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還沒有,差了點。”
小天師笑了笑:“還有兩招,宮本先生?”
“不,我認輸。”
宮本劍聖深吸一口氣,他死死盯着小天師:“我答應你的懇請,我會靜修七日,七日之後,和王青帘一決勝負。”
他有了認知,已經開始掌握第八感的人,絕不是他這個偶爾纔會出現第七感的傢伙可以對付的,這是屬於時間和空間上的交錯認知,不可以逾越。
王青帘倒是沒有介意宮本劍聖怎麼說,現在,他更關心的是小天師本身。
“有了點第八感,看樣子走到了一半,這就很麻煩了,已經可以熟練操縱,但是還不完全,所以第八感的完全和不完全,定義究竟在哪裡呢?”
“這天下第一不是好拿的啊,看來這一次的三教會武,必然是要輸上一籌了。”
“該怎麼辦呢?”
王青帘此時居然在思考對付小天師的方法,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和宮本幾乎短暫的成了“精神同盟”,當然,想要把小天師從第一寶座上拉下來的人,不僅僅只有王青帘一個,在場的,孫長寧同樣有這種想法。
“不知道小天師和相漁郎,誰更厲害一點。”
孫長寧只能以相漁郎來評判,雖然小天師是當世,甚至放眼過去三百年都不曾出現過的,真正的天才級人物,但是終究還屬於人的範疇,既然是人,那就一定有被打敗的方法。
就算是佛祖再世,也要給他撂倒在地!
“第八感,一半.......對於空間的掌握力,四面八方,無遠而不至,而第七感,前後所及,過去未來無有不知.......”
“雖然是武經中誇張的說法,但這同樣是表現了第七感和第八感的可怕,事實上佛經中吹噓的更加過分,那五蘊十八界,說的好像天上天下都無人能敵一般。”
孫長寧在心中計較,同樣也有了想法,忽然看向虞秋霖。
祖師在此,就在她的身上,那麼,這一次跟隨出現,到底是考驗,還是希望我藉此機會尋求突破呢?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世上的渾天有五人在此,幾乎是整個世上絕世高手的一大半都到了,剩下的,無非是東土大內一位,北美洪門一位,日不落尊者一位,南洋跑船的一位。
老婆羅門已經死了,死的直接去見大梵天去了,故而直接可以除名。
剩餘的,哪怕有藏得再深的,就算是從西伯利亞凍土地下挖出來的好了,也至多隻有一位。
姑且加上一個“不存在”的渾天,那全世界的絕世人物也只有十人,如今五個在這裡,可以說聚集了世上武圈內一半的話語權。
小天師定下了章程,其餘人俱都是點頭,加上宮本已經退了一步,這件事情就這樣決定,於是七日的時間很快就過去。
孫長寧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靜坐了三天,不飲不食,隨後去找了虞秋霖,事實上,說是去找虞秋霖,不如說是去找祖師來的更爲貼切一點。
虞秋霖的目光很冷淡,這表示此時她的精神已經受到影響,當孫長寧見到她的時候,這姑娘正在耍着一柄木劍,上下劈砍,左右搖晃,那劍舞一起,翩若驚鴻,宛若游龍。
“見祖師不拜,毫無禮數。”
虞秋霖的聲音響起,她回過頭來,那雙黑眸中帶着一點詭異,孫長寧笑了聲:“我怎麼知道你是虞秋霖還是祖師,如果是祖師,那自然是當拜的,如果是虞秋霖,我不是虧大了。”
“呵呵,耍嘴皮子倒是厲害。”
虞秋霖手中的木劍晃了一下,突然整個人從原地消失。
那是一撲直到面前!
一劍劈下,明明是木劍,但卻帶着一種勢不可擋的威風,孫長寧目光一眯,單手一出,五指如刀,貼着那木劍一擺,直接把那劍尖壓在手下。
單手上提,一瞬間把虞秋霖的脖頸掐住,後者被制約,登時氣息一滯,而孫長寧道:“你是虞秋霖。”
“呵......”
虞秋霖咧了下嘴:“被發現了。”
孫長寧言道:“這可不好笑,請祖師出面,我要和她交談一些事情。”
“沒有可能,是她不想見你,這不是我能請得動的。”
虞秋霖拒絕了孫長寧的請求,並且告訴了孫長寧原因,而後者皺眉,鬆開了手:“祖師爲何避而不見?”
