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秋獵的前兩日,連續不斷的下了幾場雨,所以天氣漸漸的涼了下來。
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微風中帶着絲絲涼意,也給今日隨行秋獵的人們帶來了好心情。
依着往年的慣例,宮裡的嬪妃只有貴妃以上頭銜的才能伴駕,之前雲貴妃是一直都不去的,然而今年卻意外的與老皇帝一同出行,而皇后則以陪伴太后爲由留在了宮中。
君臨墨、君祁陽、君一航等王爺們自然是跟着老皇帝一起,再加上肖毅、藍翔等朝中大臣們及各家的女眷,浩浩蕩蕩的一行幾百個人,又有一千多名禁衛軍,一路上聲勢浩大,好不引人注目。
馬車裡,薄如素冷冷的瞧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樂妍,然後扭頭擡手撩開馬車車簾往外看去,只見外面道路兩側跪滿了磕頭高呼“萬歲”的百姓,大家的臉上是滿滿的敬仰與崇拜。
薄如素心中冷笑一聲,也難怪老皇帝在民間威望這麼高,畢竟他這些年的確勵精圖治,使得民生富足,百姓安居樂業,使得秦國成爲了幾個國家裡最強盛的一個。
可是,他的心太過貪婪,竟想要一統天下,呵呵……然而,他這個野心也只能等到下輩子再實現吧。
老皇帝體內的毒,雖然是慢性,可是卻已經無藥可救了,宣她入宮看病,她也只是做做樣子開些看似能緩解症狀的藥物罷了,其實並沒有什麼實質性作用……
有些歲數小點的孩子看着那麼多華麗的馬車從眼前路過,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不小心與車內的薄如素的眼睛對上,嚇得哆哆嗦嗦的退回到了身後母親的懷抱裡……
薄如素望着孩子的母親一臉的慌忙恐懼,心裡有些不舒服。
當年她曾一直堅持以爲,人與人之間都是平等的,沒有貴賤貧富之差,可是事實證明她是多麼的無知和幼稚啊!
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
白羽曦原本打算待在寧王府的,畢竟她自知身份敏感,但是禁不住樂妍軟磨硬泡,所以她也破例的跟着來了。
君臨墨與樂妍坐在一起,她便只能同薄如素坐在對面。
自從那日對“洛夫人”的身份及君臨墨的態度起了懷疑,白羽曦便留了個心眼。
對待薄如素不再直來直往的冷嘲熱諷,而是暗自觀察;對待樂妍也有所保留幾分,不再口無遮攔的掏心掏肺。
因爲她認爲君臨墨肯定是隱瞞了些什麼,但是卻不想讓自己知道。既然如此,那麼她只好自己去找答案。
君臨墨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所以閉目養神的輕靠在軟榻上,樂妍怕打擾他休息,因此也不好多講話,除了剛上馬車的時候對白羽曦和薄如素打了個招呼,隨後便坐在一旁默默不語。
對於剛纔薄如素看着樂妍那極其不友好的目光,白羽曦自然是注意到了,便不由自主的多打量了她一下。
見薄如素眼睛看着外面,嘴角浮現出冷笑,壓低了聲音緩緩道:“王妃在笑什麼?”
薄如素一怔,沒料到白羽曦竟會主動與自己說話,於是收回了視線,淡淡道:“沒什麼。”
說實話,見多了白羽曦的針鋒相對,她這難得的“心平氣和”真讓自己不適應。
君臨墨睜開了眼睛,深邃的眸子直直的落在薄如素的臉上,“外面熱鬧麼?”
這個問題問的有些突然,有些莫名其妙,讓薄如素皺了皺眉頭,最終決定還是不要搭理他爲好。
起初她可以無所顧忌的在他面前肆意演戲,現在覺得當時的自己在他眼裡一定是像個跳樑小醜一樣自娛自樂。
只要這樣想着,她就連一個字都懶得說了,能做的就只能是甩出一張冷臉來了。
樂妍將二人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忍着心中的不適,主動道:“外面跪着好多百姓,看着很熱鬧呢。”一邊說着,一邊撩開簾子方便君臨墨觀看。
君臨墨配合道:“嗯,確實很熱鬧。”
樂妍放下簾子,美眸一轉,柔聲道:“王爺,秋獵獲勝者,應該會有獎賞吧?”
