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深秋,昨日又下了一場秋雨,整個天氣冷得讓人直打顫。
僅僅用了一日,君臨墨便重新將軍營由內而外肅清了一遍,並且制定了新的作戰計劃。
然而,齊軍陣營卻因爲收不到敵軍的任何消息而有些自亂陣腳。
尤其是蕭良辰,不知道君臨墨下一步棋要走哪裡,他的心中很是惶恐不安。
眼見馬上就要到了月底,這場戰事已經拖了半個多月,蕭良辰終於按捺不住了,因此天還沒亮,一大早便派伊卡召集了人馬,決定主動出擊惠州城。
聽到那兩軍交戰的陣陣廝殺聲,君臨墨站在營帳外面,望着被風吹的“嘩嘩”作響的戰旗,神色平靜。
“主帥!”這時候,竇驍迎面走來,拱手道:“果然不出主帥所料,敵軍等不及了,已經出兵了!”
君臨墨點點頭,沉聲道:“一切按照計劃行事,吩咐藍翔帶人兩面包抄!”
雖然養了兩日,但是因爲部署戰事,他也一直沒有睡個好覺,故而氣色看着還是帶着幾分病白。
但是,一身墨色衣袍立在風中,絲毫不減半分英姿。
“是,主帥!”竇驍點點頭,轉身就要走,可又被君臨墨給喊住了。
胸口有些發悶,君臨墨皺了皺眉,忍着不適問道:“杜江呢?不是讓他這次留守後方嗎?”
竇驍道:“主帥,杜江說上次蕭良辰惡意散佈謠言導致朝中上下人心惶惶,所以他便做先鋒殺敵解氣去了!”
君臨墨眯了眯眼睛,遠遠望着護城河的對面,杜江果真是衝在最前面,手裡的長槍舞得虎虎生風,一起一落之間便是敵軍人命一條。
揮揮手,君臨墨低聲道:“去吧!”
竇驍離去後,君臨墨終於捂着嘴輕咳了起來。
見齊軍倒下的越來越多,他才緩步進了營帳。
這一仗,雙方都是用了十分認真,後來蕭良辰見情況不對勁,便又增派了人馬前去支援,因此等到雙方鳴鼓收兵之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
下令收兵後,君臨墨派人輕點了一下人馬,結果發現秦軍死傷者竟達兩萬人。
秦軍的營帳內,君臨墨一臉陰沉,眸中滿是怒色,冷冷的掃了在座衆人一眼,厲色道:“藍將軍,計劃明明好好的,爲何中途會出現漏洞,讓敵人鑽了空子反擊?”
“我軍竟損失那麼多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主帥……”藍翔面色也不怎麼好看,訕訕道:“原本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的,可是誰想到臨場竟發生了意外。”
君臨墨冷聲道:“什麼意外?”
藍翔瞅了一旁的楊德森一眼,低聲道:“還沒到該包抄的時候,楊將軍他竟擅作主張帶着人從後面提前偷襲,所以這才導致了擔任先鋒的杜將軍不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支援。主帥的計劃……也就是這麼被打亂的。”
說到最後,藍翔的聲音越來越小,而楊德森的臉色也越來越白,捱了軍棍還沒好利索的身子也越來越抖。
“楊德森。”君臨墨薄脣輕啓,犀利的眸子如釘子釘在他的身上,一字一句道:“未曾聽從上級指揮,私自行動,罔顧軍中將士性命。”
“來人,將楊德森拖出去斬了!”
楊德森一聽,嚇得立刻從座位上癱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道:“主……主帥,屬下……屬下真的不是有意的,屬下當時是想着將齊軍一網打盡的。主帥……”
孔子傲與楊德森交好,因此也跪下求情道:“主帥,此戰拖了這麼久,楊將軍也是太過心急了,想速戰速決而已,還請主帥擇輕處罰。”
“擇輕處罰?那我軍因爲楊德森而無辜死傷的那兩萬士兵又如何說?”君臨墨的眼中佈滿了森寒,繼續怒聲道:“犯了錯,就該敢於承擔後果,任何人都沒有例外!”
冷哼一聲,君臨墨毫不客氣道:“楊將軍急着搶軍功,那麼爲何前幾次敵軍偷襲的時候你不主動請纓?現在,晚了!”
“來人,拖出去!”
聽到君臨墨的命令後,門外立馬進來兩個小兵,一左一右的架起楊德森就往營帳外面拖。
“主帥饒命啊,主帥!”楊德森也不顧着腰上沒好的棍傷,使勁的揮着手撲騰求饒,然而君臨墨卻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
就在楊德森快被拖到門口的時候,只聽得君臨墨忽然道:“等會!”
“主帥……”楊德森以爲君臨墨終於還是手下留情了,兩眼裡閃着希望,“主帥,屬下知錯了……”
君臨墨視線落在楊德森從袖口遺落在腳邊的小竹筒上,對着杜江使了個眼色。
杜江會意,三不做兩步快速走到楊德森身邊。
楊德森面色一驚,急忙要彎腰拾起來,可怎奈他的雙手被士兵禁錮得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杜江將竹筒撿起來遞給了君臨墨。
君臨墨從竹筒中取出一個小字條,看過後,面上寒色更重了,冷笑道:“怪不得楊將軍你這次表現的英勇異常,原來是受了齊國三皇子之命!”
將竹筒狠狠的摔在地上,君臨墨眼底的怒火恨不得直接將楊德森給火化成灰,“拖出去!”
“主帥,屬下冤枉啊,主帥!”楊德森被捂着嘴巴拖了出去,但是營帳內依舊能聽到他含糊不清的辯解聲:“主帥……求求您聽……聽屬下解釋啊……”
很快,一聲慘叫,楊德森便再也沒了動靜。
君臨墨深深的打量着孔子傲片刻,緩緩道:“孔將軍。”
孔子傲身子一個激靈,立刻站起來道:“主帥。”
君臨墨冷聲道:“孔將軍素來與楊德森走的極爲親近,對於楊德森暗地裡通敵叛國之事,你可有知情不報?”
孔子傲一臉惶恐,“主帥,屬下雖然與楊將軍……哦,不,叛賊楊德森走的近,可之前也全部都是爲了公事。對於楊德森勾結齊國三皇子之事,屬下真的毫不知情。”
“屬下……屬下也是沒想到,楊德森他……他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君臨墨餘光瞥見孔子傲雙手緊緊攥着袖子,似笑非笑道:“本帥相信孔將軍對我大秦的忠心。”
孔子傲聽罷,不自覺的鬆了口氣,“多謝……多謝主帥。”
君臨墨見大家都正襟危坐,一副連氣都不敢喘的樣子,便道:“罷了,諸位將軍也累了,先下去歇着吧。”
衆人巴不得離開,聽君臨墨這麼說了,便都匆忙行禮眨眼的功夫消失了。
孔子傲走出營帳後,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周圍沒人,便趕緊將袖子裡蕭良辰給他的竹筒丟入了火盆裡,等親眼看着竹筒被燒燬後才走人。
蕭良辰的信是一式兩份,信中內容無非就是以利爲誘來收買楊德森和孔子傲。
只是楊德森看過信後一直處在猶豫中,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跟着君臨墨更有前途,所以便沒把蕭良辰的信當回事,可沒想到結果那信竟不小心掉了出來……
而孔子傲開始同樣也在權衡,但現在見君臨墨大發雷霆的斬了楊德森,這份心思也便徹底死了……
再怎麼說,他追根究底是君祁陽的人,怎能投靠敵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