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濛濛亮,漁村碼頭已經遠遠在望,原本平靜的碼頭,竟然燈火閃爍,人影幢幢,一片吵雜聲,讓馬義非常奇怪。白小依已經起牀,正睡眼矇矓,站在甲板上吹海風,她看到馬義的疑惑,便向他解釋,“很多漁船出海回來了,他們正與魚販子交易,所以碼頭比較熱鬧。”
“魚不是你們自己運到市場售賣嗎?”馬義更奇怪,白小依淺淺一笑,“哪有啊,我們捕回來的魚,都是賣給魚販子,再由魚販運到市場去賣,中間應該還有幾次轉手,才能到市民的餐桌上。”
“這多可惜呀,你們直接拿到市場上去,不是賺得更多嗎?”昨天他幫忙收網揀魚,已經深深感受到漁民的艱辛,眼看着他們的收穫被魚販子拿走賺錢,他深感惋惜。
“這裡邊涉及市場商品流通的問題……”白小依試圖從經濟學角度給馬義解釋,不料米莉莉突然在他們身後出現,打斷她:“小依其實你不用講那麼複雜,反正他聽不懂。馬義我問你,你看見過養豬的人親自扛着豬肉到市場上賣嗎?”
馬義有些發愣,心說這個解釋算是解釋嗎?
不過他了解米莉莉的脾氣,這個時候,作爲一向都屬於弱勢羣體的他,最好不要與她擡扛,不然事情會越搞越複雜。他們正大夢初醒,海上涼風習習,海鳥不時從眼前掠過,偶爾一兩聲悠長的啼鳴……他可不想破壞眼前的美景和心情,於是他裝作深刻受教的樣子。
白小依察顏觀色,知道米莉莉的神解釋其實也沒讓馬義搞明白爲什麼他們要將魚獲賣給魚販,不過米莉莉有一點說得對,就是經濟學比較複雜深奧,自己說了馬義也未必能懂,於是她換一種解釋。
“我們漁民的時間大都用在捕魚上,沒有多餘的時間花在賣魚上,而且我們手中也沒有掌握有效的銷售渠道,幾百上千斤的魚我們很難在最短的時間內賣出去,所以只能賣給魚販子,讓他們代爲銷售,不得不讓他們從中賺取差價。”
這個道理淺顯易懂,不僅馬義能聽明白,米莉莉也懂了,她還後知後覺地作了延伸,“所以,如果英子投資成功,你們村的人可以直接將魚賣給她,你們之間的交易就少了魚販這個中間環節,買賣雙方都會從中受益。哎呀,你們說英子這腦子是用哪種型號的漿糊做的,竟然能想到做這種生意!”
馬義和白小依相視苦笑無語。
“是誰一大清早就在說我壞話呀?”
長孫絳英的聲音驀然響起,米莉莉熱情地回身抱住她,“誰說你壞話了,姐我在稱讚你呢!快說說,你是怎麼想到這個點子的?”
長孫絳英指指自己腦袋,“當然是多動腦子啦。”
米莉莉立即推開她,“丟,說了等於沒說。”
船靠岸了,長孫絳英興致勃勃地說道:“走,我們看看去,小依,你的調研工作,正式啓動哦。”四個美女,象一道青春靚麗的風景,出現在小小的漁港,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那些魚販子頓時眼珠子賊亮賊亮的,隨着她們轉,都忘記看稱。
“大嬸,請問一下那幾個美女是誰家閨女,以前怎麼沒見過?”一個年輕的魚販子,目光落在她們身上就收不回來,賣魚的大嬸趁機迅速壓了一下稱,然後報數:“記了哈,一百五十三斤。”
她眼看魚販子無動於衷,搶過他的帳本,然後在帳本上笨拙地記下:163斤。寫完了,合上帳本,交還給魚販,好心勸道:“老闆,你別看了,她們都是大學生,看不上你這個魚販子的!”
魚販子聞一聞自己身上的一股魚腥味,不再吭聲,繼續和賣魚大嬸過稱。
馬義沒有急於上岸,他要幫忙將漁船上的魚卸下來。小依爸爸這趟出海收穫不小,他們捕到大大小小各種魚有四五百斤,將魚卸完了,與魚販子交易完已是上午八~九點鐘。因爲有客人,小依爸爸特意帶了一條七八斤重的石斑魚回家,馬義則提着一個袋子,袋子裡是他親手捉到的鮑魚。
回到小依家,小依爺爺接過鮑魚,稱讚道:“你們運氣真不錯,這麼大的鮑魚已經很少見了,沒想到你們第一次出海,竟然能捉到。”小依爸爸則臉色有些凝重,他把石斑魚交給小依媽媽,然後將小依爺爺拉到一邊,爺倆小聲一陣嘀咕。
馬義看到眼裡,他不用想就能猜到小依爸爸是將在島國漁船突然從中間折斷沉沒的事故告訴自己父親。
“真有這事?”小依爺爺非常震驚,“那一片海域從來是乾淨的,我出了一輩子的海,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地方邪氣!”
