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開大!”
一張長方形的賭桌前聚集了幾十個賭徒,幾十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荷官手中的骰盅,荷官慢慢的打開。
三粒骰子靜靜的躺着,荷官看了一眼道“四,六,六,買大贏!”
“哈哈哈!又贏了!”
三個光頭賭徒將面前的籌碼全都劃拉到懷裡,荷官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這三個傢伙已經一連來了三天了,每次賭骰子都贏,每次都贏得莊家幾乎都要破產,而且總是抓不到把柄。
荷官自信自己擲骰子的絕技絕對在上海灘一流,雖然達不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是自己想要大絕對不會出來個小,但是這三個禿頭貌似不簡單,不管自己怎麼擲,似乎怎麼也都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不但能夠猜出自己所擲點數的大小,而且每次都能贏得莊家破產,這太可怕了!
“快去通知老闆一聲。”
荷官悄悄地對身邊的人說了一聲,在賭場上贏個一次半次,即使數目大一些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反而還會有人來祝賀你運氣好,但是你要是將賭場當成了取款機,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呵呵,幾位兄弟真是好手氣啊。”
荷官笑着祝賀道,自從自己二十歲拜師出道到現在,還未曾吃過這麼大的虧呢,雖然表面上是客氣的祝賀,實際上在心裡都快要將他們八輩祖宗問了個遍。
“哈哈哈,在賭場賺錢真是太容易了,也難怪我們的運氣也實在是太好了,明天我們還會回來的,各位,明天見!”
三個禿頭將大把大把的籌碼換成了銀光閃閃的現大洋裝進隨身攜帶的麻袋中帶走,荷官向站在門口看場子的打手使了個眼色,打手示意明白,在三個禿頭走出賭場後,悄悄的跟在了後面,如果有人眼神好使的話,可以依晰的看見打手腰間別着一把漆黑的槍柄。
三個禿頭走後,圍繞在賭桌邊的賭徒們立刻變做鳥獸散,大部分人都沒有放在心上,在賭場上,一夜暴富的人多了去了,並不罕見。相比之下一夜傾家蕩產的人便是多如牛毛,也不稀奇。
“五爺,昨天那三個禿頭又來了,而且這次贏得比前幾次都多。他們也太猖狂了,一點規律也不懂。”
看場子的打手正在向一位揹着身的老人彙報今晚的情況。
這個看起來大約六十歲上下的老人就是大上海的老闆秦明!樑少雄的義父便是他!任誰看來也不像是一位叱吒上海灘幾十年的大佬。
在美英等國的統治下,租界早已經成爲了民國政斧對外交通的重要港口,洋貨洋行洋人隨處可見,雖然上海灘名義上由市長管理,實際上上海灘的經濟的命脈掌控在洋人的手中,再加上洋人在租界內強大的武裝力量,就連市長不得不敬洋人三分,生怕洋人一個不滿意,萬一挑起事端來,那可就了不得了,所以政斧對洋人的管理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雖然政斧窩囊,但並不代表所有老百姓都買洋人的帳,在前清的時候,就有一個叫霍元甲的武師在上海灘街頭打擂,痛打蔑視中國人的俄國武夫,極大地長了中國人的志氣,這是一種不賣洋人帳的人,但是這種身懷絕技的人能有多少呢。
還有一種人不將洋人放在眼中,那就是上海灘的地頭蛇們,上海灘的大亨們,在生意場上混的如魚得水哪個不是在官面上有人罩着,哪個不是在道上有些勢力的。都是一羣天老大老子第二的人,哪裡肯忍受洋人的欺負,更何況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這羣黑老大們和洋人起的衝突也不少,政斧和洋人也多次鎮壓過,儘管打擊的力度很大,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後來政斧,洋人和這些黑老大們達成了部分協議,雙方在不干擾對方利益的情況下互不侵犯,這也就形成了上海灘表面上難得的寧靜。黃賭毒三樣在上海灘隨處可見,即使警局的人看見了有時也懶得去管,指不定這些人身後有什麼勢力呢,犯不上冒險。
在英租界內,一家名爲大上海的夜總會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羣排隊進入,其中不乏有穿金戴銀的闊太太和洋夫人,雖然這是在英租界內中國人開的賭場,但是排隊的洋人們都很懂規矩,全都老老實實的排隊往裡進,沒有一個敢大聲喧譁。
在上海灘,誰不知道秦明秦五爺的名聲,在媒體上他是多金有錢的慈善家,曾經多次救助在戰火中流離失所的兒童,博得一片好彩,在道上,他是有名的大佬,幾乎控制了上海灘一半的賭業,曾經有不長眼的小幫會挑戰秦五爺的勢力,短短几天內便從上海灘除了名。即使是洋人也不敢輕易的得罪秦明秦五爺。
江中一條龍,難鬥灘上兩條蛇!
