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市開往白楠縣的qiche,每天只有上午和下午兩班車。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林亦上了車,只背了個包,戴了頂鴨舌帽,包裡面裝模作樣的塞了幾本課本。
如果不帶書直接回家,多半還要被老媽說上幾句。
本來大壯是打算親自開車將林亦給送回去的。
在大壯眼中,林亦簡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只是被林亦給乾脆拒絕。
車子一路顛簸。
跑白楠縣的客車還是很多年前的老式客車,整輛車最多也不過裝上二十四人,座位老舊,窗戶多少顯得有些破落。
車程大概一個半小時,由於明海市到白楠縣這條路上,加上司機爲了省下二十塊錢的過路費,沒有選擇上高,而是選擇了走公路,時間被拉長了足足半個多小時。
客車走走停停,售票的女人靠在車門前,沿途不時有人上車,走的大都是短程。
周圍的景象從城市的高樓,再到一片稻田的田園,入眼處可以看到延綿的羣山,一排排低矮的房屋沿着道路旁排列而起,周圍是踩着自行車來回叫嚷的孩童。
經過沿途小鎮的時候,街邊還有很多沿街擺賣的老人。
這些人大都是一副略顯蒼老的模樣。
下午五點十分,客車到了白楠縣車站,林亦揹着包,下了車。
“上輩子,就是在這裡度過了整個童年,彈指之間,數百年的時光飛逝,想不到,還有機會重回這裡。”
林亦看着眼前破敗的候車大廳,因爲時候已晚,車站裡面更多的是剛剛到達的旅人,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正在打掃的車站工作人員。
“你去哪兒啊,要不要坐三輪?”
“小孩啊,要不要坐車?”
“要坐車嗎?”
一走出車站,就有一羣人涌了上來,七嘴八舌。
白楠縣最多的交通工具,除了電瓶車和自行車之外,就是那種三個輪子的小車子,前面跟摩托車一個樣,後面加裝了一個乘客箱,每輛車都不是很大。
以前一趟的價格在兩塊錢,後來經濟展,價格也開始上揚,變成了每趟五塊錢。
在這樣的小縣城裡面,出租車都是用來跑小長途的,短途基本都用三輪,整個縣城佔地面積也並不大。
“不用了,謝謝。”
林亦搖搖頭,從人羣中傳了過去。
五點多的時候,天還沒有黑下來,出了車站,周圍是一個個頹圮的小高樓,人倒是不少,路上隨處可以看到騎着自行車相互追逐的小孩。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亦看着周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步子走的不快,以林亦的心性,看着這一切,心底莫名有些火熱。
越是踏劍見過繁華,越是能夠明白平凡的可貴。
在路過一個小吃街的時候,林亦買了幾根羊肉串和一份炒麪外加一瓶冰鎮可樂,羊肉串和炒麪要求加了辣。
“還是原來的味道,以前最愛吃的羊肉串,一串至少要三塊錢,一份炒麪需要六塊,那時候想吃都捨不得吃,現在想來,如在昨日。”
林亦心中嘆息。
以前沒錢的時候,林亦也曾幻想過能夠有很多的錢,倒不是爲了自己去享樂,而是想要給鄭嘉雲更好地生活,只是現實的殘忍和蒼白,一度讓林亦滿心鬱悶。
每每看到鄭嘉雲每天下了班後,還要做飯打掃衛生做家務,成天都很疲倦的樣子,林亦心底都很難過。
“媽,現在小亦長大了,可以保護你了。”
林亦灌下一口可樂,冰涼的感覺從嗓子位置一路往下,沁入心脾,眼神堅毅。
將易拉罐丟入路旁的垃圾桶,林亦朝着家中而去。
林亦的家坐在白楠縣的東邊位置,那裡有的是成排的小平房,每個平房大概在六十個平的樣子。
住在這裡的人,大都是白楠縣沒錢的人。
這麼多年,白楠縣展很快,各種拆遷建房,但是這些東西,都跟鄭嘉雲這種兢兢業業上班的人沒有多大關係。
鄭嘉雲的工資一個月只有兩千多,往常每個月下來,除了生活開銷,再加上給林亦的生活費,外加一些學習用品之外,基本沒有任何餘錢。
這麼多年,白楠縣這麼個屁大的地方,工資不漲,但是房價倒是節節攀升,從最開始的一千多一個平,愣是漲到了六千多一個平,好一點的地方甚至於到了八千多。
這種畸形的房價,也只能夠讓窮人更窮,讓富人更富,地方zf也沒有加以調控,那些房地產商賺了個盆滿鉢滿,可是底層沒錢的人,似乎永遠都要被困在貧民區裡面,走不出去。
林亦的腦海中,無數片段閃過,眼前,已經可以看到一排排破舊的平房。
那些平房從遠處看就很破落,往裡而去,更是破上加破了。
“小亦啊,你回來了?在外面還好嗎?”
不遠處,一個拿着菜籃子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看到林亦,臉色一喜。
“還行,這不是放假了嗎。”
林亦笑了笑,眼前的中年女人名叫蔡華,和林亦的母親鄭嘉雲年紀差不多大,那個時候林亦年紀很小,還沒有開始上學,鄭嘉雲每天要去學校教書,林亦就有很多的時間是跟在蔡華的身邊,由蔡華幫着帶。
蔡華在家裡開了個棋牌室,平時靠着拉着周圍人一起打打麻將,每一場麻將抽四十塊錢的臺子費來過活。
她有一個兒子,三年前,出去當了兵,託了不少的關係。
“哎呀,我還問你媽了,我問她,你怎麼放假了還沒回來,我還擔心你出了什麼事情呢。”
“對了,你還沒吃飯吧?我今晚買了魚,一起吃啊,好久沒見你了,長個了啊,長個了好啊。”
蔡華絮絮叨叨,滿臉樸實的笑容。
“我已經吃過了,我來幫你拿吧。”
林亦從蔡華的手中接過菜籃子,一起朝着家那邊走了過去。
“哎呀,真的感覺好長時間沒有看到你了,小亦都懂事了不少啊,前段時間我還問你媽呢,你媽說你還出去參加什麼比賽了?”
“能參加比賽就是好,不要像你哥那樣,不好好學習,最後就是去當兵了,到現在還在部隊裡面待着!”
蔡華說的林亦的哥哥,就是她的兒子,名叫蔡東來,蔡華早些年因爲她丈夫家暴離婚,獨自一人待着蔡東來生活,說起來,和鄭嘉雲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