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忙,我不能幫。雖然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這個忙我不能幫。”
老校長從丁三甲的記事本上收回目光,不容置疑道。
聽了老校長的話丁三甲臉上微變,卻又立刻平靜下來,開口道:“爲什麼?”
注意到丁三甲瞬間控制住情緒的老校長暗自欣賞地點了點頭。別的不說,就光是這份定力就足夠讓丁三甲有資本笑傲同齡人。雖然老校長見到過不少還算得上優秀的富二代官二代,也能夠在那些上位者面前談笑風生不落下乘。但若是除去他們那身光鮮亮麗的外衣的話,卻是遠遠不如這個從浙西小山村裡爬出來的土娃子。
雖然老校長一直覺得那身外衣其實也是最重要的資本之一。
“原因很簡單。說得冠冕堂皇一點就是我現在已經退休了,閒雲野鶴一隻,自然不會去理會學校裡的瑣事。看球賽可以,畢竟那是豐富老年人的精神文化嘛。”
“那,說得,下流猥瑣一點呢。”
丁三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天地良心,丁三甲並不覺得這幾個字有多貶義,只不過順嘴了而已。
所幸老校長也沒什麼功夫注意到丁三甲的遣詞用句,只是自顧自地開口道:“另一個理由就是我想看看你怎麼親手把你朋友送上學生會主席的位置,老頭子我對這還是很感興趣的。畢竟只有自己爭取來的纔是最好的!”
“這話真書面••••”丁三甲自嘲地笑了笑,“對我們這些窮酸來說撿來的一百塊錢跟自己賺的一百錢沒什麼區別,都是一個禮拜的伙食費。”
“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做做軍師。”似乎有些不忍見到丁三甲失落的模樣,老校長開口道:“直接插手是不可能,但是做軍師出出主意藉藉東風還是可以的。”
丁三甲皺起來的眉頭立馬舒展開來:“底線在哪裡?”
“可以幫你出出主意,幫你探探學校的口風,但是不會直接跟分管學生會的老師接觸,也不會直接提你們的名字。”
老校長似乎是下了決心一般。說實話,這對於從來一視同仁的而言已然是最大的讓步。事實上丁三甲也從來沒指望過老校長會直接幫猛子坐上學生會主席的位置,能夠幫忙出主意探口風就已經大大朝出了丁三甲的預期。
畢竟世界上有個買賣叫掛羊頭賣狗肉,丁三甲對此頗有心得。雖然不至於打着老校長的名號到處招搖撞騙,但是用來敲打敲打別人也還是不錯的。
“還是校長您關心我們下一代成長啊!”得到老校長保證的丁三甲一臉諂媚,屁顛屁顛地跑去拿熱水壺替老校長的杯子續上開水,“您喝水,茶涼了味道就散了。”
“瞧你這點出息!”
老校長笑罵一句,又朝丁三甲斜了斜眼睛:“去書房殺一局?”
雖然不樂意,丁三甲臉上還是一臉的受寵若驚笑意盈盈跟着老校長進了書房。剛一進門,便注意到正對門掛着的一幅橫幅,寫着三個字,“笑三癡”。
筆力遒勁入木三分,遠遠不是門口那副對聯上幾個寒磣字可以比擬的。雖然只是區區的三個字,但在筆畫之間卻是霸氣凜然,隱隱中竟是帶有一股莫名的攻擊性。
丁三甲看了看老校長一臉平和的模樣,暗道真看不出來老校長居然也有如此霸道的一面。
似乎注意到丁三甲在看這幅書法,老校長也擡起頭來解釋道:“這是二十多年我的一位老朋友寫給我的。其實說是老朋友倒也有些牽強,他倒更像是我的師傅多一些。”
從不放過任何細節的丁三甲自然注意到他說的是“師傅”,而不是“老師”。
“那他現在呢?”
“已經二十多年沒見面了。”老校長的眼睛裡難得地出現了一絲落寞,指了指書法下首的署名道:“這是他的名字。”
“火奴?”
