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直吃的蕭寒汗流浹背,桌上滿滿一桌子食物,直到吃完蕭寒都不清楚都是些什麼菜。他習慣了吃飯時不說話,但孫天來和湯婉茹卻明顯不是這樣。席間,湯婉茹更是說長問短,差點連蕭寒的祖宗八代都給翻了一遍。
即便是當初對着疤臉,蕭寒都沒覺得像今天這麼難熬過。他甚至懷疑,若是時間再長些,自己恐怕會直接暈過去。好在這頓飯終於結束了。他幾乎是逃跑着離開了孫家,孫淡月出來相送。
“蕭寒,我媽就是這麼一個人,只要是我喜歡的,她都會打心眼裡喜歡,所以你千萬別見怪……”
兩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孫淡月突然開口道。
蕭寒搖了搖頭,道:“沒事,伯母心善,而且對你也非常疼愛,這些都沒什麼。只不過我向來不怎麼會說話,我倒是擔心自己言談不當,引起她的反感。”
“怎麼會?你難道沒發現,我媽其實是非常喜歡你的。還有……”
“什麼?”
“哦,沒什麼……”孫淡月臉蛋突然變得有些發紅。
蕭寒頭皮一緊,不敢再多說話。
“回去吧,明天就要報名,想來你也要準備不少東西。反正這兒離學校也不遠,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隔了半晌,蕭寒禁不住開口道。
本來孫天來是想讓孫靈海直接將蕭寒送到學校的,誰知道一頓飯吃完,孫靈海就不見了蹤影。無奈之下,只能讓蕭寒自行去學校。對此蕭寒心中其實是樂意之極——面對着孫靈海那張面無表情的木頭臉,蕭寒着實有些不舒服。
孫淡月點點頭,她默然半晌,突然踮起腳,在蕭寒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跑掉。
蕭寒一瞬間如遭雷擊,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呆呆的看着孫淡月離去的背影,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別看這丫頭偶爾會瘋瘋癲癲的,但蕭寒知道,孫淡月其實對感情相當保守,若非是自己愛極了的人,她斷不至於做出這種親熱的舉動。想到這裡,蕭寒不禁嘆了口氣。
一路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覺來到一個巷子口,裡面隱隱的傳來幾聲女子的救命。
蕭寒皺了皺眉,心說自己爲什麼每次都會遇到這樣的事?正想拉了箱子轉身就走,但裡面的聲音卻是清晰的傳進了自己的耳朵裡。
“大哥,求求你,不要啊!我妹妹年紀還小,求你放了她,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你這個臭**,大爺對你已經膩味了。趕緊滾開,要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大哥,不能啊!我妹妹年紀還小,求你放過她……”
一陣拳打腳踢聲,而且聽聲音,打人的這個人出手極重,那個被打的女子雖然盡力壓制,但仍禁不住發出陣陣痛呼。
蕭寒頓了頓,他開始有些討厭自己的這種能力。隨着修爲日深,他的六識之敏銳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人。此刻自己雖然距離那條巷子極遠,但巷子中人的對話卻是聽的清清楚楚。他嘆了口氣,隨意將箱子放在巷口,便走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極爲不堪的一幕。一個身體極爲壯實的男子此刻正在對地上的一名女子拳打腳踢,那名女子正蜷縮在地上,衣服已經被人撕開,露出了潔白的雙乳。她披頭散髮,看不清容貌,但雙腿極爲修長。伴隨着那個男子的踢踏而渾身抽搐。
兩人身邊,一個面色蒼白,雙眼無神的女孩子此刻正蹲坐在地上。她雙手十字交錯,因爲用力,手上青筋隱現。她眼中充滿着死一般的灰色。眼看着大漢對自己的親姐姐拳打腳踢,她卻無力阻止,想到這裡,她心都快碎了。
蕭寒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這個女孩子,不爲別的,他認識她。
此刻蹲坐在地上的這個女孩子齊耳短髮,臉色雖然蒼白,但難掩其皮膚的白皙。雙眼雖然無神,但卻很大,更爲明顯的是她臉上的那些小雀斑。
“我叫郝鑫月,你是哪裡人啊?怎麼還拎着被褥?……”
雖然時隔三年,但蕭寒仍然清楚的記得這個滿臉雀斑的女孩子,在第一次見到自己時所流露出來的善意。聽說開學不久這個名叫郝鑫月的女孩子便退學了,原本只有一面之緣,他也沒怎麼在意,想不到竟然在這裡再次與她相遇,更想不到的是相遇的情形竟然是在這樣一種環境之下。
看着郝鑫月毫無神采的雙眸,蕭寒只覺得一股怒火從心頭騰然而起。雖然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僅憑剛纔自己聽到的這些對話,就已經讓蕭寒認定這個正在施暴的漢子並非什麼好人。
“住手!”蕭寒一聲大喝。
那漢子驀然回頭,臉上竟然露出一抹詭笑。
蕭寒心中一沉,不知爲什麼心中突然露出一絲警兆。
幾乎在瞬間,蕭寒猛然向前兩步,側身,擡腿,朝着後方踢了過去。
“哎呀”一聲,一個小個子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而他手中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若不是蕭寒剛纔躲避及時,想必那柄匕首就不是握在小個子手裡,而是已經捅進了他的身體。
那個大漢看到蕭寒竟然如此警覺,臉上神情變了變。他也不說話,屈身而進,線條分明的面部輪廓驟然一緊,悶哼一聲,一雙手臂像兩根石柱一樣橫掃過去!
