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少安身份貴重,如果真的死了,事後追查到那個堂哥身上,胡少安的爹孃肯定會不顧親戚身份的報仇。
但如果他活着,但是名聲被玷污,還成了胡家的恥辱呢?
這樣的胡少安即使回去也別想再和堂哥競爭了,哪怕知道他是被害成這樣的也沒辦法,因爲這段經歷太不光彩了,沒辦法被無視。
而胡少安被賣到了羅宇城,一時半會兒的不會有人發現,胡家也找不到這裡。
這段時間足夠胡少安沉淪,墜入泥潭,無人相救。
等到時間夠了,那位堂哥甚至可以主動放出線索,指引胡家人找過來,還大張旗鼓的找過來。
到時所有人都會知道胡少安成了青樓裡的郎君,陪過不少男男女女睡覺……
這樣看來,就連醉風樓也成了人家手中的棋子。
胡少安以前沒有往這方面想過,現在隨着越想越深,臉也越來越白。
“堂哥爲什麼……我們一起長大,感情很好。”他喃喃的說,“不行,我要回去,親口問他!”
“別蠢了。”寧知水翻了個白眼,“你手頭毫無證據,要怎麼指控他?他反而還可以倒打一耙說你不顧兄弟情誼血口噴人呢。”
“那我應該怎麼辦?”胡少安吸了吸鼻子,滿是沮喪。
難怪他娘經常說他天真,人知世間險惡,還需要多加歷練。
胡少安也感覺很委屈,他明明都聽了孃的話很積極的出去歷練了,可哪知道歷了個寂寞。
天真這種事,跟多歷練真的有關係嗎?還是說,應該歷練的不是修爲,而是別的?
“你最需要做的是找到證據,提升自己,再回家從那個堂哥手裡奪回屬於你的一切。”寧知水淡淡的說,“你現在倒是不適合回去了,你在家的時候你那個堂哥只能韜光養晦,處處低你一頭。你不在,他才能去嶄露頭角,行事張揚。”
胡少安一愣,擡頭看她。
“先讓他露出狐狸尾巴,你再拿出證據,更能讓他再無翻身的機會。”寧知水笑了笑,放下撐着下頜的胳膊,朝他靠近了點,“怎麼樣啊小弟弟,要不要跟着姐姐學本事?”
胡少安臉紅了,然後就點了點頭,“要。”
寧知水又笑了,“果然天真,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不怕我再賣你一次?”
胡少安搖頭,“不會的,你如果要賣我,何必跟我說這麼多。”
寧知水無語的看了他一眼,好氣又好笑,“你這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吧。足夠真誠,山水自來。”
胡少安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不過卻問:“我能給家裡捎個信嗎,爹孃一定很擔心我,我想報個平安。”
“他們最擔心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再多等一段時間也無妨。”寧知水搖頭。
胡少安沒有一點證據,一切全靠猜測,在這種情況下說一切都是堂哥的安排,他爹孃也不一定信。
如果他們不信,又沒能遮掩住,說不定會在那個心機深沉的堂哥面前露餡。
所以,要麼就是等一段時間,等到堂哥露出了狐狸尾巴後再告訴他爹孃,這時他們已經眼見爲實,肯定會信。
要麼,就是乾脆等拿到證據後直接回家,當衆揭開堂哥的真面目。
不管哪種,都需要一些時間,不是當下着急就行的。
胡少安覺得寧知水說的有道理,稍一猶豫就答應了。
“那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他問,“我不想再留在醉風樓裡了。”
“暫時先留着,替我打聽一些事,過兩天再把你接出去。”寧知水把他叫過來,跟他囑咐了一些事。胡少安聽着,然後就點了點頭,“好,這些我都記下了,會替你打聽的。但是我的修爲得恢復,現在這樣我好害怕。”
“知道了,明天給你解藥。”
寧知水嗯了一聲。
胡少安服下的是解靈丹,這種丹藥也挺陰損的。
服下前期只是封鎖靈氣和修爲,但是如果三個月內仍然沒有服下解藥,那修爲就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按照那位堂哥的打算,應該就是準備讓胡少安在醉風樓裡待上三個月,這些時間足夠廢掉他的修爲,同時還有他的名聲。
三個月後把人找到,一切都無力迴天了,胡少安也再不會是胡家的希望。
寧知水和胡少安說完話,兩個人就朝樓下走。
寧知水是要回家,胡少安則是要回他的住處。
寧知水方纔已經向曹管事說過了,以後胡少安不用管接客的事,暫時只讓他學些歌舞什麼的就行了。
曹管事大概是以爲寧知水真的看上了胡少安,答應的很爽快,同時還朝着胡少安投去了意味不明的一眼。
“這幾天乖一些,不要生事,這裡的客人有的是你惹不起的,當然了我也惹不起。”下樓時寧知水對胡少安說。
胡少安眨眨眼,“還有樓主也惹不起的人?”
“那是自然,我算個什麼,多的是比我厲害的人。”寧知水隨口答着。
比修爲,她還差的遠。
比家世勢力,她啥也不算。
比名聲,還是個小不點,大家看好的只是她的未來價值而已,並不是現在。
真遇到那些大人物,寧知水一個也惹不起,對此她十分清楚。
“哦……我會乖的,不會給你惹事。”
胡少安聽話的點了點頭。
寧知水十分欣慰。
兩人說着話,寧知水就沒注意身側,當一行客人從旁邊走過去後就有一人因爲動作過大撞到了她,寧知水冷不妨腳下一空,差點沒摔下去。
她反應很快,趕緊去拉身邊的梯子扶手想借此穩住身形,卻沒想到此時有一隻手正穩穩的扶住了她的手肘,稍一用力就把她推回到了臺階上。
“多謝……咦?”
寧知水一擡頭,就對上了一雙明顯也很詫異的眼眸。
東方景一身月白長袍,手持碧綠長笛,墨發隨意的高束着,有幾縷碎髮散在額畔,多了些不羈的閒適感。
“東方景?你也來這裡找樂子?”
寧知水站直身形,笑着拱手問。
她說完,就看到東方景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