君臨墨“嗯”了一聲,沉聲道:“以前都是按照獵物的多少來判斷勝負,今年的規則還尚不可知。不過,贏得人的確能得到父皇的獎賞。”
樂妍聽罷,手攀上君臨墨的胳膊,笑的可人:“那王爺是不是每次都是最後的贏家?”
君臨墨抿了抿脣,壓住推開樂妍的衝動,淡淡道:“本王已經有幾年沒有參加秋獵了。”
準確的說,從當年洛雪嫣嫁入寧王府後至今,已經三年缺席秋獵。
不過年少的時候,每年秋獵獲勝的人還真是非他莫屬……
看着樂妍這般逢場作戲的宣示佔有權,薄如素眼底劃過一抹不屑,卻恰巧撞進了君臨墨的眼裡。
眸光一閃,君臨墨抽出胳膊,作勢又撩着簾子看外面。
馬車很是寬敞,能坐下七八個的空間,裡面東西應有盡有。茶几上正用特製的精緻小爐子燒着茶水,清雅見茶壺“咕嚕咕嚕”的冒着水泡,便眼疾手快的趕緊將茶壺拿了下來爲大家滿上茶水。
大概是集聚的百姓太多,所以隊伍前行的速度比較慢,走了半個時辰纔剛走出了城門。
這時,馬車簾子被人從外面撩開,君臨墨擡頭,只見露出來君祁陽那張溫和的笑臉:“四弟,我一個人在馬車裡無人說話太過無趣,你這裡人多熱鬧,我過來與你擠一擠,你不介意吧?”
老皇帝與雲貴妃一車,馨月、肖毅和君一航、趙珊珊人家兩對新婚燕爾的,自然是不願意有人打擾的,所以君祁陽來找君臨墨也不奇怪。
君臨墨點點頭,沉聲道:“三哥說笑了,我怎麼會介意。”
因爲多了一個人,樂妍便起身讓了出來,讓君祁陽坐在了君臨墨的身邊,而自己則坐在了白羽曦身邊。
君祁陽坐下後,笑道:“這裡是人最多的地方,等過了這段路就好了。”
君臨墨幫君祁陽倒了杯茶,遞到他面前,問道:“三哥,今年要上場嗎?”
君祁陽接過茶杯,搖了搖頭,眸中閃過一抹暗色,勉強道:“不了,我多年沒有騎馬了,騎術早就荒廢了。”
君臨墨剛纔雖然是無心之問,但是君祁陽當年就是在狩獵的時候被皇后設計得落馬短腿,所以不禁又被揭開了傷疤,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
“三哥,咱們好久沒有下棋了,不如趁着現在下一盤如何?”君臨墨也自知失言,於是連忙轉移話題。
君祁陽微微一笑,道:“也好,許久沒有切磋一下棋藝了。”
樂妍聽罷,貼心的將茶几上的差距移到了一旁,然後將棋盤、棋盒等擺放了上去。
這等小事本該是丫鬟做的,清雅撇了撇嘴,心裡暗罵樂妍故意賣殷勤。
君臨墨勾了勾脣角,伸手道:“三哥,請。”
君祁陽笑了笑,擡手執起白棋,“啪”的一聲落在了棋盤之上。
薄如素眸光微動,看着二人你來我往,黑白兩棋互不相讓。
君臨墨與君祁陽每落一子幾乎都是毫不猶豫的,就像是根本不用思考一樣,這邊黑子剛落,那邊白子就緊隨其後,馬車裡安靜的只聽到棋子與棋盤發出一陣陣“啪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