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雜貨鋪的店主,見店裡來人了,趕忙丟下碗筷,站起身走了出來。
擡頭就看到渾身溼透了,瑟縮着身子站在門口的小悠然,心裡暗暗納悶:誰家父母這麼狠心,這麼晚了,外面狂風暴雨還讓小孩子出來買東西啊?
“小姑娘,你要買什麼啊?”小雜貨鋪的店主看着低着頭的小悠然問。
“我……我……”小悠然低着頭緊張地揪着衣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口袋裡沒有一分錢,什麼都不能買。
這時,裡面正吃着飯的小男孩,忽然大叫了起來:“爸爸!爸爸你來!快——來——!”
“小姑娘,你慢慢看啊!我去去就來!”小雜貨鋪的店主對小悠然打了聲招呼,一邊急急忙忙向裡面走去,一邊不耐煩地問:“什麼事啊?”
小悠然看到店主向裡間走去,擡頭看到面前的那個香噴噴的麪包,抿了抿口水,肚子實在是餓得難受,小手也情不自禁地伸了過去。
小悠然在心裡默默唸着:對不起!我實在是太餓了!
她抓起櫃檯上的那個麪包,飛快地轉身打開小雜貨鋪的大門,又衝進了狂風暴雨裡,撒腿向前逃去。
“嘭——!”被狂風吹上的大門的聲音,驚動了屋裡的人。
小雜貨鋪的店主從窗戶裡看到倉皇逃去的小悠然,大聲叫着:“抓——小——偷——!”跟着追了出去。
風雨交加的黑夜裡,身後“抓小偷!抓小偷!……”的聲音此起彼伏,小悠然心裡害怕極了。
她本來就發着高燒,剛纔爲了逃命,又跑了很遠的路。現在又衝進暴風雨裡,身體已經不勝負荷,腳步有些虛浮,踉踉蹌蹌的向前跑着。
滂沱大雨模糊了小悠然的視線,腳下不知道什麼東西一絆,她整個身體就撲倒在泥水裡。
“啊——!”她大叫了一聲,摔倒在地上,手下意識的舉高,不讓得來不易的麪包沾到泥水。
可是,偏偏老天就是這麼殘忍,那個麪包從包裹着的塑料袋裡滾了出來,“滴溜溜”向前滾去。
“我的麪包!我的麪包!”小悠然焦急地喊着,追着麪包就向前爬去。
在泥水裡不斷向前爬着的小悠然,終於追上了麪包,可是被泥水浸泡過的麪包已經不能吃了。
小悠然撿起地上髒兮兮的麪包,捧在手裡,淚水隨着滂沱大雨,滑下了瘦小的臉龐,嘴裡不甘地吶吶着:“我的麪包!嗚嗚嗚……我的麪包……”
淚眼朦朧間,小悠然瞥到眼前出現了一雙雪白的球鞋,在這深夜昏黃的路燈下,這樣乾淨的白色,顯得尤爲的亮眼。
小悠然順着這乾淨的白色,緩緩擡頭向上看去,一個十五、六歲的英俊少年,站在她的面前,正低頭打量着她。
站在狂風暴雨裡的少年,美得像一個雕塑。身材頎長,皮膚白皙,那張有些稚嫩的俊逸臉龐,更是美得驚爲天人。
小悠然眨着明亮亮的大眼怔怔望着他,漸漸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認得他。因爲他那雙清澈得亮過雨後星空的眼眸,小悠然見過一次,一輩子都不會忘。
這時,跟在小悠然身後,緊追不捨的小雜貨鋪的店主,氣喘噓噓追到了她。
指着坐在地上的小悠然,破口大罵:“小丫頭片子,跑得還挺快的!小小年紀不學好,學着偷東西!來——!帶我去找你父母,我倒要問問,他們是怎麼管教孩子的!”
小悠然轉頭瞥到店主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得瑟瑟發抖,低着頭坐在地上,一個勁兒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走——!帶我去見你父母!”小雜鋪的店主不依不撓地嚷嚷着,伸手就要來拽小悠然。
“不——要——!我不能帶你去!求、你、了!”小悠然驚恐的往後縮着身子苦苦哀求着。她不能再回去?鳳姨會打得她半死,然後砍了她的手腳,讓她去要飯的。
小雜貨鋪的店主不同意,擼着袖子就要來抓她:“不——行——!今天你必須……”
那店主聒噪的聲音,讓站在一旁的少年眉頭微微蹙起,冰冷的眼神掃在店主的臉上,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店主情不自禁就閉了嘴。
“她說了不要!”少年清冷悅耳的聲音裡裹着深深的不耐。
小雜貨鋪的店主看着渾身泛着冷意的少年,不禁聲音就變得戰戰兢兢起來:“可……可是,她……偷了……我店裡的……麪包……”
少年不理睬她,低頭對着縮成一團的小悠然說:“我幫你付麪包的錢,以後——,你都得跟着我!”
小悠然聽到少年肯救她,黑亮瑩潤的眼裡蘊滿了欣喜,連連點着頭:“好!好!”
少年緩緩轉身,稚嫩的臉上,綻放出一抹邪肆的淡笑。他從口袋裡掏出十塊錢,遞給了雜貨鋪的老闆。
八歲的小悠然,哪裡知道以後就是一輩子。她就被一個麪包給買斷了一生。
——
顧悠然擡頭看了一眼,正微眯着眼的冷翎寂,不禁莞爾一笑,撇了撇嘴,又靠在他的胸口上,心裡不滿地腹誹:這傢伙都成精了!那麼小就知道算計別人,十塊錢的麪包買了我一輩子的自由,卻要我拿二十億來贖回,真是夠狠的!
懷裡的顧悠然,身體從緊繃到最後慢慢放鬆下來,冷翎寂全部感受到了。
他猜想她又想起小時候的事了,那些就是她噩夢的根源,已經根深蒂固地深埋在顧悠然的腦海裡。
冷翎寂知道沒辦法去除,只有用美好的回憶起取代。他很慶幸自己的懷抱,可以讓她安然忘記煩惱。
“這個懷抱隨時可以借你,如果你需要的話!”冷翎寂低頭在顧悠然頭頂親了親,手上又摟緊了一些。
顧悠然笑了,從心裡散發出來的溫暖微笑。
“啊——?這個懷抱早在十年前,我第一次爬你牀的時候,不就是我的了嗎?”她故作驚訝的反問。
冷翎寂嘴角抽了抽。忽然,他低下頭在顧悠然耳邊,低聲曖昧地說道:“歡迎今晚繼續來爬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