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在一種艱難的處境的時候,總會生出一種淒涼的情愫來的。
尤其是在這種悽風苦雨的環境下。
我依偎在車的後座上,看着玻璃上的水流將外面的燈光揉搓的分外模糊,心裡更難受了。
其實老尼姑的一番話何嘗沒有讓我動容?
我何嘗不想放下一切,放下所有的困難,沒心沒肺的跟自己在乎的人過下去,但是那樣我就不是我了。
人活着,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義務,我們要用於承擔自己肩上的責任,哪怕被壓趴下來,腰桿子也是直的。
我在窗上隨意的用手指劃拉了兩下,眼前不斷的映出一張張的笑臉,有夏如畫的,有尹兒的,有小阿姨的,有辛月雪的,有筱嵐的,有唐韻的,也有女神姐姐的。
我的眼睛情不自禁的溼潤了起來。
因爲要坐船去京城,所以就要走大運河,就只能去yz,不過好在隔着並不遠,車子大約開了不到一個小時之後就到了yz。
又走了一會兒之後車子才停了下來,前面的阿城開口道:“陸先生,到了。”
說着他就先下了車,撐着傘走過來幫我把門打開了。
我下車之後,就見旁邊的碼頭旁停着一艘規模中等的貨輪。
阿城歉意的衝我開口道:“陸先生,從水路走是最保險的,所以只好讓你受點委屈了。”
我擺擺手笑笑,開口道:“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說着我就轉身要走,走兩步卻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看着他開口道:“麻煩回去替我轉告木姑娘,讓她多保重,等我他日大仇得報,定當回來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阿城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不知道是受了木姑娘的薰陶還是自己的性格使然。
所以在聽到我這番話之後,他沒有任何的表情,而是點了點頭。
我上船的時候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叔將我拉上去的,大叔人很好,上船之後他就跟我說讓我去後面的牀艙裡睡一覺,等我睡醒了就到了。
因爲是木姑娘找到的人,所以我對他並沒有太大的戒心,但是我本還是不想睡的,但是爲了讓第二天能保持充沛的精力,所以我就到了後面的牀艙裡去睡了,不過睡得很淺,只要稍微有一絲動靜我就能醒。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突然聽到了一聲細微的響動,便一個激靈打了起來,而此時那個大叔也走了進來,同時開口道:“兄弟,起來吧,到了。”
我鬆了口氣,接着擡頭望向窗外。
現在已經春末夏初了,所以晝長夜短,外面的天此時已經濛濛的亮了起來,水面上浮着一層朦朧的白氣。
我對那個大叔道了聲謝就下了船。
我直接從碼頭上了岸,那個大叔衝我揮了揮手就走了。
我看了一眼周圍,發現這周邊十分的空曠,我便走到路邊上,想打輛出租車。
結果等了一個早上,等到東方的魚肚白轉變爲紅霞萬丈之後才終於等到了一輛出租車。
上車之後師傅就問我去哪。
我撓了撓頭,一時有點左右爲難,讓師傅先往市中心開,等地兒差不多了我就下車。
我雖然來過北京好幾次,但都是出任務或者有事情來的,而且每次來都有部隊的車車接車送,所以對於路段並不熟悉。
最主要的是我現在壓根不知道尹兒或者辛月雪到底住在哪,所以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我全身上下就只有走的時候木姑娘塞給我的那張銀行卡,所以我也無法與她們倆系,只好等我去了之後買個手機再找她們吧。
不對,等等。
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頓時臉色大變,接着趕緊全身上下搜了一便,發現自己的銀行卡竟然也不見了。
我一屁股坐在了後座上,完了,我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可怎麼活,現在恐怕連出租費都沒法付了。
我愣愣的呆坐了一會兒,接着將身子往前一湊,開口道:“師傅,那什麼能不能把您的手機接我用用,我走的急,忘記帶錢包和手機了,我打個電話,讓我朋友給我送過來。”
那個師傅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遲疑了一下,見我也不想壞人,就把手機給了我。
我滿臉喜色的接了過來。
一看,心裡不禁感嘆道,原來現在開出租車也能,買的起iphone啊,不過我細細一看,發現不太對,後面的註冊信息貌似寫的是“ipnohe”,沒事,不用在意這些細節,山寨機的功能其實往往也蠻牛逼的,只要能打電話就行。
只不過當我利落的解開鎖之後打算按號碼的時候一下子愣住了,我根本記不住尹兒或者小阿姨的電話號碼,至於辛月雪、甜兒和筱嵐的就更不用說了,夏如畫的我倒是記得,可惜的是隻記得十一分之六,開頭的前三位和末尾後三位。
我撓了撓頭,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一個,而且我連高個和矮墩子倆人的也都想不起來,都有點印象,但是具體的就背不下來了,現在大家都直接存手機裡,誰會刻意去記號碼啊,這個時代方便了很多人,但同時也讓很多人失去了自立能力。
我現在唯一能記得的也就只有我們家的座機和雪兒姐姐在國外的號碼。
可惜前者再也不會有人接了,而後者也再也打不通了。
我遲疑了半天,手指在手機的屏幕摩挲着,但是就是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手機號碼來。
開出租車的師傅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開口道:“咋了,哥們兒,是不是記不得你朋友的電話號兒了?”
我點了點頭,邊將手機還回去,邊開口道:“是啊師傅,我忘了,我都是直接存手機裡。”
“那不成咱回你家?還是去你朋友家?”師傅開口道。
我撓了撓頭,十分難爲情的開口道:“師傅,不瞞你說,我那什麼,我剛到這,我也不知道我朋友住哪,您看這麼成嗎,您把手機號給我,等我找到我朋友之後,我就給你打電話,把錢還您。”
我本以爲司機會對我破口大罵,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只是愣了一下,接着爽快的開口道:“兄弟,不瞞你說,其實從你一上車的時候我就猜到你多半能坑我,你看看你穿那衣服也沒地方放錢啊。”
我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着裝打扮,是有點坑,便不好意思的笑笑,開口道:“師傅,您相信我,我到時候肯定還您。”
他嘆了口氣,擺擺手道:“算了算了,就當我坐回好事吧,等會兒到了市中心你就下來吧。”
“哎,哎,好,多謝師傅。”我趕緊連忙感謝道。
他沒有再說話。
等到了市中心之後我就下車了,對師傅忙不迭的又謝了幾句才轉身要走,結果剛走沒幾步,就被那個師傅叫住了。
我趕緊走回來,衝他笑着道:“師傅,您是不要給我留個電話?”
“不是。”他開口道,接着低下頭,從車前方的盒子裡拿出五塊錢來遞給我,同時開口道:“哥們兒,你恐怕也沒錢吃法吧,拿去吧。”
等我接過那五塊錢來之後,司機師傅就一溜兒煙的開走了。
我頓時熱淚盈眶,好人啊。
我餓的不行了,就跑旁邊買了倆包子蹲在一旁的一家商場的側面牆邊吃着。
這時一個人走到了我身旁,開口道:“哥們兒,這我的地兒,你過來佔了,有點兒不地道吧。”
我擡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乞丐模樣的人正拿着個鐵碗站在我跟前。
我趕緊往旁邊讓了讓,笑道,“那什麼,你誤會了,我就蹲着歇會兒。”
他聽我這話之後放下心來,笑道,“那行,哥們兒,你稍微讓讓,我上班了。”
說着他就蹲在我旁邊,將鐵碗放在了自己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