“或許是你在什麼事情上觸怒了她?”
虞秋霖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那上面還殘留着孫長寧五指的餘溫,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吐出,道:“我知道,你是來找她問第八感的事情的。”
“人世時間,能察覺到時間的轉動,這就是第七感,人世空間,能夠掌握到空間的變化,這就是第八感。”
“人世直覺,能夠知道一些禍福,這就是第六感,三感凌駕於五感之上,是人類對於人世超然的認知,已經上升到抽象數學與哲學的層面,並不是簡單的物理可以解釋的東西了。”
孫長寧:“看起來你對於第八感也頗有了解,不愧是高材生。”
虞秋霖呵了一聲:“過獎了,我想如果不是這些哲學和抽象數學的知識,我也不會遇見這個女人。”
她口中的女人,自然就是孫長寧口中的祖師。
“你們做了什麼交易?”
孫長寧看着虞秋霖:“這就是你變強的原因?所以你肯定付出了什麼,現在我感覺我可能正在看那些神鬼誌異,簡直是一場荒唐到極點的夢。”
虞秋霖:“然而這並不是夢,我確實是做了交換,怎麼,你想說這不是自己修煉來的力量,所以有着巨大的缺憾嗎?別逗了,所謂力量,能爲自己所用的纔是正確的,現在我得到了能爲自己所用的東西,並不是誰都和你一樣,擁有極上乘的武學天賦的。”
孫長寧忽然冷靜下來:“我其實,並沒有特別高的武學天賦......”
虞秋霖搖頭,忽然笑起來:“不,你是有的,只是平素裡自欺欺人罷了,有時候,機緣和悟性都是實力的一部分,人的經歷是不可複製的,強行去模仿只會落得悽慘下場,學人者生,像人者死。”
她忽然咳了一聲,這讓孫長寧眯起了眸子,此時道:“你的身體有問題?”
“呵,你在關心我嗎?真的是謝謝了。”
虞秋霖的眼睛眯起來,宛如月牙一般,但說出的話卻並沒有特別熱情,孫長寧從其中聽出了一點苦澀,以及很多的無奈。
“我吃過一個金丹。”
虞秋霖開了口:“那個金丹是神藥,我能夠重新站起來,和這個金丹脫不了關係。人總是會有一點特殊的機遇的,不是嗎?”
“有的時候,機會就只有這麼一次,如果不好好抓住,它就會溜走。”
虞秋霖再度咳了一聲,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失落:“我是一個不容易抓住機會的人,曾經有一個機會在我面前,但卻沒有抓住,如今失去了,卻再也找不回來了。”
“故而後面的機會,我便再也不敢隨意拋棄,不論是什麼,金丹也好,那個女人也罷,只要是.......不能拋棄。”
孫長寧的目光略有複雜:“你確實是有點瘋魔了,毫無疑問,在拳師的世界中,你是當之無愧的強者,而在商業界和其他領域,你同樣是很多人遙不可及的存在。”
虞秋霖:“但是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什麼都沾,這就表示很多東西雖然精,但是卻不能完全貫通,永遠達不到至高點。”
孫長寧:“你已經可以了,難道不覺得這是一種狂妄的話嗎?自己都已經認爲人無完人,還要希望制霸每一個涉足的領域,你以爲你是誰?”
虞秋霖搖頭:“你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人的慾望是無窮的,我想要的東西,我一定會得到,不能達到制高點,那我只能捨棄一些東西。”
孫長寧沉吟下來,這姑娘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癡人,更是一個極其厲害的狂人,如果不是敵人,和這樣的人做朋友未必不好。
事實上,雙方的敵對關係現在已經不太重要了,峨眉山有了兩個渾天,在絕對的武力壓制下,虞家除非是真的準備撕破臉皮,纔會和二人死磕,而且孫長寧對於虞家的惡感,大部分是來源於最開始虞秋霖的襲殺。
本來就是這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結果你卻因爲王青帘不在而對我進行襲擊,這於情於理,心裡都不可能不介意。
仇恨往往就是這時候埋下的,並非一定要是大事,也有可能是一些小事,當然,現在看來的小事,在那個時候,就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情。
特定的環境造就特定的事情。
虞秋霖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目光中,那種詭異感更加濃重了,在沉默了數秒之後,她對孫長寧開口,道:“接下來的比試,我將在十四天之後挑戰你,請你做好準備。”
孫長寧嗯了一聲,同時道:“祖師十四天之後才準備見我嗎?”
