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久沒有見過她哭了,上一次還是送我走的時候,如今還是在那張清秀的臉上劃過兩行清淚,只是現如今已完全變了韻味。
以前我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她的眼淚,是因爲我會心疼,現在也是一樣,我也不想見到她她流淚,因爲我討厭現在她的虛僞做作。
她低下頭,眼淚啪啦啪啦的往下落,嘴裡不斷輕聲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用手抹了抹臉龐的淚水,突然爲自己覺得很不值,我已經記不清我多久沒有流淚了,而最近這兩次,一次是爲了我媽,一次是爲了我眼前的這個女人,爲了一個我牽掛了多年卻早已經不愛我的女人。
我把眼淚拭乾,幾句對不起就能能打發了我這麼多年來的執念,我突然裂開嘴笑了,用一個標準的只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跟她說:“你不用說對不起,我不是離了你就活不了了,其實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看透這個世界的所有虛情假意,讓我不再那麼天真,也讓我學會去珍惜身邊那些正真值得我珍惜的人。”
我擡起頭看向遠方,陽光溫暖的恰到好處,突然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平靜了下來,輕輕的開口繼續說道:“有些事錯過就永遠錯過了,再也彌補不了了,我希望我們以後再也不要見面了,我心裡的那個雪兒姐姐已經永遠不在了,就好像一個很好的夢,做的再美再久,也有醒來的時候。”
說着我衝她輕輕的點了點頭,非常有禮貌的對她說:“再見,李小姐。”
說完之後,我轉身就要走。
她一下子叫住了我,哭的十分傷心,哽咽着跟我說:“小遙,阿姨的事我……”
我一下子打斷了她,側過臉給了她一個決絕的眼神,“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陪着我的那個人不是你。”
說完之後我轉過身大踏步的往前走,感覺心情一下子輕鬆了許多,這麼長久以來的羈絆,也終於被我跨了過去,低着頭默默走了這麼久,也終於學會了擡頭往前看。
但是在我轉過路口的一剎那,用餘光看到蹲在地上捂着嘴哭的泣不成聲的雪兒姐姐的時候,我的心還是着實的抽痛了一下,但腳步卻絲毫沒有放緩的意思,我心裡知道,或許這是最後一次爲她心痛了,不管她這次回來的目的是什麼,就算她現在再哭着告訴我她跟那個洋鬼子分手了,求着跟我複合,我也不會答應了,因爲我們的感情已經有了裂痕,任你怎麼彌補也回不去了,這個世界上,最令人無奈也最令人心疼的事不就是再也回不去了嗎?
從李叔叔家出來之後,經和女神姐姐這麼一鬧,我心情也有點失落,等有些真正說出來的是時候,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什麼一般,感覺心裡空蕩蕩的,好像瞬間被掏空了一樣。
我在街上游蕩着,幹什麼的心情也沒有了,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就這麼溜達着,不時擡頭看看天空,心裡很羨慕那些白雲,無憂無慮的,想去哪就去哪。
走了好一會兒,手機一下子響了,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心裡頓時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心想該不會是女神姐姐吧,難道是她新換的號?
管他呢,我直接給按掉了,接着在街上溜達,但是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剛纔那個號碼,我皺了皺眉頭,盯着手機屏幕,突然覺得這個號碼有點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但還是接了起來,“喂?你好,請問你找誰?”
令我沒想到的打電話來的竟然是何清音,怪不得我看電話號碼有點眼熟,因爲上次她曾經給我打過電話,她這次一改往日的冷冰冰的的語氣,聲音略帶平緩的跟我說:“陸遙,是我,何清音,你下午有空嗎,我想邀請你一起喝杯下午茶。”
說實話,我心裡對何清音是帶有着一定的怨恨的,因爲要不是她外公我媽也不會死,但是也真的怪不得人家,況且她對我也有救命之恩,想了想,反正現在也沒地方去,便答應了她。
她一聽我答應了,語氣裡有點興奮,跟我說了個地點,讓我直接過去就行了,她現在就過去等我。
果然,等我到了她跟我說好的咖啡廳的時候,她就已經到了,做在靠窗的一個位置,見我進了門之後,就衝我招了招手,臉上掛了一個難得的笑容,雖然很淺,但是對於她這種終日冷着一張臉的人來說,就好比陰沉了好多天的冬日終於出現了一抹陽光一般。
我趕緊走過去,衝她笑了笑,微微點了點頭,便坐下來。
她問我喝什麼,其實我不喜歡喝咖啡這種玩意,也不懂咖啡,所以在價目表上隨便點了一份比較便宜的。
這家咖啡館裝修的十分雅緻,不管是牆面壁紙還是燈飾,都以黃色調爲主,給人一種安詳靜謐的感覺,所以我一時有點拘謹,像我這種粗人有點享受不了這種氛圍。
我佯裝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何清音看着我,輕聲對我說:“陸遙,對不起,替我自己也替我外公對你說聲對不起。”
我沒有看她,依舊望着窗外,輕輕地勾了勾嘴角,緩緩開口,“爲什麼你們都喜歡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一句對不起就能讓失去重新變爲擁有嗎?”說着我轉過頭,一臉的平靜,看着她接着道:“不用對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外公也沒有對不起我,你們本身就沒有義務那麼做。”
她臉上的表情微微變了變,開口道:“我只是以爲你媽得了什麼比較嚴重的病,但是我沒想到會這麼快,要不然……”
我笑着搖了搖頭,對她說:“沒關係,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還是那句話,怪不得別人,怪就只怪我自己沒本事。”說着,我放在桌下的手捏的咯咯作響。
“陸遙……”她動了動嘴脣,欲言又止。
我臉上掛着微笑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但她只是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我坐直身子,看着她說:“你不用在放在心上了,我們這些小人物,命該如此,違背不了,當然,你對我的救命我從來沒有忘過,有機會我定當報答。”
說完之後,我把口中的咖啡一飲而盡,站起身,對她投之一個禮貌的微笑,“何小姐,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說着,我不等她回答我,便起身離開了,其實來之前令我沒有想到的是,自打我見到何清音之後,眼前就會不自覺浮現我對她求助時她對我的傲慢的樣子以及她外公一副忠貞義士的態度對我說的那句“殺了我我也不治!”,接着我就會想起我媽,對我媽的愧疚感更深,我剛剛擱下的痛苦不想再這麼快拾撿起來,所以我不顧後面不聽喊我的何清音,大步邁了出去,心裡想着等我報了你的恩情,我們以後就再也互不相欠了,而她也非常榮幸的被我劃爲和女神姐姐一個檔次的人,成爲了我這輩子以後再也不想見的兩個女人。
我自知向來不是一個大度的人,所以我不會佯裝豁達的對傷害我的人不鹹不淡的吐出一句“沒關係,我不介意。”,對於對不起我的人說不上睚眥必報,但是至少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搭理你了。
我這個人就是小心眼,一輩子都改不了了,而我壓根也不想去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