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壽元雖長,可也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久處殺戮和死亡,神經不可能正常得起來。
飲酒算是好的,性之亂來,最爲常見。
性之亂來,是對緊張惶恐之心的最好慰藉。
不過,烈酒和各色美女,只能暫時忘卻煩惱,卻不可能消除內心中的空虛和畏懼。
仙界多年不羈的生活,早已讓成爲仙人,解救衆生的初衷,變得蕩然無存。
若非還有來自本心的抵抗,即便是他這個名震仙界的大羅金仙,也少不得和其他仙人一樣,墮入靈魂的深淵。
屠仙誅魔王,這是他在仙界的綽號。
仙界各類爭鬥中,被譽爲死亡的代名詞。
此際回想,不由得泛起苦笑。
這個綽號,代表的是殺戮和死亡,自然也有殘暴的意思在裡面。
不過,這個綽號,內裡藏着太多東西。
往事就像昨天才發生一般清晰,可又變得有如宇宙般遙遠。
結束打坐,張昊還有仍處在打鬥之中的錯覺。
眼下正在過的凡人生活,反而是一場夢境。
方芸樺半是真,半是假地離去,認爲張昊定會追上來解釋一下。
左等右等,也沒見着張昊過來。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還是決定回頭找他。
卻沒想到張昊倚在先前被她壁咚的牆壁上,一動不動,仰天望天,手中的香菸,有了大量菸灰。
方芸樺覺得此刻的張昊,有如雕塑一般,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甚至是滄桑。
彷彿他那並不厚實的肩膀,曾經負載過難以承受之重。
壓抑的氣息,惹得方芸樺升起濃濃酸楚,不由自主,與張昊正面相擁。
方芸樺把臉貼在張昊的臉蛋上:“小昊,生我的氣嗎?”
“樺姐,我沒生氣,也沒有生氣的資格。樺姐,你要知道,你想要的東西,我沒法給你。”
張昊重重吐了一口氣。
恐怕是方芸樺的貼臉,讓張昊回到了現實。
已經不再是大羅金仙,已經遠離刀光劍影,遠離醉生夢死。
現在所處的世界,不能肆意妄爲,不能提起褲子就不認。
多年來養成的玩女習慣,也是仙界的統一認識,此刻卻讓他嚐到很大的苦頭。
不爲別的,這正是附體帶來的後遺症。
凡人張昊,做爲底層人物,有着他的爲人底線。
出身不好,還很窮,也沒有得到太多的親情。
然則卻有棵金子般的心,是個善良的人。
雖然被仙人張昊附體,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權,然則他的理念,卻是堅定的,不被仙人張昊所磨滅,也無法進行改造。
仙人張昊就算試圖逆轉凡人張昊的固有理念,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既然無法磨滅和改造,那就只能適應凡人張昊原有的理念。
兩個理念打架,仙人張昊只能妥協。
無它,若是強行按仙人張昊的理念行事,凡人張昊原有的理念,必定反噬。
鬼才知道什麼時候大發作,那時,仙人張昊,將成爲第一個發瘋的仙人!
所以,方芸樺,這個普通女白領,就不能按照仙界時的規矩辦。
發生一夕或幾夕情緣,然後永遠從自己的世界中消失。
不能按照對待仙女的辦法來處理。
凡人張昊的理念,強硬地給了仙人張昊一個答案:絕不能事後了無牽掛,各奔東西。
也就是說,現在的方芸樺,在不知不覺中,嵌入了他的生活。
也就順其自然成爲了他在地球生活中的一部分,即便當不成情侶,那也是朋友。
“小昊,我知道你是個有故事的人。可我也不想考慮別的什麼東西,我只想跟你過好每一天。你放心,一旦你找到你所想要的東西,我會從你身邊,悄然無聲地消失。”
方芸樺箍着張昊的力度,顯著加大,依偎在張昊的懷裡,輕聲低語道。
“你這是在犯傻!到最後,只會讓你傷心難過。”
張昊輕撫着方芸樺的腰,柔聲說道。
“我知道這樣做,的確就是在犯傻。我聰明瞭這麼久,犯傻的次數不多,可犯傻的後果,卻很嚴重。不過,我就不信,犯了這麼大的傻,就不能撞一次大運嗎?”
“小昊,你看上去就像一杯白水,喝下去,卻是烈酒。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肯定讓人暈頭轉向。我正式請求你,不要把我拒阻於你的感情之外,我不能沒你的愛。”
方芸樺看向張昊的眼睛,除了瞳仁還是瞳仁,但裡面卻隱藏着一種叫神秘的東西。
“樺姐,還是冷靜一些爲好。如果三個月以後,你還有這樣的情感,咱們再深入,你看怎麼樣?哦,有時間,你跟我回一趟老家,我請你去寺裡吃飯,順路看看我想做的事,加深對我的瞭解。”
也正因爲有凡人張昊固有理念的堅持,仙人張昊不敢馬上享受送上門來的好貨色,不情不願使出拖字訣。
“嗯。小昊,你又讓我高看一眼。今天晚上,咱們去喝酒,我有心事要告訴你。”
方芸樺大喜。
男人就沒有不對美女感興趣的。
面對美女的投懷送抱,基本上沒有免疫力,想的就是馬上得手。
張昊卻定了三月之期。
也說是說,他讓自己在這三月之內,好生思考和觀察,而不要因爲一時衝動,亂下決心。
這說明什麼?
