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風光真好,如果一輩子住在這裡,倒也蠻好,若是入世,又得忍受喧囂。”
站在巨石上的史明心,伸了個懶腰,唱歌帶來的愉悅,可想而知。
“山裡人想出去,城裡人想進來。這就是圍城。不過,說到底都是錢鬧得的。”
在巨石下邊採藥的張昊,對巨石上邊史明心的凡爾賽言論,只能進行批駁。
“張昊,你可是答應了我,要讓我們母女相認。如果你辦到了這個,你想要什麼都行!”
史明心眼下對張昊,佩服得五體投地。
“瞧你這話說的,等於就沒說。好了,想辦法把你女兒鍾秀茹調到西益來,我想辦法讓她愛上我,然後我用老公的名義,強行壓制她與你和好,你看這條路子,行得通不?”
最難把握的就是人的感情,對堂堂大羅金仙來說,也是一樣。
“秀茹她性子倔,想讓她愛上你,難啊!”
史明心倒沒有門戶之見,也認可張昊所說,是條路子。
只是說來容易,做來難。
“在我張某人眼裡,就沒有拿不下的女人!”
這話激起張昊強烈的好勝心。
開玩笑,大羅金仙看上了你,是你幾世都修不來的造化,理應哭着嚷着求收納。
居然還敢不愛大羅金仙,真是豈有此理!
一句話,可以不愛x,但絕不能不愛大羅金仙。
“張昊,但願如此。如果你做了我女婿,別的我不敢說,至少你在外面彩旗飄飄,我這個當丈母孃的,決不干涉。”
史明心開出的條件,不可謂不誘人。
“一言爲定!不但要把你女兒鍾秀茹拿來當老婆,那啥的,於靜雯這小妞,似乎也還湊合。哦,方芸樺是我上級,讓上級聽自己的話,垂簾聽政,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張昊展開一系列胡思亂想。
“哈哈哈,想不到你小子還有這些想法。不過,別的男人這麼做,我會鄙視他,你這麼做,我會支持你。”
史明心在巨石上邊笑得合不攏嘴。
“明心師太,一言爲定!我還真的就不信這邪。”
張昊發了狠。
“張昊,我也沒有說假話的習慣。倘若能讓秀茹重新認我這個媽,你想多找幾個女人,又有什麼大不了的?當然,前提是你能搞定秀茹,讓她本人不反對。”
史明心一看張昊真有這種想法,她就不再笑話張昊了。
畢竟,以張昊表現出來的能力,真有可能將其變爲現實。
“待我騰出手來,就來收拾鍾秀茹。明心師太,你看啊,以前的明堂寺,應該香火很盛。不想如今卻如此破敗。這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張昊要忙碌的事情很多,史明心所求之事,一時半會,還輪不上。
“張昊,以前我當音樂教授那會,我就在想,現在科學這麼發達,爲什麼還有那麼多人信神拜佛?”
站在巨石上的明心師太,望着遠處明堂寺方向,心生感慨。
“後來,當家裡發生重大變故,我才深刻理解到,不管社會物質文明發展到什麼程度。人總歸是人,需要精神寄託,或者說信仰。這也是上千年的寺廟,比比皆是,上百年的公司,卻是鳳毛麟角的原因。”
史明心對此深有體會,若非她心中尚有佛念,那麼,等不到張昊給她施術,她已經化成灰了。
“以我爲例,原本我是老師,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自打進了明堂寺,每次清理供桌,仰望佛像。總能感到一絲寧靜;有時聽師太們唸經,似乎感到靈魂被淨化,好象神佛們,真的在觀注着你,對你的一舉一動,予以評判。”
正在此時,李秋蘭從寺裡送茶水過來。
聽到史明心和張昊的對話,遂有感而發。
“信則有,不信則無。不過,沒有信仰,與行屍走肉無疑。”
史明心對自己信佛,深爲欣慰,若非信佛,又豈能柳暗花明,見着張昊這一村呢?
說來說去,還是佛祖慈悲。
“明心師太,就算你虔誠信佛,但也不一定非要去當尼姑,在家修行,或者去精舍修行,不是一樣嗎?何必在這裡受這麼大的活罪,最後還鬧得要慢性自殺?”
張昊老早就想問這個問題,只不過時機不成熟。
“我得懺悔自己,我罪孽深重,不怪秀茹那麼恨我。”
史明心輕聲說道。
“你又能犯什麼罪孽?還要加上深重二字?”
張昊等的就是這個。
“你真的想知道?哦,的確也應該讓你知道。否則,你又如何着手?”