蕭寒幾乎在同一時間內做出了反應,他雙臂上翻,生生擋住了大漢的全力一擊,但他沒有想到對方竟是雙臂一環,憑藉着巨大的力量,將他的身體帶動着向前踏了一步!
兩個人的距離頓時被壓縮到極小。大漢的這個姿式很難看,就像是狗熊一樣笨拙,但實際上體現了此人無比豐富的格鬥技驗。他發現蕭寒剛纔出腿的速度極快,便使用了這種笨拙的法子,讓蕭寒根本無法發揮速度,兩個人如果被綁在一起,蕭寒如何擡腳?
大漢此時已經發了狠,左手緊緊地攀住蕭寒的後腦勺,用力下壓,然後閃電般擡起右膝,朝着蕭寒的鼻樑撞去。如果讓這一記撞擊砸實,恐怕蕭寒所斷的不僅僅只是鼻樑了。
然而膝擊沒有砸實,因爲蕭寒的右手手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擋在了自己的眉心之前,同時,他左手五指聚攏成拳,極其兇狠地向着對方扭肩後袒出來的腋窩砸下!他的拳頭中指微突,狠狠地砸中了大漢的腋下部位。
大漢悶哼一聲,後退了一步,但接着他右腿再進,左腿卻是閃電般擡了起來,朝着蕭寒的臉部狠狠的踢了過來。蕭寒後仰,他的身體幾乎貼地,躲開大漢的這一踢後,他腰間就像是裝了一根彈簧,突然間彈起,趁着大漢轉身之際,他左腿再進,身體猛地一縮,膝蓋擡了上來,實實在在地頂在了對方的大腿根處,如果不是大漢反應太快,及時側了一下身,這一膝蓋只怕會頂中那處男人的要害。
大漢再退,臉上卻是毫不掩飾的露出震驚之色。他本是國際僱傭兵“狼牙”中的頂尖高手,綽號“白狼”,死在他手下的高手不知凡幾,但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這次的任務這麼棘手。
原以爲對付一個學生,隨便派幾個人也就夠了,但因爲主顧給的錢實在太多,他便極不情願的自己出手,即便這樣,自己竟然在對方手下吃了這麼大一個虧,看來這筆銀子並不是那麼好掙的。
白狼眼中的震驚之色一閃而過,緊接着他眼中露出一抹狠厲。撮脣吹哨,一聲嘹亮的口哨聲傳出,他的臉上已經帶上了一抹殘酷,他要讓面前的這個少年受盡折辱而死。
但殘酷的笑意僅僅持續了不到三秒鐘便僵在了臉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巷子口,那裡正站着一箇中年人,他穿着一套民工才穿的衣服,更爲離譜的是頭上竟然還戴着一頂安全帽。而自己安排在巷子口的那些人在聽到口哨聲後竟然連一個都沒有出現。
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那個民工搞得鬼。蕭寒也注意到了白狼眼中的驚駭之色,他有些詫異的轉頭,那個民工已經擡腿朝這裡走來。
白狼低吼了一聲,再也顧不得別的,他聚全力於雙腿,然後右腳狠狠一蹬地,身子便如利箭般朝前衝去,而他腳下的青石板竟然在他的一蹬之下片片碎裂,可見這個人這一腳的威力。
白狼來勢兇猛,蕭寒只有側身避開鋒芒,白狼瞬時來到民工面前,蕭寒剛喊了聲“小心”,就看到民工好像渾不在意的揮了揮手,白狼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身體狠狠的砸在對面的水泥磚牆上,哼都沒哼一聲便直接暈死了過去。
蕭寒目光一閃,白狼此刻就算不死肯定也廢了,僅靠目測,蕭寒就判斷出這個人的脊椎已經斷了。
他張了張口,剛想問民工究竟是什麼人,沒想到這個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白狼,再也不說一句話,轉身就走。
蕭寒愕然,稍一猶豫,等到他再次感到巷子口時,民工早已經不知去向,而巷子外面,至少橫七豎八的躺着十幾個黑衣打扮的人,這些人的手中竟然還有槍。
蕭寒一陣後怕,自己就算身手再怎麼高強,面對子彈想必也難以倖免,這個民工打扮的中年人究竟是什麼人,竟然在瞬間就制服了這樣一批人,最令人心驚的是這麼多把槍支竟然連一聲槍響都沒發出來,可見來人的出手之快。
很顯然,自己是遭人算計了,那個現在倒在地上的大漢明顯是衝着自己來的。至於郝鑫月和她姐姐,想必僅僅只是適逢其會而已。
蕭寒目光中露出沉思之色,想了想,他轉身再一次朝着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