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屠煒要訴苦的時候,巫曜宸來了。
他和羅琦一同前來,進門後直接走向鏡映容這邊,面上帶笑,向着屠煒拜禮。
“大師尊。”
這句稱呼一出,舒蘋徽和藍初翠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裡看到困惑。
屠煒咧嘴應道:“徒兒你來啦,我給你的東西你看沒看?”
巫曜宸:“看了,我對其中的控火篇章心嚮往之,師尊打算何時教授弟子?”
一聽他把控火單拎出來說,屠煒欲言又止,高興中帶了幾分糾結。
“好,好,我過幾日就教你。那個,除了控火,別的方面你也多看看,多看看。”
“師尊放心。噢,不知場地佈置得如何。”
巫曜宸說着就往主屋中走,屠煒在他身後喊:“你別去後屋。”
他側過臉笑了一下。
屠煒視線轉到羅琦身上:“琦丫頭你師父人呢?”
羅琦:“師尊事務繁忙無法抽身,派我來代她祝賀鍾前輩。”
屠煒:“是太倉促了,昨天才收到消息,好些人來不成,不過鍾婆婆她不講究排場。唉,我得想想我們那儀式怎麼搞,是一起辦還是辦三場。”
鏡映容:“三場?”
屠煒撓撓頭,略帶尷尬和無奈地道:“剛剛沒來得及說,那小子,拜了三個師父,我排老大。”
衆人:“……”
鏡映容:“另外兩個是誰?”
屠煒:“老二是戒律堂刑堂主,老三是安防堂公孫長老。”
舒蘋徽忍不住道:“這樣也行啊?”
頑麟子瞬間警覺地盯住她。
屠煒:“他們兩個都沒意見,我也……管他拜幾個,肯跟我學鑄器就行。這小子身具火脈,又掌朱曦真炎,天生就該走鑄器這條道。他要是肯用心學,我這一身衣鉢也算後繼有人。”
一直注意着這邊動靜的頑麟子出聲插話道:“他要想學鑄器早學了,那小子對鑄器沒興趣,他想要的只有你的控火技藝。”
被戳中心事,屠煒有些着惱,粗着嗓門道:“師父教了徒弟就得學!沒興趣也一樣學,你看那個——”
她朝柴門外趙錦煦所在之處揚揚下巴,又轉向林沐洋。
“老林你說是吧。”
林沐洋聞言露出苦笑。
屠煒悶聲道:“又不是誰都有嬌嬌那麼好的運氣。哦,她那得意門生來了。”
白衣出塵的沈沛駕雲而至,一來便先向衆人行禮,清貴絕俗進退有節,在場大能修士無不目露欣賞。
林沐洋:“你家閣主忙着煉丹?”
沈沛:“是,正到關鍵時刻離不得人,她說改日再向鍾前輩道賀。”
屠煒:“就她?改日她早把這事忘了,除了煉丹她能記得個啥。”
沈沛抿脣淺笑。
屠煒:“不知道孟絮來不來。”
林沐洋:“昨日我去尋他相談,他說之前定了符閣要於今日召集長老議事,他儘量早點結束議會趕來。”
舒蘋徽壓低聲音對身邊幾人道:“在說符閣的孟閣主吧,我還沒親眼見過,你們見過他麼?”
藍初翠和羅琦都搖頭,鏡映容則道:“現任丹閣閣主,也沒有見過。”
沈沛聽到這話,走近兩步,道:“閣主她一心煉丹不問外事,便是我,平日也難得見。”
他頓了頓,又道:“等到凡塵試煉的時候,你們也許能見到她。”
舒蘋徽正想詳細問問“凡塵試煉”的事,卻聽屋子裡傳來一道聲音:
“屠煒,管好你徒弟!”
話音剛落,巫曜宸的身影憑空出現在屋門外,顯然是被人瞬移出來。
他身後,原本敞開的主屋門“砰”地重重甩上。
面對衆人看來的目光,他一臉若無其事。
屠煒邁大步上前:“你怎麼惹到鍾婆婆了?”
巫曜宸表情無辜:“我只是好心勸某人不要負隅頑抗,奈何人家不領情,是以讓鍾前輩誤會我了。”
“不都跟你說了別去後屋,”屠煒把手插進滿頭細辮裡撓了撓,“鍾婆婆找的這徒弟性子太烈,你別瞎添亂。”
巫曜宸回到鏡映容他們這圈人裡,舒蘋徽說道:“鍾前輩真不容易,爲了讓尹雪澤鬆口,連倚老賣老敲詐勒索的招數都使出來了。”
藍初翠:“敲詐勒索?”
舒蘋徽:“是啊,那天我正好有事找他,就碰上他連着拒絕好幾位想收他爲徒的前輩,他那人你們都知道,說不拜就不拜,前輩們磨破嘴皮都沒用。等別人都走了,鍾前輩突然倒地上,說他撞了她,要他給個說法。”
幾人:“……”
舒蘋徽:“尹雪澤被煩得不行,打又打不過,只好說要跟鍾前輩來一場追逐戰,比同修爲下誰的速度快,要是鍾前輩贏了,他就同意拜師。”
藍初翠:“然後呢?”
“然後我就被抓了,沒看見比試情況,”舒蘋徽鬱悶地盯向頑麟子,“他應該輸了吧,不然不會有拜師這一出。”
藍初翠沉吟道:“據聞鍾前輩修煉《萬藏歸元戊己書》,乃絕頂土系道法,但在速度敏捷上是短板,而這恰恰是尹雪澤的長處。若鍾前輩壓制修爲,按理說很難取勝。”
鏡映容:“……”
她垂眼盯着地面,看見一隻路過的小蟲子,遂伸腳擋住對方去路,等對方沿着鞋邊繞道時,挪挪腳尖又去擋。
巫曜宸看了眼她的小動作,嘴裡說着:“我方纔在後屋看着——他不像是同意了。”
羅琦:“有師父指導修行,有益無害,爲什麼不願意?”
舒蘋徽:“誰知道他怎麼想的。”
巫曜宸:“做徒弟,享受師長的庇護教導,也要履行身爲弟子的責任義務。有時候,不拜師未必就比拜師差,是吧沈師兄?”
沈沛微微頷首:“有無師徒名分,不是那麼重要。這層關係,有人不喜歡,有人不在乎,有人不願意當徒弟,有人不擅長做師父,似這般種種,便不必結爲師徒。”
藍初翠:“就像師兄你和丹閣閣主,趙師弟和林閣主,以及,餘師姐和掌門。”
說起餘閒,沈沛眼底漫開柔情:“她麼,名義上沒有拜師,實際確可算作掌門之徒,元堯也是如此。”
藍初翠若有所悟。
幾人繼續閒聊一陣,中途又陸續來到數名修士,小院裡越發熱鬧。
等鏡映容放過那隻小蟲時,緊閉的屋門終於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