史明心藏在心裡的秘密,想找個人傾述,都不可得。
事實上,這事連史艾菲等家人,她也是瞞着的。
也就只有張昊,最爲合適。
“說到底,我就是搞不懂,你和明性、明鑫師太,爲什麼會出家?”
張昊繼續循循善誘,企圖讓史明心自己把它說出來。
“凡事有因就有果,與佛有緣,你自會知道。”
令張昊沒想到的,是史明心懸崖勒馬。
突然間來了句偈語,隨後緩步下山。
傻了眼的張昊,憤憤不平地看向李秋蘭。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好了吧,史明心不說原因,要等下次她再有這種情緒,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張昊,謝謝你能讓我脫離苦海,我很感謝你,讓我在地下的父母,不再爲我擔心了。”
李秋蘭置張昊的埋怨於不顧,反而撲入了張昊的懷抱。
“我說李老師,這大白天,你不用這麼煽情,好嗎?我還得幹活。”
張昊面對李秋蘭突如其來的感謝,措手不及。
“這次被你救出苦海,手頭也有了錢,我就在想,該幹什麼?在寺裡呆了一個多月,我總算想明白了。錢對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在寺裡這樣簡單生活,其實也挺好的。我不奢望什麼,只想找個不嫌棄我過去的男人,好好過一輩子。”
李秋蘭幽幽說道。
此時的張昊,看到太陽都是雙影。
李秋蘭是個可憐的女人,要求的確簡單,實現起來也不困難,莫非她想近水樓臺先得月?
這可萬萬不行!
“我知道,你不是我要找的那個男人。我的白馬王子,還沒有出現。謝謝你給了我新生,給了我一段人生永志難忘的經歷,我一定要把這段回憶,永遠珍藏在心裡,直到進棺材爲止。”
李秋蘭繼續說道。
張昊長舒一口氣,就怕李秋蘭主動要求當他的女人。
拒絕的話,只會讓她不舒服,搞不好還會心生芥蒂。
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張昊愣愣地看着遠方。
“本來我是想在你睡了,纔敢對你說這番話的。因爲我發現對你是有感覺的。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做過公主,骨子裡就有淫x基因,這是不能洗刷的。”
李秋蘭說着話,有些哽咽了。
“雲姐教訓我,那是我自找的,活該受到懲罰。我很感謝你的幫助,讓我離開那個骯髒的地方。但你不知道的是,我習慣了你的安排。如果讓我離開你,我會很不習慣,同時喪失自信心,最終無法生存,還得重蹈覆轍。”
李秋蘭就這麼自顧自地說着。
張昊一直輕摟她,免得她站立不穩。
“我想逃離那個喧囂的,令我充滿痛苦回憶的西益,然後去一個嶄新的城市,找尋我認可的真命天子,重新開始人生。可是,我想通了,這是逃避的一種。與其逃避,不如就在這裡弄出一番事業,讓嘲笑譏諷我的鄉民看看,我不當公主,照樣能掙錢。”
李秋蘭哽咽了好一會,站着就睡了過去。
仙人張昊不是感情動物。
凡人張昊卻是,以至於眼睛有些溼潤。
並強烈要求仙人張昊將她緊緊抱着,然後給她一個幸福的承諾。
仙人張昊當即制止凡人張昊不切實際的想法,這是辦不到的。
仙人張昊告訴凡人張昊,李秋蘭的決定是正確的。
李秋蘭對他的愛,是剋制的,恰恰是心智成熟的表現。
倒不全是自卑,而是的確不適合。
張昊不可能長期呆在明堂寺,在這裡呆了有兩個月,看看史明心的身體狀況恢復得差不多了,頭髮也長了起來。
張昊決定回益興集團上班。
明堂寺沒有電,沒有網絡,離文明世界,的確有些距離。
再說了,史明心練習聲樂,在穩聲丸的幫助下,突飛猛進,已經上升了一個音階。
史明心迫切想回燕京,看看摞下許久的歌藝,在當下的燕京,處於什麼水平。
張昊明白,史明心也有虛榮心,想在燕京,利用他教導的法子,一鳴驚人!
這天清晨,張昊和史明心肩並肩站在巨石上。
李秋蘭站在許久都沒認真敲過的小銅鐘前,迎着萬丈霞光,撞響了小銅鐘。
鐘聲綿遠,迴盪在千樹萬叢之中。
史明心想起這兩個月的經歷,不由大發感嘆。
如果不是遇到了近乎神人的張昊,自己只怕已經埋骨於此。
張昊沒這麼多感嘆,他是把此當任務完成。
不過,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跟一衆尼姑們,算是結下了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