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領你這個情!”獵豹冷冷道:“李慕菡,我看到你就噁心,知道嗎?”
李慕菡隨即冷笑:“看來你心裡永遠只有蔓青那個賤人!”
“請你尊重點!”獵豹喝道:“蔓青她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我願意守着她的骨灰過一輩子!你滾吧!”
“好,好!獵豹,我讓你嚐嚐什麼叫後悔一輩子!”她忽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遙控器,只一按,獵豹身後便砰砰一陣爆炸聲,一陣沙土挾着氣流席捲過來……
獵豹一個踉蹌,霍然回頭,只見埋葬妻兒的墳地在星光下騰起陣陣煙霧,而那土堆只剩下一個深坑……
“蔓青!小寶!”他發瘋地衝過去,跳下爆炸的彈坑,然後又爬上來四處尋找,終於,他找到兩個已炸得完全碎裂的骨灰盒的殘片……
“蔓青,小寶,我對不起你們……”獵豹伏在地下,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這個漢子,在妻兒被當衆打死時,他沒落淚,在受傷倒地時,他彷彿不知道痛苦,但在這一刻,他徹底崩潰……
良久,他已不再哭泣,緩緩站起身子,看着還站在那裡的李慕菡,聲音平靜地道:“你還沒走?”
李慕菡沒有作聲。也許她也意識到自己做得太過分。
“我現在真的會殺你。”獵豹平靜到骨子裡的道:“但念在你剛纔完全有機會偷襲而放過我時,我讓你走。”
“我不怕你殺我。我也沒想讓你死。”李慕菡道:“如果想讓你死,開始那炸彈只要放在你牆角邊一切都結束了。”
獵豹默然,良久才又道:“你回去告訴他,我不會再逃避了。從現在起,我就是他永遠的敵人!”
“你鬥不過他。”李慕菡嘆息道:“張恆哥哥,讓一切都過去,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我可以不回去,陪你去任何地方!”
獵豹搖頭道:“我就是能忘記過去,也忘不了今晚……你連一個死人都不放過,教我怎麼面對?”
“張恆哥哥,我……”
“別說了,走吧……別讓我改變主意!”獵豹忽然大聲道:“我真的會殺你知道嗎?你走吧!”
“我不走,你殺吧!”李慕菡身子一挺。
“好,你不走我走!”獵豹說完,猛地轉過身,向黑暗中跑去。
……
第二天一早,獨孤戰就讓一陣電話吵醒。他揉着眼睛打開手機一看,馬上道:“獵豹?你有事嗎?”
“獨孤戰!”獵豹簡短地道:“我想跟你一起戰鬥!”
獨孤戰一愣,然後呵呵道:“歡迎歡迎……對了,你什麼時候想通的?”
獵豹沉默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卻道:“我在湖南常德,你在哪?”
“我在昆明,正準備出發。”
“你準備去哪?”
“目前沒有安排。”獨孤戰想了一下道:“要不你在那裡等着,我過來接你。”
“既然沒有安排,我就帶你去一個地方吧。”獵豹淡淡道。
“什麼地方?”
“過來再說。”獵豹說着就掛了電話。
“我擦,還是那麼拽!”獨孤戰放下電話,嘿嘿一笑。
傍晚時分到的常德,和獵豹見面後,就找個酒店歇息。
安排妥當後,獨孤戰便把獵豹單獨叫到房間,問:“你準備帶我去哪裡?”
獵豹看着他,緩緩道:“捕獵者訓練營!”
“捕獵者訓練營?”獨孤戰馬上道:“在哪裡?”
哪知獵豹卻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可能在湖北蘄春縣一個山區裡,具體地方不知道。”
獨孤戰便皺眉道:“你不是在裡面呆過很長時間嗎?”
“是的。”獵豹點頭道:“捕獵者都是孤兒或流浪兒,從幾歲的孩子訓練起,我在裡面度過十年時光,讀書、習武、練槍法……但我們從來只在高牆內,根本無法出營地一步,也不敢出去……”
無論是誰只要在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裡呆上一年,就會變得膽怯,走入外面的社會,也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彷徨感,繼而害怕甚至不停否定自己……更何況一個本就命運坎坷孤苦無依的孩子?
“所以你們都對那裡產生一種強烈的依賴和認同。”獨孤戰道:“所以他也從來不怕你們執行任務會跑掉——因爲你們根本不懂得生存,只有回到那裡纔會安心。”
“是的,我們從小就一直被洗腦,說老爺子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我們都早已經死了……”獵豹嘆了一口氣:“那個時候我們活着最大的榮耀就是爲老爺子幹活,誰幹活回來誰就會得到賞賜,也會成爲我們全營地的英雄!”
