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了薛老爺孫倆,暮離又開車將喬麗莎送回了別墅,這纔再次回到家。
當暮離再次回家之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在亮起暖黃色燈光的舊廠房門口處,站立着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暮離走近了一看,卻發現是那薛老的孫女,薛瞳。
她怎麼這會兒找到這兒來了?難道她今晚就要入住自己的新畫室嗎?
暮離頗有些納悶,但還是揮手與對方打招呼。
“嗨~~薛瞳~有什麼事嗎?”
在舊廠房門口那昏暗的老式路燈下,薛瞳披頭散髮,身上依舊穿着她那件直垂到膝蓋的大T恤。
即使暮離不去刻意尋找,也一眼看到那T恤上沾染的幾處顏料污漬。
說真的,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女孩來說...是不是也太邋遢了些?
那薛瞳看到暮離走過來,用手分開額前的長髮,死死盯着對方,一字一句很清晰的說道:“暮離,我來是爲了警告你,幾天後的書法大賽我希望你能使出全力!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我會憑實力拿到這次比賽的冠軍!如果讓我知道你在比賽中刻意放水....不但我的畫以後都不會賣給你,我還會天天來你家,用石子砸你家玻璃!”
“呃....這個....”
面對着對方赤果果的威脅,暮離有些哭笑不得。
誰說這丫頭畫畫畫傻了?自己只是在她家裡略微流露出了那樣的意思,便被她敏銳的捕捉到了。
看來她的觀察力非常細緻入微,只不過不喜歡與人打交道罷了。
“呵呵你放心,這次書法大賽的冠軍我也是志在必得的,那就讓我們來一場世紀大對決吧!
不過...到時候不管誰輸掉了比賽都不能記恨對方,當然更不能用石子打我家玻璃。”
薛瞳聽到暮離的話微微眯了眯眼睛,從鼻子裡輕哼出聲。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說得好像你已經得到了冠軍似的,自大狂。”
扔下一個瀟灑的白眼兒,薛瞳甩起那一頭亂而不髒的長髮揚長而去。
暮離好笑的搖了搖頭,這才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家門。
“媽~~小舅~~我回來了~~~”
回到家,暮離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裡的母親和小舅,而他的小舅何凱看到暮離也頗爲高興的迎了上來。
“小暮小暮~~~你讓我聯繫我的朋友問賣房子的事已經有眉目了!他們說明天可以約個地方好好談談,我數了數,一共有四家要買房子呢~!”
“哦?四家?不錯不錯~~小舅你辛苦了,明天剛好是禮拜天,咱們兩個去一趟吧,就約在花間酒包上一桌飯。”
暮離拍了拍何凱的肩膀以示鼓勵,而這個平日裡做什麼事都會出岔子的小舅感到非常的滿足。
要知道這次約他那些所謂的朋友出來談事,可是他自己獨立完成的~~沒有靠姐姐,也沒有靠任何人幫忙。
雖然“朋友”們都是在嘲笑自己,還說要宰自己一頓,不過起碼目的是達到了。
暮離坐在餐桌旁擡頭四處望了望,問道:“咦?年華怎麼還沒回來?”
“她打電話回來說下了晚自習才能回來,可能要九點多了吧。”
暮離聽完像是想起什麼,接着說道:“哦,對,年華這次考完試也要上高二了,學業也要重起來了,那這樣吧,我一會兒開車去接她,這麼晚了咱們這邊路燈又少,不安全。”
“也好。”
暮離吃着飯,母親何素素就坐在他對面一直看着他,眼中的慈愛與歡喜之意幾乎都要溢出屏幕。
何素素到現在都有些像做夢,不管是自己丈夫暮唐的死,還是兒子暮離的突然轉變,都讓她覺得是那麼突然。
所謂的人生大喜大悲也不過如此了吧。
“對了,兒子,今天有一個叫周德興的來家裡找你,說是你的...下屬?”
何素素想起了白天的一件事,這纔開口問道。
暮離“襖”了一聲道:“是一起做生意的夥伴。我不是還要上學麼,所以有些事就得他出面幫我去跑。”
“兒子,其實...你有什麼事可以給媽說,我去給你跑呀,何必又要花錢去僱人...”
“呵呵,媽~您就安安心心替我把這畫廊管好,還有這個新家可是我們的大後方,只有您在這裡坐鎮我和妹妹還有小舅纔會安心,不是嗎?您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何素素欣慰的笑了笑,點頭答應了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的兒子給他一種非常踏實的感覺,彷彿只要是他說的話,就一定會辦到似得。
“跟他爸爸越來越像了呀....”
