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掉電腦,張迅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他簡直都覺得自己在做夢。
用這種簡單的令人髮指的方式把一個人約了出來,這種事怎麼想都不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
他卻是不知道,此時在城市的某處,網名叫做最長白象的那個人同樣怔怔地看着網頁發呆,白象怎麼想都不理解自己怎麼就忽然答應了呢,這種事簡直是……不可理喻。
但是同時,出於個人的言出必行的性格以及心中的好奇心,白象還是決定按時赴約,反正……今晚本來心情就很糟糕,就當散心了吧。
……
張迅對於這次面基行動沒有做出什麼準備,他只是定了三個鬧鐘,然後就開始思索到時候該怎麼辦。
按照時間,下一次決策是明天早上的八點一十分。
今晚見面後,明天想要在這個時間點再次見面很有難度,倒是加個聯繫方式,再問可能更可行一些。
總之,對於張迅這種不大懂社交的宅男而言,這件事處處都是難點,他也想不出法子來,只有滿腔的豁出去的勇氣。
反正有心靈寶石在,到時候見機行事,車到山前必有路。
張迅安慰了自己一通,之後就忐忑地開始等待晚上的到來。
下午五點左右,陰鬱了一個下午的天空終於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小雨清淡,不像酷熱那樣暴躁,很快就壓下城市的浮躁,天地間萬物靜息。
夏天本來天黑的很晚,但是由於天氣的緣故,很早就陰暗下來。
張迅簡單吃過飯後,便穿好衣褲,翻出一把小傘,就出了門。
小雨不大,但街道已經溼透了,張迅撐着黑色的小傘,從西門進了天安大學,然後一路穿過半個校園,抵達了正門。
抵達的時候,他看了下時間,是六點整。
與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張迅就安靜地靠着欄杆邊沿,靜靜眯眼等待。
仔細地打量來往的車輛與行人,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傢伙。
按照老董說的,最長白象這個人不是大富大貴,但好歹也是有些錢的,估計可能算得上小資階級,這樣的人很可能開車來,當然也不一定。
想到小資,張迅就進而思維發散,自己作爲根正苗紅的三代貧農的兒子,沒想到如今卻大節不保,竟然登基做了國王。
而且還不是那種名譽上的國家吉祥物,而是有實權的,要做決策的國王,這一下子就從新社會重新倒退回了封建王朝,在還買不起車的時候,張迅就開起了歷史的倒車,這真的很不應該。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他遇到的這個奇異的事情實在沒有積極意義,還不如直接穿越去異界當國王來的直接,最起碼那種情況下,他還可以試着進行一下工業革命,切實地帶領王國跑步進入更高級的社會形態,切實改善社會資源問題和民衆的生活質量。
當然,從一個網文作者的思路出發,還可以嘗試一下把王國的旗幟換成紅色。
“嗯……”
黑傘微微傾斜,一滴雨水巧妙地繞過封鎖線,掉在了張迅的臉上,也成功將他懸崖勒馬,從思維的深淵拉回了現實。
現實是他只是個在都市加冕的國王,也只能遙控異界的王國,有限地行使他的權力,最關鍵的是,目前還享受不到一個國王應有的待遇,他現在的待遇還和普通羣衆沒啥兩樣。
如果真實中的國王就這個待遇,那倒真是跑步進入大同社會了。
張迅搖頭苦笑,他又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到了六點二十五分。
張迅頓時精神一震,挺直腰板,如果最長白象沒有放他鴿子,那麼這個時間馬上就到了。
想着,他就向大街上看去,下雨天,來往的車輛少了一些,昏黃的車燈透過細密的雨絲穿透而來,竟像是黑夜中巨龍的橙黃色雙眸,充滿了玄奧複雜的神秘意味。
一輛黑色的車從遠處平穩駛來,然後慢慢減速,車燈散發出的光芒將張迅的半個身子照的發亮。
他皺着眉看着這輛緩慢停在了學校大門外的黑車。
心裡有些猶疑。
忽然,一聲短促的低沉的車笛聲響起,似乎是在致意。
張迅看了眼時間,此時剛好是六點半,他猶豫了一下走過去,直接來到駕駛座位外面。
此時,車窗試探性地拉下了一條縫隙。
一個聲音從裡面傳出:“香蕉君?”
香蕉君是張迅在中古大陸論壇的名字,聽到這個聲音,他也下意識道:“管理員?”
脫口說出後,他才猛地醒悟到哪裡不對勁。
這時候,車裡人繼續說道:“先上車吧。”
張旭迷迷糊糊點了點頭,走去副駕駛方向,拉開車門,一邊收好雨傘,一邊將自己塞了進去。
這個時候,他終於醒悟到了哪裡不對勁——這個人的聲音……
似乎是……女人?
想到這點,他頓時面色微變,最長白象這個名字怎麼看都透着一股濃郁的邪惡意味,怎麼看也都是個男人的名字,而論壇上這位管理員的性別也顯示是男。
但是,這個聲音,怎麼好像是女人的聲音?
張迅此時已經坐好,並關上車門。
旁邊的管理員又說道:“等了很久了吧。”
張迅很是忐忑地扭頭看去,只見在車內,暗淡的燈光下,卻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個管理員的模樣,她生着一張很美麗的臉,年紀約二十多,膚色雪白,濃黑色的筆直長髮隨意束在腦後,一身簡單裝束,咖啡色的衣服將她包裹在其中,豎起的一對衣領襯托的整個人幹練許多,纖瘦的手臂扶着方向盤,露出手肘的一大截雪白肌膚,尤其是此刻,這個女孩子正微微側着身子,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張迅,透過她鼻樑上的那隻小巧精緻的紅色半框眼鏡,一雙流光溢彩的眸子正微微閃動,竟傳遞出一股奇異的壓力。
張迅呼吸一窒,心中叫苦。
“糟糕,怎麼是個女孩子?”
張迅一時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也都侷促起來,他可以做到和陌生男人談笑風生,但是假使是個陌生的女人,那他就容易方寸大亂。
但是好在今時已不同與往日,張迅已經成了國王,想到這一點,他頓時鎮靜了下來。
默唸着“我是國王,我是國王。”
張迅吸了口氣,保持着麪攤臉的高冷,說道:“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