“如果死了呢?比如上次被我殺死的那些。”
“在那裡,死人還比不上死一條狗。”獵豹長長嘆了一口氣:“爲老爺子幹活而死還是好事,他們的代號和相片會陳列在一間屋子裡,那些年幼的孩子都會被安排去參觀膜拜……真正慘的是死在訓練營的……”說到這裡,獵豹的聲音突然低沉起來。
“訓練經常死人嗎?”
“營養不良加上高強度訓練死人不奇怪,但最可悲的是一些本身身體有殘障的孩子……”獵豹低聲道:“他們進來後其實吃得比我們好,但很快就會死亡……”
“難道是不正常死亡?”獨孤戰聽出端倪。
獵豹點點頭:“我經常看到一些殘障孩子被人帶進一間我們平時根本不能接近的房子後,然後就不見了。我覺得奇怪,就決定打探清楚,於是有一次我偷偷埋伏在那房子後,看到讓我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幕:那些孩子帶進去後,就打了一針,然後就昏迷,我看到兩個醫生剝光他們的衣服,用手術刀割開身體,把器官一個個從肚子裡掏出來……”
說到這裡,獵豹身子不停顫慄,彷彿那恐怖的一幕還在他眼前一般。
獨孤戰一拳砸在沙發上:“這個老爺子,真的是罪該萬死!”
“我看到以後,非常害怕,最後把這件事偷偷告訴兩個最好的朋友。”獵豹的臉色稍微好轉:“我那兩個好朋友也和我一樣,是裡面爲數極少的洗腦不徹底的之一,她們聽了後也非常害怕,商量怎麼樣才能從這裡逃離……可是想逃離那個地方簡直不可能,就是出去執行任務時,每次都是戴着眼罩離開,回來也是戴着眼罩,塞進一個封閉的車廂裡,你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而我們一出任務就最低是十幾個人,相互之間露出一點對老爺子的不忠,絕對會馬上被滅口……”
“後來呢?”
“我那兩個朋友都是女孩子,非常漂亮。”獵豹的眼睛裡閃耀着異樣的光彩:“有一次,老爺子竟然親臨我們這裡,訓練營裡搞聯歡活動,安排我那兩個朋友上臺獻舞……當晚,我的一個朋友就被老爺子的警衛叫走了,然後再沒回來。我和另外一個朋友心裡就惴惴的,不知道她是生是死,但又不敢聲張……”
“這樣過了幾個月,我們倆爲了有一天能逃出去找失蹤的那個朋友,就天天用心苦練。”獵豹緩緩道:“我們的身手在裡面本來就是出類拔萃,執行幾次任務都是衝在最前面,乾淨利落地完成,加上這幾個月的拼命苦練,更上一層樓。這個時候,上面突然安排我和那個朋友去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
“什麼任務?”獨孤戰連忙問。
“西疆那個時候發生騷亂,老爺子到那裡去視察。”獵豹道:“其實中央當時安排了很多警衛,但他爲了保險起見,讓我們兩個僞裝在歡迎的人羣中……果然,我看到有一個人提着一個包,一隻手放在包裡,不停地往前擠。我立馬衝上去,把他按倒在地,警衛也衝上來,從他包裡搜出兩顆手榴彈!如果讓他扔出去,那後果不堪設想!”說着他停一下,又道:“從那次後,我們就從訓練營調了出來,跟在老爺子身邊……”
“那你不是就有機會逃離了嗎?”獨孤戰道:“你怎麼沒逃?”
獵豹嘆了一口氣:“真正出來後,我才明白離開了老爺子我們根本沒地方去!我們沒有身份證明,甚至沒有名字,只有在他身邊,纔是真正安全的!你說我們怎麼逃?再者,他想追捕那個時候的我們,誰也逃得掉?”
獨孤戰也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獵豹又道:“後來他爲我們辦了身份證明,又讓我們結婚……我所有的一切,可以說都是他給的……所以,我也幫他辦了很多捕獵者們辦不到的事……”他復又沉浸在往事裡,有一種無法自拔的抑鬱,沉默了一會又道:“這幾年,我辦了很多讓他非常滿意的事……可是我知道,在他身邊越久,知道的東西越多,我們的處境只會越危險,因爲他是一個反覆無常的人……所以我向他提出想和妻子退隱,在我們生了孩子後,他終於答應我們可以退出了……”
“聽你的意思你妻子就是當初在營地裡的好友之一?”獨孤戰道:“那另外一個呢?後來見到她了嗎?”
獵豹點了點頭,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緩緩道:“其實在營地裡,很多人都知道我與另外那個女孩纔是一對,她很漂亮,我們一直都愛慕着對方……自從她失蹤後,我們都爲她的命運擔憂,但你絕對沒想到,我們會在一種什麼樣的場景下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