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下一秒流蘇的臉上便狠狠的捱了樂妍一耳光。
樂妍伸手指着流蘇,一臉痛心道:“流蘇,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了,我竟然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頓了頓,又加重了語氣道:“我還記得你父親也算是個讀書人,你怎麼對得起他多年對你的教誨!”
流蘇毫無徵兆的捱了一耳光,此刻見樂妍怒瞪着自己,腦袋一轉,便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原來樂妍是打算將她推了出去做了替罪羊!
她這一年來,每個月都是靠樂妍的解藥才得以存活,而現在樂妍竟然要卸磨殺驢?她爲了樂妍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樂妍怎能這麼狠心的對她?
況且,她竟然用父親來威脅自己?當真是心如蛇蠍!
腦海中浮現起父親那張和藹的臉,流蘇鼻頭一酸。她幼年喪母,父親以教書爲生將她養活長大,可是三年前父親意外生了一場大病之後,身子就變得極其不好,常年纏綿病榻,所以她才賣身到王府裡爲婢,只是爲了給父親治病買藥……
樂妍的眸子直直的望着流蘇,二人眼神交匯了片刻,只見流蘇手死死的攥成拳頭,“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一邊朝着君臨墨磕頭一邊泣不成聲道:“王爺,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偷了妍側妃的錢袋。秀兒……秀兒也是奴婢殺的。不關妍側妃的事情,您要責罰就責罰奴婢吧!”
洛雪嫣與白羽曦對視一樣,冷笑道:“剛纔我和幾位妹妹多次問妍側妃這錢袋是誰的,妍側妃一個勁的說自己冤枉,現在又忽然想起來錢袋是流蘇偷拿給秀兒的。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好好問一下流蘇了。”
緩緩的走到流蘇面前,洛雪嫣俯身凝視着流蘇,聲音清冷道:“流蘇,你能不能告訴大家,你與秀兒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給了秀兒錢然後又殺了她?”
流蘇面色煞白,冷汗順着臉頰一滴滴的落下來。雖然纔剛入秋,可是她卻感覺到一陣陣冷意涌遍全身。
感受到樂妍那幽幽的目光絲毫不立刻自己的臉上,流蘇張了張嘴,半天才垂頭道:“這……這是因爲奴婢的父親病了,所以奴婢纔想着偷了妍側妃的錢袋去給父親買藥,可是昨夜奴婢竟然發現錢袋不知道何時不小心給掉了,又剛好被秀兒撿到了。於是奴婢便想跟秀兒將錢袋要回來,可是這錢畢竟是奴婢偷來的,所以就只好做賊心虛的趁着晚上夜深人靜,大家都睡去的時候偷偷約了秀兒到池塘邊。”
“奴婢的父親病重,這錢對奴婢來說很重要,所以奴婢讓秀兒交出錢袋,可是秀兒卻一直推脫不給,奴婢氣不過才與秀兒發生了爭執。爭執間,秀兒就被奴婢失手推到了湖裡。奴婢心裡害怕,便立刻跑回去了。”
流蘇將事情經過介紹的十分清楚,最末還擡起頭望着君臨墨道:“王爺,奴婢一時鬼迷心竅了纔會做出這等糊塗事,請王爺不要過於怪罪妍側妃。要責罰的話,您就責罰奴婢吧!”
流蘇的聲音誠懇,帶着深深的懊悔。她說話極具條理,無論表情、動作都極具到位,此刻她扮演的是爲了給父親治病而無奈偷竊主人錢財又失手殺人的角色。
若不是流蘇幫樂妍加害的人是自己,洛雪嫣幾乎都要情不自禁的爲流蘇拍手叫好了。流蘇的確是有腦子,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想出這樣一大堆措辭,不得不說她的表現要比樂妍精彩的多了。
“雖然你剛纔那一番話聽起來沒有漏洞,可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秀兒她若真的撿了你的錢袋,又怎麼會主動跟你去池塘?”勾了勾脣角,洛雪嫣淡淡道:“流蘇,我還是比較相信剛纔羽曦的推斷。現在當着王爺的面,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人逼迫你殺害秀兒的?你放心,有什麼話你儘管坦白,王爺他會爲你做主的!”
君臨墨面色陰沉的看着流蘇,眯了眯眼睛,緩緩道:“流蘇,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她今日必死無疑,就算是自己老實交代了是受了樂妍的指使利用秀兒來加害王妃,依着王爺的脾性也不會輕饒了她。何況,她若是把樂妍給交代出來,父親怎麼辦?父親辛苦養育她那麼多年,她怎麼能爲了自己而置父親的性命於不顧?
流蘇一臉的視死如歸的表情,一字一句道:“奴婢無話可說。”
“來人!”君臨墨大手一揮,對杜江厲聲道:“流蘇私竊主子財物,並且殺害了秀兒,將她拉去地牢處置!”
據說進去地牢受懲罰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活着出來的。既然橫豎都是難逃一個“死”字,那麼與其被王爺那殘忍的手段折磨而死,倒不如她自行了斷,只是希望妍側妃看在自己替她頂了罪的份上能夠放過父親。
“等會,奴婢有話要說!”見杜江大步過來,流蘇突然對着樂妍悽慘一笑,哀慼道:“妍側妃,雖然流蘇做錯了事情,可是請看在流蘇盡心盡力伺候您這麼久的份上,幫流蘇照顧好父親!您的恩情,流蘇來世結草銜環!”說罷,還未等杜江上前,流蘇便一頭朝着旁邊的石柱撞去。
只見眨眼的功夫,流蘇的額頭上已經是血流如注,那鮮血瞬間將她的半張臉都染紅。血順着臉頰滴落在胸前,沒一會就紅了一大片。
大概沒料到流蘇會如此,衆人皆是面色一變,尤其是君臨墨,他眸中如颳起一陣黑色的漩渦一般,似乎能將人給吞沒。
如夫人最先緩過神來,望着愣愣出神的樂妍笑道:“真是看不出來,柔柔弱弱的妍側妃身邊竟然有這麼烈性的丫頭!嘖嘖,就這麼死了真是可惜了!”
樂妍立即收回視線,面色不自然道:“一命償一命,流蘇……流蘇她殺了秀兒,這也是咎由自取。”
“來人,將流蘇的屍體擡下去!”君臨墨薄脣微抿,眸中的漩渦褪去,彷彿那痕跡從來就沒出現過一般,不悅的掃瞭如夫人一眼,然後神色莫辨道:“既然流蘇已死,那麼今日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所以,大家都散去吧!”
“王爺!”洛雪嫣一雙眼睛如清泉般溫潤淺淡,可是卻讓君臨墨感覺不到絲毫暖意,“若是妾身沒有記錯的話,王爺曾經說過,奴才犯了錯那是主子管教不力。以前綠蕪只不過是出言維護了妾身幾句,王爺便對妾身大打出手。那麼,流蘇她殺了人,王爺打算怎麼處置妍側妃?”
洛雪嫣的話一落,衆人倒吸一口氣,臉上又是一副驚訝的表情,似乎沒有料到平日裡那麼和氣的王妃竟然會有這樣不依不饒的一面。而且,揪住不放的還是王爺最寵愛的妍側妃。
如夫人和餘側妃默契一笑,脣角的笑意漸漸變大;白羽曦也意外的瞅了洛雪嫣一眼,隨即抿着脣笑的舒暢;綠蕪還是頭一次見洛雪嫣主動出擊,所以一張小臉很是興奮。
君臨墨剛纔眼中褪去的漩渦又涌了出來,幽深的眸光定格在洛雪嫣的臉上,帶着探究,帶着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