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一言既出,單手輕揮。
眼前那一面面不斷凝聚又破碎的堅冰,隨着林亦的動作,忽而變得滯緩下來。
最後涌起的一層堅冰壁壘,轟然之間,化作萬千幽藍色的冰霧。
那些冰藍的霧氣縈繞在林亦的身旁,旁人一眼看去,更是感覺在林亦的身旁,流淌着一條淺藍色的星河。
“他在幹什麼?”
武戰軍滿臉費解,他有些不明白林亦到底想要做點什麼,但是他看得出來,在那些堅冰壁壘再不形成的瞬間,之前被阻隔住的冰錐與風雪,已經朝着林亦席捲而去。
整個天地,冷色調的冬之陣內,肅殺之意更甚。
無數看不見的勁氣在肆虐,更好似一道道縱觀而去的利刃。
“這個時候撤掉勁氣防禦,是因爲他支撐不下去了吧?”
居家老爺子輕聲開口,看着冬之陣內的林亦,又看了眼坐在一邊,剛剛有過幾次失態的林北尋。
他發現今日的林北尋似乎格外關注場內的一切,至少現在朝着那邊的林北尋看去,可以發現林北尋整個人的視線,都不曾從冬之陣內移轉開來。
居家老爺子還注意到了林北尋手中一直拿捏着茶盞,然而久久不曾再喝一口。
這倒是讓居家老爺子頗有些驚奇的感覺。
“應該是這樣的。”
一邊的總管聞言點頭,開口道:“之前那個海州林大師不斷凝聚起新的堅冰屏障作爲抵禦冬之陣的手段。”
“但是最新凝聚起來的堅冰屏障,勢必需要用比前一個屏障更多的勁氣去凝化才行。”
“雖然剛剛過去的時間極短,然而在那極短的時間內所凝聚又破碎的堅冰屏障,何止數十之數?”
“若是換做我來的話,恐怕也是有些費力,更何況這個海州林大師。”
“我看他如今是被這個冬之陣給逼迫,不得不嘗試着換一種新的手段去抵禦風雪與冰錐以及整個冬之陣內無時無刻不在降低的溫度。”
“這是求變,也是求生。”
總管一席話說的極爲冷靜,這也是他以三品指玄的眼界,給出來的最爲合適的解答。
最關鍵的是,剛剛林亦站在那裡,看似安全的很,然而堅冰屏障,並不足以對冬之陣造成任何的傷害。
林北尋可以看出來林亦是在那裡,不斷嘗試着去感覺整個冬之陣的最強陣力,但是這一點,居家總管卻是難以明白。
畢竟,居家總管對於這個四季長陣,也不過就是道聽途說,他沒有真正的進入其中過,更別提是對冬之陣的理解。
居家一羣人望着那邊,現在已經沒什麼人說話了。
他們大都是有些麻木。
原本居馳站出來,可以有機會把居興安給取而代之,但是現在冒出來的這個站在居興安那邊的海州林大師,着實是讓人難以理解。
他的實力未免太過強大,以至於讓在場所有人都無法確定,居興安最後能不能靠着這個海州林大師,重新得到居家三少爺的身份。
林北尋眯起了眼睛,他的視線望着林亦身旁的幽藍色冰霧,整個霧氣實際上是一顆顆碎成極其細小的堅冰顆粒,這些泛着藍色光澤的顆粒,在陽光之下,折射出生硬冷漠的光。
“這是自尋死路?”
林北尋聲音淡淡,面有不解,實際上到了現在,換做林北尋進入這個冬之陣內,恐怕都需要花費好一番的功夫,纔可能破陣而出。
最關鍵的是,林北尋總覺得這個海州林大師,實在是太過託大。
他有力氣,但是不朝着一個地方使,偏偏站在整個冬之陣最爲中心的地方,迎接着來自於四面八方的攻擊。
哪怕林北尋知道這個海州林大師是在試陣,可他還是很難理解這種思路,難不成非得把自己丟在生死一線的地步,才能夠開始試這個陣法?
“他……”
旁邊的鹿鳴湖正要說點什麼。
然而他一個字纔開口,突然臉色驟變,只覺得身旁拂過一道冰冷的寒流。
寒流從他的身上一拂而過,讓他整個人的汗毛瞬間乍起。
他猛地扭過頭去,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個地方距離冬之陣足足有幾十米遠,更何況那邊的冬之陣還有陣法邊緣作爲緩衝。
這可不像之前夏之陣內燃起來的火,火焰是足以把周圍所有空氣的溫度都給升高的,而冬之陣因爲陣法有邊緣的緣故,是以所有的冷風與冰雪,實際上都被限定在了冬之陣內的地方。
從海州林大師進入第四個陣法開始,旁人也不過就是見着冬之陣內的威力絕倫的風雪與冰錐,但是卻絲毫不會感覺到有冷風溢出。
但是剛剛那個瞬間,那股子寒流來的卻是如此的真切。
鹿鳴湖看了眼桌上剩了一點點的茶水,豁然發現,茶水水面的位置,竟是凝起了一層淡淡的冰霜!
“這都是什麼鬼。”
鹿鳴湖嚥了口唾沫,正要問一問林北尋,忽而發現林北尋此刻非但是眯起了眼睛,他的身子更是保持着一種前傾的姿勢。
那個樣子,分明就是隨時都可以離椅而立。
這是進入了隨時可能戰鬥的戒備狀態?
鹿鳴湖腦子一懵,心底翻江倒海。
前一秒林北尋還是一副不怎麼上心的樣子,但是這一秒居然變化如此之大!
非但如此,鹿鳴湖更是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似乎也隨着之前那道突然而至的寒流,變得冰冷了幾分。
居家那邊,無人說話。
居興安和武詩藍等人周圍的人,無人說話。
在冬之陣陣法之外的夜星等人,更是下意識的齊齊往後退了稍許。
他們面色凝重,視線牢牢的盯着冬之陣。
“這……這陣法的結界,會不會被打破?”
他語氣有些艱澀,說話的聲音中有些不確定。
“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情況,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夜秋咳嗽一聲,咬着牙。
“瘋子,這個瘋子!”
夜春美眸圓睜,盯着眼前冬之陣內的一切,整個人渾身戰慄,心底有些涼意:“那個海州林大師,他到底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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