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佩佩今天換了身衣服,只不過依然是黑色的。
黑色的衣服顯得人很瘦,也很小,更很精緻。
但是她的帽子沒有換,依然是那一頂。
看到高佩佩那份冷淡的臉孔的時候,張迅先是一怔,繼而好奇,不知道這個女孩子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說句題外話,如果不是陳都肯定了的話,他實在想不出高佩佩竟然會是高參的女兒,實在不很像,大概是隨母親。
“你來這裡是……”張迅開口詢問。
精緻的高佩佩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不住地打量張迅,好一陣才說:“你們這不是開店的麼?”
“當然是開店的。”
“開店的我要來,有問題麼?”高佩佩問道。
張迅心說這當然沒問題啊,但是你真的只是普通的客人麼?當然,他無意與高佩佩講道理,從外表就看得出來,高佩佩肯定也是言辭間不肯吃虧的主。
“那好吧,”張迅不置可否地走過去,打開店門,然後自顧自進門去,同時說道,“歡迎光臨,隨便坐。”
對於他的這個態度,高佩佩並無多餘的不滿,畢竟她也知道,那天她的態度不好,想來張迅對她也理應沒啥好感,甚至帶着惡感也說不定。
其實這倒是高佩佩想多了,經過陳都的解釋,張迅已經完全不記恨她當初的高冷態度,只不過,要說熱情麼……還是熱情不起來的。
“我爸之前成天就往這跑?”高佩佩步伐極輕,猶如狸貓渡步,在一樓環視了一圈,問道。
張迅正將自己的裝着五萬塊現大洋的包安置好,頭也不回地說:“是啊,他可是這的老顧客了。”
放好東西,他又擡起頭,回身指了指靠窗的一個位置:“他比較喜歡坐那個位置,不過那裡中午的時候陽光投進來會比較曬,不知道他爲什麼喜歡坐那裡。”
高佩佩看了那裡一眼,忽然說:“我爸有時候身體容易覺得冷,喜歡曬太陽。”
“哦。”
“有飲料麼?”高佩佩又問。
“那邊,自己取,可以刷卡也可以掃碼,你願意喝點茶的話還可以自己衝,我們這邊的宗旨是給予客人最充分的自主,哦,估計你也不愛喝茶,那碳酸飲料?可樂檸檬加多寶,七喜橙汁美年達,隨意挑選。”張迅語氣慢吞吞地介紹道。
反正目前只有這一位客人,他不介意浪費些口水。
高佩佩在一樓走了小半圈,然後拿了瓶可樂,還是回到了張迅附近。
後者看着她心中冷笑,他就知道高佩佩此來絕對是有事。
至於什麼事麼……想起了之前那通電話,他也有了猜測。
“你就不問問我爸的身體情況麼?”高佩佩語氣依然那麼生冷,擺着一張臭臉。
“我一直覺得高先生洪福齊天,逢凶化吉,沒什麼好擔心的,最多隻是想他什麼時候出院而已。”張迅淡淡說道。
“呵,可惜他倒是想出院,醫生大夫全不讓。”
“唔,聽陳都說很多專家想要再多觀察觀察……”
“那你猜那羣磚家叫獸是想觀察什麼?”高佩佩走過來,她個子不高,所以很難對張迅形成居高臨下的俯視式威懾。
“大概總是擔心病症復發以及觀察恢復情況是否良好之類的吧。”張迅睜着眼睛說白話,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會裝糊塗了。
“砰!”
高佩佩努力將手裡的冰鎮可樂重重按在櫃檯上,張迅在裡面坐着,從他的視角可以看到可樂瓶子裡泛起的一股充盈白沫。
“說!我爸那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手腳?”高佩佩雪亮的小眼神盯着他,轉都不轉。
“……你指的是哪件事?”
女孩銀牙緊咬,饒是她的冷淡性格,要說這件事的時候依然不免覺得尷尬,此時語氣和可樂的冷氣混合在一起,撲面襲來:“發光……發光那件事。”
張迅這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果斷道:“當然和我沒關係!”
旋即他又故意露出古怪神情,吞吞吐吐道:“那個,高先生髮光那件事我也聽說了,聽說那天他被聖潔的白光籠罩,然後病症就大爲好轉了?雖然這事感覺很不科學,但總是好的,其實我想是不是高先生平常信上帝啥的,平日裡焚香禱告終於得上帝感召顯靈了什麼的。”
高佩佩雪白的小手捏得可樂瓶子一陣變形,這讓張迅擔憂這飲料會不會炸開。
“所有的,”高佩佩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所有的醫生,相關學者去檢查,都沒有任何發現,這件事發生的也沒有任何的徵兆,我調查了所有相關的事,一切都正常,除了你。”
“當時我們一直守在病房門外,而只有你進去那一陣我們離開了,之後呢?你剛離開沒有一分鐘,我爸就發光了,現在讓我問問你,假如你是我,那麼你會不會有所懷疑?”
高佩佩墊着腳,個子矮,所以此刻整個人幾乎是爬上了櫃檯面,雙臂撐起來,整個人衝着張迅虎視眈眈,也終於醞釀出除了冷淡之外的另一種她預想中的威嚴和逼迫感。
面對着高佩佩的逼視,心理素質還不夠強大的國王終於移開了目光,然後目光就低垂下來,不小心落在了高佩佩呈敞開狀的領口處。
可惜很嚴實。
張迅沉默了下,終於苦笑道:“如果我是你的話,當然也會懷疑,只不過既然你都那麼認真地調查過了,應該也大概知道我那天真的沒做什麼啊,而且,就算我想做什麼,我又怎麼能做到那種神奇的事?如果我真有那個本事,還在這裡打什麼工,去哪裡不是座上賓?”
他語氣誠懇,得益於他平凡的外形,同樣也得益於高佩佩社會經驗的缺失,總之,在張迅這樣說之後,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追問了。
“我不信。”高佩佩搖頭,“理智和直覺都告訴我這事肯定和你有關!”
“真不是我。”張迅一臉無奈。
眼看着高佩佩眼神在一陣動搖後再次穩定下來,張迅頓時頭疼,這姑娘這麼認死理這就討厭了。
“既然你那麼相信理智,那麼你也應該知道,你沒有任何的證據,而且發光這種事也實在超現實,我哪裡會有那種本事,至於直覺,這種東西也有錯的時候啊,總之,我就這一句話,這事和我毫無關係,誰來也是這句,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那就走吧,我不會和你就這種荒唐的事糾纏的。”
說到最後,張迅的語氣也重了起來,他十分希望高佩佩放棄對自己的觀察。
……
“我不走。”
沉默了一陣,黑衣女孩彷彿忽然決定了什麼,果斷說道。
就像張迅想的那樣,她真的就是個超級認死理的女孩子,一旦認定這事和這個其貌不揚的店員有關,那就誓要調查到底。
不過……
高佩佩暗暗思量,既然直接逼問失敗了,那麼就應該換個方式,比如說……
“如果他真的有問題,只要悉心觀察,總會露出馬腳。”
高佩佩心中暗道,忽然心血來潮,便有了一個主意。
“剛纔我在外面看到了招工啓事,你們店是要招個白班的店員是吧?我決定了,我要應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