秦明便是兩條蛇之一的兩頭蛇,秦明自幼跟着父親在江南混跡,在太平天國鬧起義的時候,秦明的老子參加了李鴻章的淮軍,在軍營中殺敵無數,做到三品武官,一直在蘇南活動,後來清庭不行了,秦明帶着老子打下的家底,舉家遷到上海灘,憑藉着父親以前在軍中拉下的關係,再加上秦明本身也挺聰明,腦子也好使,很快便在上海灘混的風生水起。
後來革命黨鬧起義的時候,秦明還在暗中提供了大量物資的支持,後來革命軍打到上海,處置了一羣忠於前清的奴才,不但沒有對秦明下手,而且對秦明讚譽有加,稱他是民國的好公民。
對於秦明的各種生意,非但沒有多加約束,而且還大力支持,等到新政斧上臺的時候,新任市長意識到了秦明勢力太大,不利於自己管理,想要對秦明進行打壓的事候,這時秦明的勢力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已經擴展到了各種領域。
經過幾年的努力,也僅僅是培養出了兩個能夠勉強和秦明對抗的勢力而已。
秦明這人有一個鮮爲人知的特點,那就是從來只是穿唐裝,不管是在洋人的宴會還是在國人的聚會上,從來沒有人見到過他穿西服的樣子。
“哦?既然不懂規律,那有沒有照規矩辦事?讓他們幾個長長見識。”
秦明看似和藹的問道,外人或許不知道規律是什麼,但是行內人可是一清二楚,在賭場中,小打小鬧沒關係,就是圖一樂。但如果贏莊家的太多,侵犯到賭場利益的話,規矩就是吃多少吐多少,甚至連命也會搭進去。不要以爲這是秦老闆不講理,事實上無論是在哪裡,這條規矩都是通用,嚴重的甚至會禍延家人,秦老闆已經算是厚道的了,只是想要給個教訓,卸條腿而已。
“五爺,這這這。”
打手變得有些吞吞吐吐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有事但說無妨,五爺不會怪你的。”秦五爺在外兇命遠揚,那是對敵人,對自己人尤其是對自己的兄弟從來都是照顧有加。
那打手得到了秦明的保證,也就放開了,怕的就是秦明發起火來怪罪到自己頭上,萬一要是那樣的話,這可就麻煩了。
“五爺,今天那三個禿頭贏了不下數萬大洋,而且就連鄭先生也栽在了他們的手上,小六今天悄悄的跟在了他們的後面,打算在人少的地方將錢取回來,但是跟到一般的時候就把人給跟丟了。”
“呵呵,這不怪你們,看來這是早有預謀的,就是要在上海灘和我秦五作對的。”
聽到這裡,秦明不怒反笑,自己縱橫上海灘多年,還未曾有人敢明刀明槍的和自己明着幹,即使是與自己齊名的一條龍也不行。
“五爺,我看未然。”
一個看起來比秦五爺小個十幾歲的人推門進來,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進來的那人一頭白髮,一身得體的中山裝穿在身上顯得整個人很精神。
“呵呵,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老東西回來了,小四,你先回去吧,待會兒有事再叫你。”
秦五爺見到老者進來很高興,看得出來這倆人是老相識了。小四在離開的時候對着老者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章爺!”