“是啊。可是這事情實在太邪門了,有人說漁船是被魚雷攻擊,但是我想絕對不可能,因爲我們根本沒有聽到爆炸聲,而且漁船隻是從中間被攔腰斬斷,沒有被炸碎。”小依爸爸說道。
“當時天上或者海上,都沒有發生什麼異象嗎?”小依爺爺問道,小依爸爸點頭,“有,我似乎看到一道橙紅色的光從海底閃出,劃過島國的漁船。”
小依爺爺想了半晌,“這事太弔詭,以後乾脆不要到那裡去了。”
“可是那裡鮑魚比較多,不去可惜。”小依爸爸心有不捨,鮑魚是上等食材,價格高,不去捉太可惜。
“那你說小命重要還是鮑魚重要?錢再多,也要命花才行!”
小依爸爸想了半天,嘆道:“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父子倆談完了,小依爸爸親自下廚,石斑魚和鮑魚都是上等食材,他不放心讓小依媽媽料理。而他的廚藝確實不錯,馬義他們都大嘆享了口福。
其也幾個漁回到家裡,也和家人談起昨天在魚島附近發生的詭異**,於是關於那片海域的恐怖傳說立即傳遍了整個漁村,然後迅速往外村漫延,並且演繹成好幾個版本,在漁民中引起不小的轟動和恐慌,估計那一片海域,會許久沒有漁船敢靠近。
路雲她們雖然知道事情是馬義乾的,可是她們也不好出面澄清,只能眼睜睜看着漁民們將這一**傳得越來越邪乎。
然而事情似乎沒有到此爲止,這個消息很快傳到媒體記者耳朵裡,也許是因爲他們捕捉到了這個傳說的新聞價值,也許他們只是把它當作八卦新聞,認爲可以用來娛樂大衆,反正他們紛紛扛着長槍短炮,進漁村採訪來了。而且還不止一家媒體,竟然陸續來了好幾家,有省內的,也有外省的,甚至還有一家外國媒體也來了,一向相對閉塞,名不經傳的小漁村,突然頻頻出現在各家媒體上。
“我的家鄉終於出名了,可我都不知道這是福還是禍。”白小依苦笑。她也不明白島國漁船爲什麼突然慘遭斬斷,可是她不希望恐怖氣息籠罩在鄉親的心中久久不散,而媒體的介入,只會讓這個本來就邪乎的**更加撲朔迷離。
“新聞媒體玩的就是新奇,等新鮮勁一過,他們就會放棄,事情就會平息,大家就會漸漸淡忘了。”白雪安慰。
白小依嘆氣,“但願如此。”
然而她們都低估了這件事的影力和新聞媒體人的敬業精神,事情仍然在發酵,更多的人蔘與進來,各種磚家也在通過各種媒體噴口水,紛紛發表或釋疑、或支持、或反對、或質疑……種種他們自以爲是的觀點,當然其目的只爲賺取一點出場費而已。
在市場經濟大潮之下,所有東西都是商品,都可以打包出售,包括磚家的觀點言論。象這種討論島國漁船爲毛被不明閃光攔腰斬斷的言論,只要不腦殘,不論你怎麼說都不會踩紅線,所以他們一個個在臺上說得是唾沫橫飛,爭得是面紅耳赤,有一個磚家最奇葩,竟然將這件事與已經消失的亞特蘭斯蒂文明扯在一起。
當然,新聞媒體因爲有他們助陣,電視收視率、廣播收聽率、網絡媒體的點擊率,都在節節攀升,於是馬義一次簡單的反擊行動,無意間就創造了一個充滿神秘,甚至恐怖的神話,隨着事情不斷被傳播,不僅華夏,仍至世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這件事情上。
國外的磚家生活壓力也不小,於是也紛紛出來賺出場費,百慕大三角、尼斯湖水怪、51號區……各種神密話題紛紛被重提,他們千篇一律重複着老話,沒有半點新意,聽者卻依然津津有味。
很快,簡單的採訪報道,磚家出場亂噴已經不能滿足廣大受衆的眼球,新聞媒工作者本着新聞人爲滿足受衆精神需求,不惜窮追猛打,深挖到底的職業精神,他們打算親臨出事海域,做探險、揭密式的追蹤報導,他們花高價請小依爸爸給他們當導遊,不料被他一口回絕,他們不氣餒,再找其他漁民,結果也遭到拒絕。
於是他們再出絕招,纏着小依爸爸,就象討不到糖就誓不罷休的熊孩子,小依爸爸被他們纏得沒辦法脫身,不得不告訴他們那片海域的經緯度,讓他們自己去找,他們立即僱了一艘船,再找來幾個膽大、好奇心重的所謂探險家作他們的嚮導和技術指導,一行人匆匆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