丁三甲默唸幾遍,隨即又將注意力轉到三個大字上。
注意到丁三甲似乎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反應,老校長心裡難免一陣嘆息。心想果真是連名字也隱去了,不知道是在躲些什麼,就算是對最親近的人也不願意說出自己的真名。
“能看出什麼不?”
老校長站在丁三甲身後,言語之中竟帶有一絲慈愛。
丁三甲一愣,不過還是開口道:“山登絕頂1我爲峰。”
老校長點點頭,心想到底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意境。古人誠不我欺。
只是他不知道丁三甲還有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他越看這幾個字越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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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擺好棋局剛要開始下,卻聽到一陣開門聲傳來,然後就是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的拖鞋呢!”
丁三甲偷眼看了看自己腳上,一雙粉紅色的拖鞋很是可愛。剛剛一進門便開始跟老校長明爭暗鬥,甚至沒注意到自己竟給自己穿了小鞋。
“要不我們改天再下?”
丁三甲指了指門外,“外面好像有人來了。”
“唉,罷了罷了。”
老校長推掉棋盤,“這丫頭回來了鐵定是下不了棋了,出去吧。”
丁三甲求之不得,恭眉順目地跟在老校長後面走進客廳,卻看到陸棋書和之前那個風騷地瑪莎拉蒂男周逐日正站在門口。
注意到陸棋書盯着自己腳上的拖鞋,丁三甲憨厚地一笑,忙上前將拖鞋換下。
陸棋書眼神裡厭惡一閃而過,將平日裡寶貝地不行的流氓兔拖鞋踢到一邊,彎腰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新的換上。
丁三甲繼續憨厚地笑着,似乎沒見到陸棋書的動作。
“校長好。”
周逐日見到老校長出來,忙上前鞠躬問好。看起來對老校長的脾氣也熟悉的很,如同丁三甲一樣,也是兩手空空。
“這是小周,法學院的。說起來你們還是同學。”
老校長淡淡地向丁三甲解釋道,卻絲毫沒有向周逐日介紹丁三甲的意思。
“你好,我叫丁三甲。”
丁三甲往前一步,朝周逐日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之前就聽孔元介紹過他,雖然是跟孔真那一路的,但是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這些人還是丁三甲暫時小看不得的傢伙。
“周逐日。”
周逐日臉上也是淡淡的笑意,向丁三甲伸出手。只不過在兩隻手快要接觸到的時候飛快地用指尖握了一下,隨即又馬上鬆開。
丁三甲臉上的笑意更甚,這次倒是真心實意沒有絲毫的虛假成分。一個連自己的喜惡情緒都無法掩飾的傢伙對腹黑男丁三甲而言完全沒有絲毫壓力。
“聽說小周是這次杭商院的籃球隊外援?要參加這次的學院杯籃球賽決賽?”
見到丁三甲和周逐日至少表面上還算平靜,老校長笑眯眯地開口道,殺機四伏。
聽到老校長難得地主動開口問自己的情況,周逐日立馬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只是言語之中還是掩飾不住盛氣凌人的模樣:“杭商院的籃球隊隊長跟我是朋友,這次竭力讓我去幫忙。您知道的,我向來對這種比賽不感興趣。因爲是朋友所以才推脫不了,本來那天我還有個辯論會。”
周逐日當然不會說自己自從聽說老校長要去看比賽之後立馬就搭上了杭商院的關係,甚至是這種“外援”之類的蹩腳藉口。
只不過丁三甲目測周逐日將近一米九的身高,估計球技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丁三甲是財會學院籃球隊的,這麼說你們這次會是對手啊!”
老校長絲毫不管自己話一出口之後引起的殺機。立馬1眼觀鼻關心,一副你們愛怎麼鬥就怎麼斗的模樣。
果不其然,在聽了老校長的話之後周逐日臉上的和煦笑容馬上轉化成了驚訝然後是蔑視,就連直接當丁三甲是空氣的陸棋書也眼神複雜起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盯着丁三甲。
“我是替補,沒機會上場。”
丁三甲沒理會兩個人眼睛裡的複雜含義,自嘲似地笑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