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夏荷院後,薄如素換洗了一身乾淨衣服,一邊自在的臥在藤椅上,一邊享受着身後清雅的肩膀按摩。
清雅的手勁大小剛好,拿捏適度,薄如素髮出愜意的哼哼聲。
細細的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葉落在她白皙的臉上,斑斑點點。
瞧着薄如素懶的連骨頭都沒了的樣子,清雅頓覺好笑,抿着嘴道:“王妃,奴婢說句實話,您以後可別再像今日這樣糟蹋自己了,否則周管家真要被您給嚇出毛病來了!”
她們一進了院子,便看到了醒來幾個時辰後的周管家,薄如素還沒開口呢,只聽到周管家尖叫一聲,老臉泛白的又暈了過去。
雖說周管家是下人,可畢竟是寧王府的老人了,一日之內竟被她的妝容嚇昏兩次,不管怎麼說薄如素心裡都是極其過意不去的,所以她便將之前自己煉的藥丸給周管家服了下去。
周管家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那藥丸不僅有平心靜氣之效,也可強身健體,算作對周管家的補償了。
薄如素想到周管家那老臉失色的模樣,也脣角微彎道:“嗯,今個確實是嚇到他了。”
清雅按摩完了肩膀,手又移到了薄如素的太陽穴輕按着,“王妃,奴婢有個問題很是好奇。”
薄如素半睜開眼睛,懶懶的吐出一個字:“問。”
清雅道:“您對瑞王爺那麼好,真的是您之前說的那樣,對瑞王爺一見如故嗎?”
聽到清雅提到君一航,薄如素睫毛輕顫,美眸中閃過一絲傷感,半晌才道:“他……的確有些不同。”
君一航,是君臨墨的弟弟,她要摧毀他的一切,是不是也該包括他的至親?
可是,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君一航下手。
因爲,君一航是無辜的,是素不相識從瀟湘院救出她,是那個曾經與白羽曦、綠蕪、馨月等人一樣,給過她溫暖的人。
當年,君一航又因她而中了血毒,所以當日在白玉樓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纔會那麼的心酸,之後也必須要全力以赴的治好他才行……
眼前一陣風撫過,只見蘇北飄然而落,“主子。”
清雅一見到蘇北,一雙杏眼閃閃發亮,耳朵也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薄如素注意到了清雅的變化,不由得也多看了蘇北幾眼:“嗯,武功高強,人也長得俊秀,不錯。”
她這話沒頭沒尾的,讓蘇北突然一愣,“主子,您在說什麼?”
薄如素清了清嗓子,故作嚴肅道:“蘇北,今年多大了?可娶親了?”
蘇北沉聲道:“屬下今年十九,未曾娶親。”頓了頓,又疑惑道:“主子,可有什麼問題?”
薄如素突然拍了拍清雅的手,笑道:“哦,十九啊,比我們家清雅大三歲呢。”
大概是心虛,清雅掙開薄如素的手,紅着臉跺腳道:“王妃!”
薄如素瞧着清雅那羞澀不已的小樣,聳了聳肩,戲謔道:“我不就是問一下蘇北的年紀嘛,你喊我做什麼啊?”
見蘇北莫名其妙的望着自己,清雅急忙移開了眼睛。
蘇北道:“主子,幾日後宮宴,太子殿下明日啓程。”
想到之前在瑞王府的時候,賈公公提到了老皇帝要君一航參加宴會,薄如素便立即問道:“齊國只是子譽一人來嗎?”
蘇北搖頭:“不是,太子殿下與西域王子、西域公主一道。此外,三皇子和四公主也要來。”
薄如素聽罷,喃喃道:“蕭良辰和蕭美景?”
這兩個人,似乎真的是許久未見了……
蘇北點頭,又道:“這次參加宴會的,不止是西域和齊國,還有韃靼部落的首領和公主。”
“韃靼部落……”薄如素想了想,緩緩道:“蘇北,你立刻將韃靼首領和公主的信息蒐集去一下,回來稟告給我。”
蕭子譽、赫連修兄妹都是自己人,蕭良辰、蕭美景兄妹兩年前也有過交集,而對於這個新興起的韃靼部落,她只是聽說過,卻並不真正瞭解,所以在敵友未明的情況下,還是知己知彼的好。
這個宴會這麼多人來,想必又要折騰一番了。
微微的嘆了口氣,薄如素道:“告訴子譽,路上一定要小心!”
“是!”蘇北應了一聲,一個閃身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北走後,薄如素也起身回了屋子,視線落在那枕頭旁的醫書上,輕聲道:“清雅,主院那邊還沒動靜嗎?”
清雅自然懂薄如素問的何意,低聲道:“沒有。”
薄如素一邊翻看着書,一邊冷笑道:“她只有今明兩日的時間了,呵呵……”
清雅道:“王妃,要不要奴婢去盯着?”
薄如素紅脣抿了抿,緩緩道:“這次你先不用盯着,她的病是長期性的,需要每隔斷時間服用一次藥。若是現在就動手,恐怕會打草驚蛇。”
“只要她的同伴來了一次,就不怕不來第二次。咱們放長線釣大魚,不急於一時。”
藏於樂妍背後那人,醫術精湛,心計過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輩。
能給她重塑了一個身子,卻不給她治了那髒病,大概也想以此來牽制着她。
既然敢將她送回來,那人必定不會這麼早就棄了她,肯定會來寧王府送藥的。
樂妍“死而復活”,又頂着她洛雪嫣這張臉回來,除了她自己本身要報復君臨墨,再就是那人也想利用樂妍來實現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自己如果派人盯着,一來會引起他們的警惕心,二來會暴露自己。
所以,暫且先留樂妍過幾天舒坦的日子。
況且,要是就這樣輕易的拆穿了樂妍,豈不是便宜了他們這一對狗男女?
上次,君臨墨認錯了她,自戳雙目。
這次,他又該如何?再瞎一次嗎?
耳朵聽到的東西可能是假的,眼睛看到的事情也不一定是真的。
君臨墨三番兩次的沒有認出她來,並不是因爲他眼瞎,而是因爲他心盲了……
據說,當年自己跳樓後,樂妍被君臨墨在大牢裡折磨的生不如死,又被杜江和於正給下了藥與馬交.合,如果他知道了這些日子以來,寵着愛着、費盡心機隱瞞着過去,口口聲聲喊着“嫣兒”的人是樂妍,與他含情脈脈、同牀共枕的人是樂妍,他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
最爲諷刺的事情是,裝模作樣演戲的人不止是他,還有換了皮換了臉,假裝失憶的樂妍,他會不會惱的將心給挖出來?
雖然她極想將這兩人千刀萬剮,剝皮削骨,以泄心頭之恨,但是她要先用樂妍噁心死他,然後再讓他和樂妍痛不欲生……
清雅覺得薄如素說的有道理,點頭道:“王妃說的是。”
薄如素揉了揉眉心,語氣有些疲倦:“清淺在宣王府站住腳了吧?”
清雅再次點頭:“宣王能爲了清淺與右相撕破了臉,可見清淺在宣王心裡還是有點地位的。”
薄如素微微一笑,幽幽道:“在男人眼裡,女人卑賤如塵,微不足道,是他們的附屬品。可是他們不知道,女人啊,要是動起真格來,可不是他們能小瞧的!”
她的笑,就像是從寒冰裡帶來的一樣,散發着陣陣冷意,讓清雅心裡莫名的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