虞秋霖笑了一聲:“她是這樣說的,當然,第八感的突破需要你自己悟出來,雖然渾天與渾天的決鬥最容易觸發這種事情,但你要知道,釋迦牟尼悟出第八感,那也在菩提樹下花了七天七夜,並且在這之前,他經歷過數年的苦修。”
“更不要說其他的人,譬如老子孔丘,那些人都是如此,凡歷史上能悟出第八感的,知道這‘天地不能以一瞬’,‘我與天地同在’境界的人,無一不是大聖大賢。”
她擡起了雙手,畫了一個圓圈。
“這就是世界,我們在圓圈之中,掌握第八感,就是從圓的任意邊緣可以到達另外相對的任意邊緣,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徹底理解了這個世界的存續性,從而映照在自己的身體內。”
“第七感是對於人類腦力與時間觀的開發,第八感則是真正徹底掌握肉身,與精神相輔相成,到了這種地步,就真正不會被任何的外物所禍亂,人就好像是銅鐵所澆鑄的,眼中能看見細微的微生物,所謂佛觀一碗水,八萬四千蟲,就是這個道理。”
孫長寧的目光動了動:“我也有這樣理解過,這是見微知著的境界,看起來,入微之後,在第八感,還有類似的精神境界?”
虞秋霖:“確實是有的,但是這不是我能觸碰的東西了。嘿,爲什麼不在十四天後親口問那個女人呢?”
孫長寧點了點頭:“也罷,既然祖師不願意現在見我,那我也只有回去.......”
身子走了兩步,虞秋霖再度咳了一聲,捂住了嘴,孫長寧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看着她,突然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你既然吃了金丹,那什麼所謂的神藥,爲什麼還會咳血?”
事實上,虞秋霖的生死和孫長寧又有什麼關係呢?但現在就是這麼詭異,孫長寧把話說出口之後,才發現有些問題,但也並沒有收回。
虞秋霖看着掌心,那裡面有一灘殷紅的血跡,她無聲的笑了笑:“是藥三分毒,這世上最難吃的東西........癡狂之人只有癡狂之藥纔可以治好.....”
話語好像有些瘋癲,孫長寧搖頭:“是我多問了。”
虞秋霖看着孫長寧的背影,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你會記得我吧?即使很多年之後?”
孫長寧不明白她爲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但還是給予了迴應:
“會的。”
..........
七日之後,焚香沐浴完畢,靜修也終於結束,王青帘和宮本劍聖二人互相登臺,所有的人都齊聚在此,沒有缺席,因爲這是少有的,可以見到渾天對弈的時刻。
這天下間最強的絕世強者們,居然要在這座太極臺上展開廝殺,那些境界低微的拳師恨不得裝上四隻眼珠子,好好的看一看這次的比試,但凡,哪怕是隻看明白了一兩招,那必然都是受益良多的。
宮本劍聖帶着他那口刀上去了,而王青帘出人意料,他手上拿着的,居然是一柄類似武士刀一樣的兵器。
是類似,但並不是。
“那是....唐刀?”
有人驚訝了,很快認出了不同,這一柄刀的刃是筆直的,和微彎的武士刀有着差別,並且顏色更爲深邃,帶着一種攝人心魄的寒氣。
王青帘擅使唐刀?
很多人都沒有想到是這個情況,主要還是對於王青帘所使用兵器的驚訝,畢竟他們知道,這個小子自成名以來,就幾乎沒有用過兵器。
在面對以劍道著稱的宮本劍聖面前,他居然取出了武士刀的老祖宗唐刀。
然而常年不用兵器的人,真的可以擊敗一位劍道聖人嗎?
很多人都不看好,大多數是認爲,這只是王青帘對於宮本劍聖的一種羞辱,因爲武士刀正是唐刀所改,約莫還是要拖延半刻,以拳頭來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