來的時候帶來一羣裹着毛巾的赤‘裸大媽,陸蘇說:“你不能只救女人啊,赤果果的性格歧視!”
“女澡堂只有女人!我有什麼轍。”
“你居然跑到女澡堂去救人……我C你全家啊!男澡堂找了嗎?”
“找了,不過男澡堂爆炸了,沒一個活下來的。”
這次換陸蘇和龍奎出去,龍奎揉着眼睛說:“我好睏啊,爲什麼我一直在跟着你們走。”
“因爲你最厲害唄,我馱着你吧。”
他們在滿目瘡痍的城市上空跳來跳去,沒有什麼偵察技能,在一片廢墟中找人還真是麻煩,至少耳月刀跑到澡堂這種有很大機率會困住一批人的地方也是聰明的辦法。這一次的破壞比一年前的N城,比三月前的Z城都要厲害,天傷的佔領只是把全部市民變成棋子,而地走鯨襲擊Z城也是大刀闊斧地攻擊,但屠城卻是像梳子一樣濾過每個角落。
“給我講個故事吧。”龍奎抓着陸蘇的腦袋說。
“我現在什麼也想不到。”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驕傲的國王……”
他說的故事是一個驕傲的國王喜歡射箭,認爲自己的箭技天下無敵,於是就出門就尋找比自己強的箭手。有一天有海邊看見一個人挎着箭袋和弓對着大海發笑,他就問他爲什麼發笑,那人說我看見海那邊有兩個女人在打架,真是太滑稽了。國王說,你眼力這麼好,能看見王宮嗎?那人說能啊,國王又說,那你看看王后現在在做什麼。箭手手搭涼棚一看,說王后現在得了重病,就快死了呢。國王便着急了,說我就是國王,你有辦法救我的王后嗎?箭手掏出一枚丹藥說,吃了這個藥就會好,但必須在今天吃才行,否則就不靈了。國王說,從這裡到我的王宮要好幾天,這該怎麼辦。箭手拍拍胸脯說,我把丹藥射到王宮去就可以了,說罷把丹藥袋裝在箭上,還寫了一個“吃下去王后的病就會好”的紙條綁在上面,嗖地一箭對着大海射了過去,這隻箭真的越洋過海,釘在了王后的牀頭,她吃了這個丹藥病就好了,從那之後,國王再也不驕傲了。
龍奎不是個會擅於講故事的人,但還是結結巴巴地說完了整個故事,陸蘇知道他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讓他的心情好轉一些。
這個夜晚他失去了錦斷,但是平時那些相互嚷着“吃屎去吧”“混蛋”的夥伴又突然給他以溫暖的安慰,傷口未愈的心像浸在溫水中一樣,感到一絲絲暖意。
至少我不是孤身一人。
聽完故事,陸蘇笑了一聲:“好傻呀。”
“確實好傻啊。”龍奎大笑。
童話的世界並不完美,但是很單純,如果錦斷也像那個國王一樣只憑幾句話便改變心意就好了,可惜現實永遠不單純。
“你喜歡大白癡嗎?”龍奎突然問。
“喜歡。”陸蘇誠實的回答,“不過是像妹妹一樣。”
“那你們就在一起好了,反正她和潑婦長得也很像,笨是笨了點,不過性格比潑婦好多了吧,怎麼欺負都不會發火。”
“你也學會操心大人的事情了?我對錦斷……”
“切,我就知道你要像電視裡那樣,說什麼‘我對她有一種不能割的感情’……”
“是不能割捨!”陸蘇糾正道。
“大人真是太無聊了,爲什麼要喜歡另一個人啊,反正和誰在一起都是一樣嘛,只要有東西吃,有遊戲機玩,有好多好多錢花,怎麼樣都可以嘛!”
“小朋友,你喜歡和我在一起嗎?老實回答。”
“喜歡!”
“那從今天起我不要你了,讓你和耳叔叔在一起,你幹不幹。”
“不幹!他太討厭了,老搶我東西。”
“這下你能理解了吧。”
“嗚!”