說明張昊是個君子,不佔女人便宜的君子 。
王知才這種色中惡鬼,是決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
事實上,還輪不到自己給王知才機會,他也要硬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方芸樺原本因吐露心聲,顯得有些激動的表情,在張昊柔聲勸導下,逐漸平靜。
不過,股股暖流,卻從叫丹田的地方生起,將遍體的陰寒之氣,予以驅逐 。
那啥的,回老家,看他做的事,這是張昊主動邀請的,就算出於拉投資的需要,也證明張昊對自己另眼相看。
這種與衆不同的待遇,讓方芸樺渾身骨頭都輕了二兩,雙眸更是愛意濃濃,重重點頭同意。
不過,同意歸同意,方芸樺馬上向張昊提出了要求。
張昊面有難色,白天要上班,晚上要修煉,陪方芸樺的話,豈不得落下一頭?
“不要拿修煉當藉口。來句乾脆的,去還是不去?晚上不去的話,你就回你家修煉,我絕不攔你。這件事,我心裡很煩,就想找個人說心裡話。更不要說,你還是我選中的男朋友!早晚這事,我也得對你說。可你居然給我臉色,真是吃準了我!沒錯,你有能耐,到哪也餓不死,可以不把我這個總監放在眼裡。”
方芸樺一陣夾槍帶棒的攻擊,既然已經表白了,當然要享受女朋友的待遇。
“今天晚上,爲什麼必須要喝酒,才能說你的心事?給我一個陪你喝酒的理由,要是正當的話,我就會去。”
做爲曾經的大羅金仙,骨子裡是不會拒絕女人投懷送抱。
不管怎麼說,方芸樺也是一個優雅的女人。
就算出於凡人張昊的理念,沒有立刻吃掉她,那也是情非所願,內心深處,又怎麼會捨得拒絕方芸樺呢?
儘管方芸樺這麼做,有很大的利己思維在作崇,可他就是不以爲意。
或許,這就是喜歡吧。
“我的前男友曹志傑,後天就要結婚。我……”
方芸樺有種想把張昊掐死的衝動!
這個傢伙,居然把自己心中最柔軟的一處,當成不存在。
不過,想想張昊對此事一無所知,要衝人家張昊發火,沒有道理。
於是,她將與曹志傑的往事說了出來。
方芸樺和曹志傑,青梅竹馬的戀人。
隨着王知才的插手,再加一些別的因素,方芸樺最終成爲王知才的情人,不得不與曹志傑分手。
曹志傑知道方王二人不清不楚,讓他對方芸樺很不滿意。
聽了方芸樺的敘述,張昊這才明白方芸樺的心情,爲何如此沉重?
敢情她最愛的男人,是以前最愛的男人要結婚!
哎,愛得越深,傷得就越深,這種痛苦,只能是當事人自己品嚐。
堅強與否,僅僅是讓痛苦程度或多或少而己,黯然神傷,纔是主旋律。
“好了,晚上我不修煉,陪你喝酒就是。放心好了,你喝得再多,也沒有問題。”
張昊無法拒絕這種求安慰。
曹志傑的婚期到了,對方芸樺來說,雖然談不上致命的打擊,可也讓她非常難過。
如果拒絕方芸樺,不陪着她的話,顯得太不人性。
更何況,方芸樺還主動抱了自己,親了自己。
自己有權拒絕她的愛,但你不能蔑視她的愛。
因爲那是一顆帶有極大誠意,爲你跳動的心。
當然,張昊之所以答應陪方芸樺,沒有趁人之危,一舉將方芸樺拿下,也有考慮方芸樺感情上受到傷害太大的緣故。
方芸樺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被王知才從曹志傑手中搶走。
隨後她便以王知才做爲她的天,其間心理折磨,會有多大,可想而知。
應該說,從曹志傑的牀,走向王知才的牀,肯定會讓方芸樺有陰影,過了這麼多年,也走不出這片陰影。
每當想起來,方芸樺就內疚,就放不下那事。
白天的上班,平淡無奇,一切如常。
下班之後,張昊和方芸樺一起去越戰越勇酒吧。
應方芸樺的要求,喝起了雞尾酒。
“後天曹志傑結婚,參加還是不參加,你感到爲難嗎?”
張昊發現方芸樺臉色很難看,與酒吧裡的歡樂氛圍,迥然不同,遂問道。
方芸樺苦笑着搖頭:“我自己都不知道,該不該去祝福他和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