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存在着太多同類相殘的事情了,不用說因爲利益所綁在一起的盟友,就連親人互殘在這個世界上都上演了不知道多少幕。
所以現在老夏跟我說的這句話,我一點都不感到吃驚。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開口道:“內訌?”
老夏的腰板挺得很直,緩緩道:“談不上內訌,只不過是我厭煩了兩個依附在夏家身上貪得無厭的寄生蟲而已,隨然夏家也有事情要他們幫主,但是近來他們的胃口越來越大,索取的要比能提供的多得多,所以我覺得已經沒有跟他們合作下去的必要了,但是他們這種人就跟狗皮膏藥似的,不是想抖就能抖下來的,我很早就想通過各方勢力擺脫他們的糾纏了,直到你和他們扯上關係,我覺得不妨一試。”
說着老夏重重的嘆了口氣,輕聲道:“其實當初如畫一開始沒對你產生感情前還是同意的,後來她真正的愛上你之後,她就一個勁兒的想讓我罷手,但是我見你氣勢如虹,就又捨不得,爲此我們兩父女也不停的吵架。”
頓了頓,他接着開口道:“這也是爲什麼當初你在洗浴城的時候,我讓阿猛派人去襲擊你,因爲當時我見你和城南的順子走的很近,所以就想離間你們,讓你以爲是他告的密,我真的不想傷害你的。”
我眯了眯眼,望着老夏的身影,眉頭一下子擰起來,開口道:“你似乎對我的行蹤瞭如指掌,我和唐韻、高個他們幾個吃飯的地點根本沒人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有我和高個他們喝完酒去洗浴城,又是誰告訴你的?”
我問他的時候,身子輕微的抖動了一下,現在我已經失去了夏如畫的感情了,我不想再是去高個和矮墩子的兄弟情義,但是假如不是他們倆中的高密的話,那老夏是怎麼知道的,當然,大排檔那件事肯定與他們兩個無關,但是不能排除洗浴中心的那件事也與他們不無關係。
我嚥了嚥唾沫,心裡升騰出一陣深邃無比的恐懼感。
老夏沒有回答我,而是反問道:“你難道忘記了你們去大排檔的時候是怎麼去的嗎?”
“出租車?!”我頓時反應了過來。
老夏背對着我輕輕點了點頭,開口道:“不錯,sh大半個城的出租車都是夏家旗下的。”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才微微鬆了口氣,無論如何高個和矮墩子的嫌疑是排除了,但是還沒等我鬆口氣,我的心驟然又收縮了起來,心臟也開始重新“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因爲我又想到了另外一點,便開口問道:“既然我第一天回家的時候碰到夏如畫的那個局是你設的,那自不必說,門上”正在維修“的字樣也是你早就安排好的,當然還有那個領我去後面方便的服務員。”
說着我頓了頓,壓抑了一下心情,才接着道:“不過,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們一定會去那家酒店的,那天我們是即興在街邊找的一家,你根本不可能知道的,而且我也能確定,我們當時絕對沒有被人跟蹤,所以說,我們中有你的人。”
我說完之後眼睛一動不動的望着老夏的身影,見他沒有否定,身子微微晃了晃,輕聲道:“告訴我,是誰,小偉子?凡子還是魯冠?”
“魯冠。”老夏輕輕薄薄的兩個字,卻如同石子一般的擊到了我心上。
我一下子抿住了嘴脣,眼睛睜大,滿是不解,微微的搖晃着頭,我實在無法相信我一起穿着開襠褲長大的兄弟到最後竟然會和別人一起算計我,就算是他認爲對我而言這件事情沒有任何損失,但是我認爲他也不能這麼將我矇在鼓裡。
“爲什麼?”我不甘心的追問道,心裡想不明白魯冠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了他爸,他爸想往上爬,需要我的幫助,所以我就讓他幫了我一個小忙。”老夏不許不緩的說道,“其實你也本不必怪他,他當時跟我說過,如果是做對你不好的事情,他寧死也不會答應的,你有這麼好的兄弟其實應該慶幸纔對。”
我輕聲呵笑了一聲,接着開口道:“我和我兄弟的事不用你管。”
接下來我們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
我不知道老夏在想什麼,但是我的心感覺很痛,撕心裂肺般的絞痛,在和老夏談完之後,我突然覺的自己以前所堅持的一些東西在瞬間都變的毫無意義。
“小遙,我之所以沒有絲毫隱瞞的告訴你,不是爲了讓你原諒我,而是爲了如畫,她是真的愛你,你們兩個也確實很合適。”老唐率先打破這種沉默。
“我生身父母是誰?”我不想聽他繼續跟我說些虛情假意的話,而是一針見血的問他有關於我父母的事情。
老夏輕輕的嘆了口氣,望着窗外開口道:“我能理解你想知道自己生身父母的急迫的心情,但是我答應過你於伯伯不能告訴你的,我和他的意見一樣,爲了你好,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去打聽任何有關於你生身父母的事情了。”
我其實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所以我也並沒有對他抱有很大的希望,我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小遙!”身後傳來老夏聲如洪鐘的喊聲。
我沒有絲毫的理會,直接往門外走去,出來之後,我猛地將門給關了起來。
我擡頭望了望黑濛濛的天,接着感覺臉上一溼,竟然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波哥此時站在車旁看着我,猛哥被他扔在了一旁。
“遙哥……”波哥見我臉色不好,囁嚅的輕聲叫了我一聲。
我擡頭淋了會兒雨,讓自己的腦袋能多少清醒一點,心情也多少平復了一些。
“走吧。”我低下頭往車上走去,波哥也趕緊開開車門爬上車。
我沒有去小阿姨那兒,也沒有回酒吧,而是徑直回了家。
因爲連續幾日的努力,所以屋子裡好多的傢俱也已經換了,牆壁也重新粉刷了一遍,窗簾和沙發也都換上了夏如畫喜歡的眼色。
我環視了一下整個屋子,突然感覺無比的滑稽可笑,我上前一步,用力的將一席我和夏如畫跑了好幾個商場纔買到的紫藍色窗簾扯了下來,接着就感覺自己跟瘋了了似的,將夏如畫買到一些裝飾也全都扔到了垃圾桶裡。
等我發泄完之後,我就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冷冷的發呆,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夏如畫對我好的那一幕幕,原來都是假的,全部都是虛情假意。
想想從前,我就情不自禁的笑笑,笑聲裡全部都是自嘲的意味。
我擡起頭來看着客廳中央的那張全家福,突然感覺心裡很難受,像我媽了,也想我爸了,這個世界上充斥了太多的虛僞與謊言,而永遠都爲了我好,永遠都不會騙我的就只有我爸跟我媽了,只是現在我身旁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掏出手機來給我爸打了個電話。
我和夏如畫結婚的這件事情我爸是知道的,本來說好的明天去接他的,順便把戶口本拿回來,我和夏如畫一起去把記登了。
雖然我爸不是很同意,覺得門第等級相差太多,但是也沒有說什麼,還是顯得十分的高興,他跟我說盼了這麼久,終於盼到這麼一天了,只是可惜,我媽沒有這個福氣,沒能親眼看到我將陸家的兒媳婦娶回來的那一天。
電話撥通後還沒等我說話,我爸就十分興奮的搶道,“小遙啊,都準備的怎麼樣了,明天早點來接我,我回去幫你們把家裡收拾收拾,幫你們把把關……”
“爸……”
我的眼裡驀地留下兩行滾燙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