何素素在心裡這樣想着。
吃完了晚飯,暮離又在客廳和母親小舅聊了會兒天,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出門開上路虎車向妹妹的學校駛去。
暮離自從賣了以前的房子,改爲住在東郊這片舊廠區之後,就距離兩人的學校有些遠。
雖然平日裡坐公交車倒是也挺方便,但如果這丫頭開始上晚自習,每天那麼晚才放學,公交都已經收班了。
看來自己是每晚都要開車去接她了。
詠安高中原本地處詠安市西郊,如果他們沒有搬家的話倒是有班車可以坐,但現在住在這片舊廠區,每天放學倒真成了問題。
原本這所學校是爲學生提供住宿的,但暮年華爲了給家裡節省開支,就沒有在學校住宿的打算。
雖然她知道哥哥已經還上了那金老大的欠款,但即便如此她更知道自己家裡的經濟情況仍然很緊張。
畢竟暮離租下了那麼大一片廠區,還買了車子,恐怕沒少在銀行貸款吧?
“年華,今天這套臨時測試題可真難,你怎麼樣?我看你一直低着頭奮筆疾書,難道你都會嗎?”
一位留着短髮,體型微胖的女生跑到暮年華身邊,卻正是她在學校的閨蜜,朱小小。
這女孩性格開朗,大大咧咧,頗有些女漢子的架勢。
暮年華看到她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難嗎?我怎麼沒覺得?再過不久我們就要期末考試了,這樣的測試多來幾次其實是有好處的。”
“什麼啊?你這個變態!凡裡凡氣的!你老實交代,你晚上回家是不是還偷偷請了家教通宵惡補?今天那道套怎麼可能不難?老孃我絞盡腦汁才答完了題,估計能得七十分以上我就阿彌陀佛了!”
“老孃?你這樣稱呼自己你媽媽知道嗎?”
暮年華打趣地推了她一下。
“老孃怎麼啦?現在就流行小女生自稱老孃,老女人自稱寶寶,你平時都不上網衝浪的嗎?”
“嘿,你還說那套題難,你把平時上網所花的時間一半用在學習上,恐怕也不會覺得今天這道題難了。”
“那怎麼行?享受的時間就該用來享受,學習的事就在學校裡完成。我告訴你,所謂的家庭作業那在古時候可是專門用來懲罰人的!現在倒好,變成了理所應當了~唉~~~有時候真想回到古代啊。”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兩人出了校門一路邊走邊聊天,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公交車站。
“啊,年華,你要坐的那班車已經收班了,怎麼辦?你怎麼回去啊?喂,我聽說你哥買了輛車真的假的?給他打電話讓他來接你唄!”
“接什麼啊?那多麻煩,我再往前走一走去坐地鐵,開車不用燒油的呀?”
“哎喲~~~你要不要這麼勤儉持家?以後誰要是娶到了你絕對上輩子拯救過銀河系呀~!”
“你胡說什麼啊,口無遮攔!看我怎麼收拾你!”
暮年華和朱小小相互進攻着對方的癢癢肉,嘻嘻哈哈一路又向前走去。
朱小小的家住的距離學校不遠,也就公交車兩站的距離,她想要走回家也是完全可以的。
但暮年華就不同了,如果他想從學校走了回現在的家,沒有一個來小時恐怕是做不到的。
可就在兩人嘻嘻哈哈在路邊邊打鬧邊走的時候,暮年華的心裡卻生出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子向身後看去,在那些路燈無法照耀的黑暗中,彷彿有一對眼睛一路上都盯着她,讓她渾身不舒服。
“怎麼了年華?看什麼呢?”
“沒什麼...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總感覺背後有人跟着我。”
“哈?不是吧?哪裡來的人?你是不是恐怖電影看多了?哈哈哈~~不過你這麼一說似乎提醒到我了,前幾天還在新聞裡看到,說這一片出了一個變態跟蹤暴露狂,你不會被他盯上了吧?”
“瞎說什麼啊?哪裡來的小道消息?快走吧你家到了!”
朱小小笑着和暮年華揮手告別,但似乎有些不放心,又問道:“要不還是給你哥打個電話吧,你就在我家等着他過來接你,我說的是真的,太晚了你一個女孩走夜路不安全。”
“謝啦~~沒關係的,現在也不過九點多,沒多晚,如果現在已經是十二點我一定會採納你的意見的~~好了,快回去吧,明天見~!”
與朱小小告別後,暮年華揹着書包一個人走在略顯空曠的道路上。
而距離她身後幾十米外的黑暗角落中,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緩緩顯露在偶爾照射而來的月光之下。
卻正是那悍匪之中的老六,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