章爺笑着拜了拜手示意他下去,小四在離開的時候將門輕輕的關上。
“呵呵,不知道秦五爺最近又遇到什麼煩心事了,不妨說出來給老頭子聽一聽。”
章爺一屁股坐在秦明桌前,從秦明的煙盒中抽出一隻雪茄狠狠地吸了一口,由始至終都沒有對秦明表現出什麼尊敬的樣子,而且秦明也沒有生氣。
“哈哈哈,哪裡哪裡,只是幾個不懂事的毛頭小子受了人的挑撥而已,用不得章大哥掛記,兄弟自然會處理妥當的。”
秦明不以爲然的拜了拜手,秦老闆家大業大,並沒有將幾萬大洋的損失看在眼中,也沒有放在心上,在秦老闆眼中的解決方案無非就是在他們下次來的時候,將他們抓起來將幕後的指示人逼問出來,然後再打斷條腿扔到黃浦江裡就是了。
“凡事不要妄下下結論,。”
章爺對秦五爺得出的結論給出了不同意見,雖然章爺看起來比秦五爺年輕一些,但實際上章爺還要比秦五爺大上個五六歲。
如果仔細看的話,就可以看見章爺左手只有四根手指,整個小拇指全都不見。
對其他人來說,損失一根手指會對生活造成許多的不變,但這在章爺眼中確實一種榮譽。
在上海灘混的人,提起章銘也許不會有太多的人知道這個名字,要是提起九指鬼手,就連三歲小孩恐怕都要豎起大拇指!
章銘在年輕的時候,在賭場中得罪老千,被老千給砍斷一根手指。章銘發誓苦練賭術,終於練出一副出神入畫的絕技,縱橫賭壇三十多年,未嘗一敗,闖下了九指鬼手的名號。
只是在後來折翼在另一賭王葉霸天的手中,這也是在章銘賭王生涯中唯一的一敗,這次失敗,非但沒有對章銘的職業生涯造成陰影,反而極大地助長了他的名氣。直到後來秦明想要插手上海灘賭壇,親自對章銘下邀請,並且私下裡以兄弟相稱,這纔將章銘收到自己麾下,成爲夜上海的當家賭王。
“哦?依章兄來看,您怎麼看?”
雖然秦明是章銘的老闆,但是在賭場上的事情有時還是要聽一聽章銘的意見,畢竟隔行如隔山,雖然秦明控制着上海灘一多半的賭場,但並不代表秦明也懂得如何處理賭場上的事情。
“你說他們是受人指示的,我看未必。”
章銘抽了一口雪茄繼續說道。
“正如你所說的,在這上海灘,有誰不知道秦五爺的名氣,縱然有人對五爺心生不滿,能夠在上海灘混下來的,又有幾個人是傻子,想要動你的人,又誰不會首先考慮到你的勢力,即使有人想要設計害你,又有誰敢接呢?”
轉過頭來想一想,章銘說的也不無道理,這麼一來,就有些說的通了,這不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那就是他們是一羣新來的出千高手。
“呵呵呵,秦兄莫急,繼續聽我說。”
章銘看出了秦明的想法,打斷了秦明的思路。
“不瞞秦兄說,老頭子派人關注這幾個賭徒已經好幾天了,據老夫看來,他們並沒有出千,也沒有違背賭場上的行規。”
“哦?沒有出千?”
秦明剛動殺心,便被章銘這一番話給打消了,在秦明的意識裡,能夠輕鬆的從自己手上賭王高手手中拿走數萬大洋的人絕對不是什麼正經人。
“沒有。”
章銘搖着頭說道。
“據我這幾天的觀察,這幾個人一直在玩骰子,從來沒有玩過撲克牌,如果我猜的沒有錯的話他們應該是練就了一份非凡的賭術,可以準確的猜中骰子的點數。”
“真的?”
章銘在言語間也透露出了一份欣賞和佩服的神情,說實話,章銘確實是動起了愛才之心,升起了想將他們收入到自己名下的念頭,這樣一來,憑他們玩骰子的本事,相信在自己的培養下,成爲夜上海鎮場骰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上海灘的繁華僅僅限於洋人的租界內,在租界外,就是國民政斧統治的國人區,雖然只是與列強租界只是一牆之隔,但百姓的生存程度確實天壤之別,有錢的人全都住進了租界,住在外面的全都是沒錢的窮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