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別院後,南懷瑾與薄如素沒有再走來時的小路,而是直接改走了大路,因此街上人比較多,大家看着兩個男子共騎一馬,難免不會遐想聯翩多瞅幾眼。
身下的馬悠閒緩慢的溜達着,薄如素皺了皺眉,用胳膊肘捅了捅身後的南懷瑾,不悅道:“喂,我都說了,一人一匹馬的,你非說什麼兩個人一塊能快些!看看,現在人家將咱們當斷袖了吧?”
南懷瑾眼中閃過一抹亮光,揚着脣角,故意貼近薄如素耳邊,低聲道:“斷袖就斷袖,本閣主不怕!”
薄如素下意識的將身子往前移了移,瞪着眼睛道:“告訴你,我可不喜歡男人!”
大概是南懷瑾的身份如今在薄如素面前早已形同透明,所以不管是南懷瑾,還是君祁陽,臉皮好像都變得越來越厚,越來越有恃無恐的耍曖昧,這讓薄如素很是傷腦。
南懷瑾脣間的笑意更大,笑道:“剛好,我也不喜歡男人。”
“滾!”薄如素耳朵有些微紅,將南懷瑾一推,然後自己趁機腿腳利索的翻身下馬,翻着白眼道:“我去找孔聰,你記得把銀子付了!”
南懷瑾俯下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薄如素,手試探的覆在她的手上,神色莫辨道:“如此着急走,你就這般不想與我多待一會麼?”
薄如素一心只想復仇,不願多生出各種爛桃花,何況她這些年已經欠了蕭子譽的情債,絕對不能再惹出麻煩來。
畢竟,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她既然對南懷瑾沒有這個心思,那麼就該一早的將他的念頭扼殺在搖籃裡。
薄如素垂下眸子,不着痕跡的將手抽回,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卻足夠傳入南懷瑾耳中,“我與你,以前、現在、以後,也只能做盟友。”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與南懷瑾分道揚鑣了。
“素素……”南懷瑾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凝望着薄如素的眼神滿是失落。
她的話雖然委婉,可表達的意思卻已經夠明白了,她無意於他……
只能做盟友嗎?可是,他現在離着她這樣的近,他又怎麼甘心只做她的盟友?
冷笑一聲,南懷瑾便收緊了馬繮,“駕”的一聲往相反方向去了。
因爲之前南懷瑾已經給薄如素提到過孔聰的店鋪,所以繞了幾條街後便順利的找到了那家掛着“孔”字大旗的鋪子。
走進店裡後,薄如素並未發現一人,於是四處望了一下,喊道:“有人嗎?有人在嗎?”
這時候,二樓傳來腳步聲。
薄如素擡頭望去,只見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彎腰下來,聲音嘶啞道:“你找誰?”
“我……我找孔聰大師。”隨着那老人走近後,薄如素着實被他臉上那道顯眼的刀疤嚇了一跳,所以一時之間面色有些赫然。
老人吃力的走完最後一個臺階,緩緩站在薄如素面前,一雙犀利的老眼打量了她片刻,道:“你找我有何事?”
薄如素一怔,她只知道孔聰很出名,這世上的東西,無論是金銀珠玉,還是古董木石,只要有的,他那雙巧手都能打造出來,卻不知孔聰竟會是一個垂暮老人,而且這相貌……
輕咳幾聲,薄如素移開視線,低聲道:“孔大師,我想勞煩你幫我打造這個。”說罷,便從懷裡將圖紙掏給了孔聰。
孔聰沒有接,而是問道:“公子既然能找到老朽這裡,那麼必定是知道我孔聰的規矩吧?”
薄如素點點頭,道:“知道,大師開價即可。”
孔聰待看清紙上的內容後,神色微變,看着薄如素的眼神更加審視,緩緩道:“公子可知這是什麼?”
薄如素“嗯”了一聲,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孔大師可是有不便之處?”
孔聰聽罷,“哈哈哈”的豪邁一笑,滿是褶子的老臉像風乾了的福橘皮一樣,“十萬兩。”
這十萬兩,薄如素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必定是金子,因此也痛快道:“成交!”
雖然曾聽南懷瑾說過孔聰這個人靠譜,可人性總是經不起誘.惑和考驗的,萬一哪一天孔聰有什麼把柄落在了旁人處再將自己請他僞造假兵符的事情抖出去,這後果不堪設想……
猶豫了會,薄如素還是開口道:“孔大師,這件事情萬萬不可跟任何人提起,否則……”
“老朽這輩子只認錢,不問不說不知情!”孔聰坐了下來,然後擺擺手送客,“十日後,公子再來吧!”
薄如素隨意的瞟了一眼桌子,忽然目光定格在一把彎刀的刀柄處,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忽然拿了起來仔細端詳了一會,問道:“這把刀可是孔大師你打的?”
孔聰瞥了一下,點頭道:“嗯,是老朽打的,有什麼問題嗎?”
薄如素的手輕輕的摩挲着那刻着的複雜標記,然後又問道:“孔大師是不是每完成一件成品都喜歡在東西上落下自己的印記?”
孔聰愣了愣,隨即扶着鬍鬚笑道:“這都是多年的老習慣了,有時候一時大意改不了了。”
見薄如素眼神複雜,孔聰急忙道:“公子放心,你讓老朽打造的這件東西這般重要,老朽必定是十萬個小心的!”
薄如素抿了抿脣,擡手拿起筆架上的毛筆,又取了一張紙,刷刷刷的在紙上畫了一枚暗器,問道:“孔大師,這應該也是出自你手吧?”
孔聰沉聲道:“不錯,確實是老朽所造。不過,公子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這暗器是他一個月前給人打造的,而且依着買家的吩咐還特意淬了劇毒,按理說,不該被外人所知。
難道說,那買家東窗事發暴露了?
“能否告訴我這暗器的主人?”上次杜江代替君臨墨受傷,可見那幕後之人是下了狠手的,對於有共同敵人的人,薄如素自然是迫切想要知道的。
孔聰搖頭,微微嘆道:“公子又忘了老朽的規矩了,不可說。”
“罷了,在下也不難爲孔大師了。”薄如素見孔聰一臉的固執,便淡淡道:“只要下次有人問起孔大師同樣的問題,孔大師也能如此堅定就好。”
偌大的店裡一個夥計都沒有,這老頭脾氣還這麼古怪,真是……
拱了拱手,薄如素搖着扇子離開了鋪子。
孔聰老眼眯了眯,隨即邁着老腿上了二樓。
剛出了店門,薄如素便想着換季了,是時候該給自己和清雅多添幾件衣服了,於是便往左拐去了雲水坊的路。
每次去雲水坊的時候,門口都是停滿了多輛馬車,今日也不例外。
薄如素遠遠便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馨月左手拉着綠蕪,右手拉着樂妍,而白羽曦則緊隨身後。
此時,馨月正手舞足蹈的給樂妍說着什麼,樂妍淺笑點頭的虛僞模樣讓薄如素心中很是不快。
眸光一冷,薄如素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