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個外人在這裡,或許根本無法想象這個被人用腳踩着頭,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人,會是金三角呼風喚雨的超級毒梟。
對付什麼樣的人,就得使用怎樣的手段。
李浮圖暴力鐵血的鎮壓,讓巖宰吃到了不小的苦頭,他的頭,臉,乃至全身,無一處不感到疼痛,全身骨頭都彷彿散架,恨不得再度昏死過去。
“……我……說,……我……全都……交代……”
因爲臉部被擠壓,他的口齒有些不清,隨着嘴巴的開合,有血水不斷從他嘴裡流出,滴到地面。
李浮圖緩緩把腳挪開。
巖宰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氣,過了好一會,才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坐在了地上。
李浮圖點燃一根菸,靜靜的俯視着坐在地上的毒梟,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臉龐被煙霧繚繞,很是深沉深邃。
巖宰沒有再負隅頑抗,剛纔的嘗試,讓他明白這個男人不是一個善與之輩,並且敵我實力差距太大,他沒必要自找苦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那兩艘商船上的船員,並不是我的人殺的。”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水,嘶啞的說道。
“不是你?”
李浮圖吸了口煙,嗓音聽不到太多波瀾。
“象國宣稱是你手下的四號人物劫持了商船,打算藉此運輸毒品,不料被他們攔截,你的手下慌亂之下只有棄船逃跑,並且屠殺了船上的十七名船員以達到殺人滅口目的。”
“政客的話,都是狗屁。”
巖宰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口水裡滿是血跡。
“我的確讓卡羅去挾持過那兩艘船,但是卻沒有讓他殺人。殺人滅口?象國本來就發現了卡羅,再殺人,除了惹怒龍國外,還有什麼意義嗎?”
“你的意思是那十七名船員,不是你的人殺的?”
“當然不是!”
巖宰立即道。
他很清楚,這個男人即使不是龍國官方的人,但想必也和龍國官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他抓自己,顯然就是爲了鹿角河上的血案,如果自己承認下來,那肯定在劫難逃。
況且,那些船員,本來就不是他的人殺的。
他們是毒販,的確殺人如麻,也不介意濫殺無辜,殺人對他們而言,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樂趣,但是他們也不會無端端給自己招惹麻煩。
惹怒那座東方大國,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是毒販,不是恐怖分子,目的只是撈錢,不會出了什麼事,都會爭着搶着要爲其負責。
見巖宰否認,李浮圖再度開口,神色平靜:“事發當時,在場的只有你的人,以及象國的人,不是你的人動的手,還能有誰?”
聞言,巖宰擡起頭,眼神意味深長,咧嘴一笑:“你說呢?”
李浮圖吸了口煙,像是提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點忌諱都沒有,很快就輕聲開口道:“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兇手,是象國?”
巖宰沒有正面迴應。
“鹿角河流域,局勢非常混亂,過往的商船,幾乎都很難安然無恙的度過,或多或少都會被徵收保護費,只不過徵收的人,說是我們這些毒販,可實際上卻幾乎都是周圍各國的官方勢力,這世道,有誰不愛錢?”
巖宰嘴角扯了扯,神色譏諷。
“我的確給卡羅下過命令,但並不是讓他去挾持商船運毒,而是讓他去搶劫,因爲我聽說,那兩艘船上,運載的都是價值連城的玉石翡翠。”
“本來,卡羅都已經成功了,可是沒想到象國人突然殺了出來,他們火力強大,卡羅人手不夠,所以只能棄船逃跑,但是他帶人下船的時候,商船上的那十幾個船員,全部都是活着的。再後來,商船就被象國人接管,所以鹿角河慘案究竟如何發生的,你與其問我,不如去問象國人。”
李浮圖面色如水。
“你知道挑撥兩國關係是什麼罪名嗎?這可遠遠要比你販毒大得多。”
巖宰笑了起來,不料牽扯到傷勢,他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李浮圖靜靜看着他。
等氣喘勻後,巖宰再度開口道:“都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有必要說謊嗎?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你可以像抓我一樣,再去把卡羅抓過來,他也在寨子裡。”
這個時候,巖宰失蹤的事情肯定已經被他的手下所察覺,整座山恐怕都已經陷入了暴動,再去抓人,多半是有去無回。
李浮圖蹲下身,將手裡的菸頭猛地杵在巖宰的右腿上。
菸頭燙破褲子,與皮膚相觸,伴隨着瘮人的“嗤嗤”聲,還有一縷縷白煙冒起。
巖宰臉色劇變,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慘叫。
“不要懷有僥倖心理,老老實實的配合,你纔有活路。”
直到菸頭熄滅,李浮圖纔再度施施然站起身。
“四國指揮部裡,誰在和你內外勾結,給你通風報信?”
巖宰握着腿,疼痛感一陣陣的衝擊他的大腦皮層,讓他的臉皮不斷抖動,咬着牙,冷汗都下來了,可是卻也不敢不回答李浮圖的話。
“給我通風報信?”
他嘶聲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手下有個毒販昨天凌晨被抓,指揮部裡面有人爲了保護你,想要殺人滅口,他是誰?”
“不可能,從沒有人給我傳遞過任何消息。”
能在金三角地區發展壯大,除了要夠毒夠狠外,還要懂得鉤織利益網鏈,只有讓更多的人和自己成爲利益共同體,那自己的地位才能夠穩固。
所以這十多年來,他一邊靠販毒獲取鉅額財富,一邊也不惜花大價錢收買周邊各國政界高官,進展也相當不錯,可是出了這樣的事,明擺着龍國要動真格,誰還敢爲他保駕護航。
“……你說有人要保護我,我覺得應該是想保護他自己纔是。”
能在任何一個領域爬到高處的人物,都具有超出常人的智慧,略一思忖,巖宰就想到了其中關鍵。
“畢竟我如果不被抓,鹿角河一案的黑鍋,恐怕會永遠的背到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