“等下,我看見人了。”
陸蘇看見一個人影,便跳下來,這是個已經倒掉半邊的超市,陸蘇複製了一個手電筒讓龍奎抓着,頂在頭上就好像礦燈一樣。他踩着一地碎石走進去,龍奎亂晃的手電光照見牆角幾個灰頭土臉的人,一個男人,兩個女人,是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女兒。
地上有一個打翻的碗,裡面的水撒了一地,這個男人似乎是跑到外面給口渴的家人接一點水才暴露行蹤的,水是從裂開的自來水管道中流出的。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那個男人拼命地揮着一根木棍,聲音害怕得發顫,卻仍然在保護着自己的家人。
假如陸蘇不是妖,那麼他現在也會是這個可憐的樣子吧,這個男人的樣子觸動到了他心裡某個柔軟的地方。
“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來救你的。”陸蘇誠懇地說。
“滾,滾!”對方明顯已經受到太多驚嚇。
陸蘇把手放到背後,複製了一把槍,槍口指着男人的時候,他嚇得尖叫起來。陸蘇說,“這是把大口徑左輪槍,裡面有七發達姆彈,一槍就能崩掉我的頭,我交給你!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向我開槍……請跟我走,我絕不碰你和你的家人。”
說着陸蘇把槍放在地上,推過去。
男人像抓起救命稻草一樣搶過來,緊緊地握在手裡,指了下陸蘇,又收起來,他似乎已經願意相信陸蘇是來救他的。
陸蘇走在前面,背對着那三個人,他們像受到太多驚嚇的動物一樣,膽戰心驚地跟着陸蘇往外走,用陌生的眼睛打量着面目全非的街道。
“你把槍給他們,不是很危險嗎?”龍奎低低地說。
“信任是無條件的,他們不會向我開槍的。”
龍奎吐吐舌頭:“我可絕對不敢這樣幹。”
突然從側面的天空中飛來一個滾圓的火球,陸蘇意識到不好,對身後的三人喊“快跑!”但他們的反應怎麼快得過這火球的突襲,轟隆一聲火球砸在他們身上,卻沒有爆炸,居然是像皮球一樣高高彈起,落在一旁的石堆上。
襲擊過後,那個男人被砸爛了半個身子,他似乎是在最危險的瞬間把女兒和妻子推開了,此刻完好無傷的母女倆跪在他的燒着的屍體邊慟哭不已。
而那個火球慢慢熄滅,變成一個大胖子,他旁邊同時多出一個瘦子,一副披頭士的打扮,脖子上掛着粗粗的鐵鏈,手腕上帶着有金屬刺的鐲子,擺出一副搖滾歌手的動作大喊道:“耶呼!Rock&Roll,讓我們搖滾起來,然後去死吧!”
“Yes,瘋狂的Music!”同樣的一身搖滾裝扮的大胖子扭起滾圓的身體來,在這兩個二貨的想象中,萬千觀衆正在爲他們的死亡之舞而歡呼雀躍。
“媽的!”陸蘇咬牙切齒地說,他看見碎石堆裡有一瓶白酒,便把龍奎放下,然後從碎石中抽出那瓶酒一把折斷瓶頸,咬着那滿是豁口的瓶嘴一口氣灌進了肚子裡,酒精對於陸蘇是禁斷的物品,不過現在卻是他需要的。
因爲他心裡面有一些黑色的東西要釋放出來!
看見陸蘇喝得滿嘴是血,這兩個不速之客楞楞地看着,然後依然用他們的搖滾邏輯來理解:“哦嚯,你也要搖滾了,我們一起搖滾吧!”
“搖你嗎個B!”陸蘇把酒瓶重重摔碎在腳邊,腳已經有些站不穩了,但這個微醉的狀態很好,“老子今晚憋了一肚子怨氣,早就想宰幾個雜碎了!你們來的正好。”
那側目而視的眼睛裡佈滿血絲,讓兩個搖滾小子嚇了一大跳,瘦子擺着手說:“喂喂,你是妖吧,幹嘛幫臭人類。”
“給老子去死吧!”陸蘇腳一蹬,衝了過去,拔出槍頂着那個胖子的肚子,憤怒讓他的力氣格外大,居然把槍刺進了胖子的肚皮。他就這樣扣下了扳機,打得那個胖子全身皮肉亂顫,最後整個肚子像被野獸豁開了一般,他巨大的身體向後一倒,死掉了。
看見同伴被秒,瘦子嚇得連連後退:“喂喂,這樣一點也不搖滾!”
“搖滾”兩個字剛說出口,他突然全身被鐵鏈纏住,整個人也失去了重心傾倒向一側。(當然是龍奎施的招,這個滿口“搖滾”的妖讓他忍不住想用一次“禁句束縛”)瘦子還沒有倒下就被陸蘇拽住,然後狂暴地按着他的腦袋朝石頭上亂砸。
“哥們,這樣不搖滾……”瘦子滿嘴的牙被砸掉了,奄奄一息地說。
“老子帶你搖滾!”醉酒之後的陸蘇根本就是個狂暴的惡徒,他伸手摺斷了一個支楞在碎石堆上的水管,然後把瘦子高舉過頭頂,讓他整個人屁股朝下,重重地坐在被折斷的水管上。如同管叉的鋒利水管從瘦子的菊花捅進去,然後從嘴裡冒了出來,白花花的水流還在流淌。本人當然是死掉了。
“耶!雙殺!”龍奎歡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