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八尺長槍,正是發動了他那獨有的威力,槍影籠罩處,四、五丈內,對方休想進身……
李傑卻意態灑然,平劍當胸,身形遊走,於淡笑間,尋找着獨孤雲的槍法破綻!
獨孤雲連環三十六神槍術,已使出二十餘招之多,他竟似仍無法還手一擊,無需子雙眉緊皺,沉聲道:“與此等長兵交手,必須欺進身去,方有勝望,總是在外圍遊走,只怕……”
天水老怪道:“李傑一身修爲,雖是妙韻天成,但交手經驗顯然不足,他本已早該施出進迫之招式,不該如此猶疑……”說到這裡,他卻突然動容道:“咦,老夫知道了,嘿,原來他想後發制人,好!”
無虛微微一怔間,擡頭朝李傑望去,只見李傑面色平和,似笑非笑,既似專心貫注,誠心正意,又似心有別屬,早已神遊物外。
獨孤雲戰志高昂,招式更是凌厲,槍風更是尖銳,四下濃霧,一片片被槍風撕碎,有如柳絮般支離飛舞。
李傑突然微微一笑,平平一劍削出。
這一劍施展的非但毫無煙火氣,也毫無斧鑿痕跡,正是妙韻天成,揮然自如,彷彿劍勢本是天成,只不過蒼天假李傑之手使出,這劍勢放眼天下,從無有人使過,但衆人卻覺得它彷彿恆古以來,便已存在,只等着在這最最微妙的關鍵時使出。
這一招用在別處也許毫無用處,但用在此間,卻當真是妙到毫巔,無以復加。
獨孤雲連綿不絕的招式,竟被這一劍截斷。
他終究不愧爲萬中選一的絕世高手,大驚之下,雖驚不亂,冷哼一聲,身體已本能的作出了反應,退步、沉腰、撤槍,方待改變槍路,再作進攻……
哪知李傑掌中枯枝已輕輕搭住了槍尖,他並末用絲毫氣力,但獨孤雲槍勢卻似已被一道掙不脫,剪不斷,斬不開的無形枷鎖緊緊鎖任,饒是他連變十餘種身法,連換十餘種招式,卻再也休想將長槍再度施展……
李傑仍是面帶微笑,神情顯得那麼安詳而從容,而獨孤雲卻已是智窮力竭,苦不堪言……
天水老怪、無虛子等人早已瞧得聳然動容,突見獨孤雲後退三步,撒手拋槍,仰天長嘆一聲,黯然垂首無語。
李傑緩緩收回枯枝,俯身拾起長槍,雙手捧到獨孤雲面前,他口中並末說什麼安慰勸解之言,但面上那親切的笑容,卻遠比世上任何言語都要令人感動……
只因這笑容,裡既無絲毫驕矜之意,更沒有任何矯揉做作之態,正與他方纔還未交手時的笑容,一樣親切而自然,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
獨孤雲在他這親切目光的注視下,頓覺自己之敗,既非可恥,亦不可悲,擡頭一笑,朗然道:“本人於武道鑽研百年,方纔進入先天之境,自覺當世已無敵手,哪知世上竟有李少俠這般的人物,一招就破去了本人神槍道。”
他長嘆一聲,接道:“最妙的是,此招竟是專爲了方纔那一剎那間在下所使的招式而生,兄臺若是早使片刻,或是遲使片刻,在下便都能解救,在下發招的部位與時刻若有絲毫偏差,兄臺那一招也無用了。”
天水老怪長嘆截口道:“這就是武道中最最精奧之處,既不能有毫釐之差,亦不能有剎那之誤,以最快,最簡單的方法敗敵,纔是武道之魂。”
無虛子道:“今日咱也總算開了眼界,只可惜方逸羽那小子此時不在這裡,哎,可惜,可惜……”他連道了數句可惜,誰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麼……
獨孤雲雖已戰敗,卻不失豪情,主動交出兵權,明誓退出此次戰事之後,才道:“各位若是不嫌城中簡陋,便請至敝國小酌三杯,在下也好稍盡地主之誼。”
李傑微笑道:“改日必來騷擾,但此刻……”
獨孤雲道:“此刻李少俠莫非還有什麼事麼?”
無虛子突然大聲道:“我義弟要在這四個月裡,轉戰百國,迎戰六、七十個先天聖者,哪裡還有功夫尋歡作樂……”
嘉陵國,四面環山,國內第一家族——呂氏家族,名重武道界。
呂氏家族子弟行經處,武道界黑、白兩道的豪傑,多少都得買個交情,從沒有什麼人,敢輕易招呂氏家族。
昔年創立呂氏家族祖先,號稱武道界最接近化外三帝之處,此人雖然早已仙去,但呂氏家族的威信非但未衰,而且日有起色,這全因現在呂氏家族的當代主人——呂飛,此人不但修爲高強,而且精明強幹,乃是當今武道界強者之中的佼佼者。
傍晚,無霞。
呂氏家族的門口,無虛子、天水老怪、谷塵飛、雲無紫等人天行軍團的首要人物,以及一身白衣的李傑,早已卓立在那裡,等了足足了半個時辰了。
輪日西落,滿地燦爛金光四閃。
谷塵飛皺眉道:“呂飛架子倒不小,此刻竟然還未出來。”
天水老怪道:“這逍遙劍——呂飛,非但身法獨步武道界,一手逍遙劍亦是極爲霸道的殺着,聽聞凡是見過他展示逍遙劍的人,都已成爲了他的劍下亡魂!”
無虛子道:“聞說此人一面施展逍遙劍法時,一面還可施放地遁之術,昔年江龍國的巨霸——過江龍,便存心要動動呂氏家族的虎鬚,哪知在呂飛手下,不出十招,便折在他這一手地遁術下,此人修爲之高,可想而知,李傑你可得分外小心纔是。”
李傑微微一笑,還未答話,谷塵飛突然道:“來了!”他非但目光敏銳,而且身子至少比人高了一頭,目力所及之處,自然要比別人遠得多。
只見門戶一開,密壓壓一大羣人,向門口移來,來到近前,便可瞧出爲首一人龍目劍眉,一身氣勢凌利無比,腳步異常矯健,隱隱有着飄空之勢。
天水老怪道:“此人便是逍遙劍——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