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馥無力的靠在了軟榻上，閉着雙眸，呼吸輕輕的，可腦中卻始終在想着眼前發生的這些事，似乎總有什麼，在莫名的縈繞着她，掙脫不開一般。
“小姐，鳳羽大人，並不在房內。”
多久之後，未央輕手輕腳的入了內廂，輕聲的回報着。
“嗯。”
楚馥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卻在沒有了其他的動作與反應。
北辰巫女。
這樣的身份與地位，驀然而來，卻讓楚馥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而再想起眼前的這些人，一個個，也都如夢似幻一般，給不了她真實的感覺。
“小姐，墨千雙帶着侍女，朝這邊來了。”
驀然的，一個比較陌生的聲音，在楚馥的耳邊響起。
楚馥一驚，睜開了雙眼，擡眸望着身邊的未央與執念，半響，卻是扯了脣角的笑。
“執念，你已經學會了？”
是的，楚馥之所以驚訝，並不是墨千雙的到來，而是執念居然可以在這麼快的時間裡，學會腹語。
“是，多虧小姐提點，執念如今已可以簡單的說一些。”
執念的臉上，有淡淡的笑容，雖然脣未動，可那聲音卻是從她的腹部發出。
“很好！只要你衷心於我，我自是不會虧待你。”楚馥的臉上笑更多了一分。
“小姐之恩，如同再造，執念定是銘記於心，不敢相忘。”
執念撲通一聲，跪在了楚馥的面前，那一雙水眸帶着無比的堅定。
而楚馥似乎再想說什麼，卻聽着門外已近的腳步聲，扯了脣角。
“你們兩個都下去吧，想必此時……未來的太子妃前來，必定是有話與我單獨相談。”
“是！”
未央有些詫異的望了一眼此時剛進來的墨千雙，與執念一起匆匆的退了出來。
而直到了此時此刻，這房間內，才徹底的只剩下了墨千雙和楚馥兩人。
只不過，楚馥依舊是懶散的靠在了貴妃榻上，而墨千雙巧笑嫣然的一步步走近了楚馥。
“看來……楚妹妹早已得知我會前來。”
墨千雙自顧的在楚馥身側的凳子上坐下。
“我是不是早知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會兒未來的太子妃前來楚馥這裡，究竟是有何目的呢？”
楚馥鳳眸微擡，疏離的望着墨千雙，笑似是而非。
“千雙此次前來……其實，是爲了請罪。”
墨千雙悠悠的說着話，但在那一張精緻的容顏上，卻沒有半分的歉意。
“請罪？呵，倒不知未來太子妃究竟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楚馥的事情？”
楚馥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相對比於墨千雙的規矩，她更顯得恣意。
“我知楚妹妹並無心太子妃之位，但這畢竟本該是楚妹妹的位置，如今皇上下旨，墨千雙也就只有遵旨而爲，所以……若是惹了妹妹不快，還請妹妹原諒。”
墨千雙一字一笑，溫婉有禮。
“嗯，有句話是怎麼說來的……叫以什麼之心，度君子之腹。太子妃想多了。”
楚馥在指尖輕輕的玩着自己的髮絲，娥眉微挑之間，完全的不在乎。
而墨千雙聽着楚馥的話，那話裡隱隱的意思，會意了，卻更是笑濃了幾分，繼而輕嘆。
“楚妹妹果然大度，這北辰巫女之職，更是爲你莫屬。只不過……千雙知道一事，此時，卻不知道該說不該。”
“既然不知道該不該說，那就等太子妃想清楚了，再來告訴楚馥吧。”
楚馥瞥了一眼墨千雙，直接的閉上了雙眸，假寐。
“這……楚妹妹……”
墨千雙完全不曾料到楚馥會如此的不上道，一時準備好的下文，竟是生生的被打斷。
楚馥則再沒有開口，仿若真的睡着了一般，只是靜靜的，等待着，等待着這魚兒上鉤。
“哎，這事雖然已時過境遷，但現在想來，千雙還是有些後怕，既然楚妹妹不曾怪責千雙，千雙若是再知情不報，也太不妥了……”
墨千雙百般思量之後，微微的傾身，在楚馥的耳邊輕聲。
“哦？”
楚馥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淡漠的望着墨千雙的靠近，卻沒有躲開。
“楚妹妹可還記得之前醉酒的事情？”墨千雙再度壓低了聲音。
“那又如何？”
楚馥微微的挑眉，心中卻在期盼着墨千雙能說出什麼有建設性的話。
“那夜，千雙本是想來拜會妹妹，只不過後來見着晟世子將醉酒的妹妹送進了房，所以，便沒有再多留。”
墨千雙一頓一頓的說着，那臉上的笑更是在靜靜的明媚。
“所以呢？”楚馥簡單的出聲，示意着她在聽。
“可是後來，千雙走到一半，發覺自己的朱釵掉了，便又尋了回來。不想卻見着楚大小姐帶着人進了楚妹妹的房間。”
墨千雙一臉凝重，仿若說出的是什麼驚天的大秘密一般。
而楚馥聽着這樣的話，只微微的一挑眉，半響，卻是始終的沉默。
“怎麼？楚妹妹不信我？”
墨千雙望着楚馥始終不出聲，心中一緊。
“怎麼會，只是就算是我大姐帶着人來我房間，這也說明不了什麼。”
楚馥聽着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終是緩緩的開了口，一字字完全是在爲楚瑜說話。
“傻妹妹，你怎麼就不明白呢？若不是她做了手腳，妹妹又怎麼可能原本是醉在了自己的房間，但後來去又去了鳳羽大人的軟榻上……”
墨千雙再微微的上前，緊了楚馥的雙手，那一字字，好不情真意切。
“若當真如此，那夜既然千雙妹妹全看在了眼裡，又爲何不出聲阻止？”
驀然的，卻又一如楚馥所料一般，楚瑜氣呼呼的出聲，那一雙鳳眸盯着墨千雙，全是凌厲。
“我也是猜測，只不過，千雙也想知道，既然楚大小姐早就來了楚妹妹房裡，得知楚妹妹大醉，爲何在鳳羽大人房中時，不爲楚妹妹辯白一句？”
墨千雙驀然轉頭，望着那一身粉粉又嫰嫩的楚瑜，眼裡閃過詫異。
“我也想問一句，既然墨小姐早得知一切，又爲何不早早說出所見，偏要等到現在，纔出聲？”
楚瑜望着墨千雙，幾乎是咬牙切齒一般，一步步的走近。
“那是因爲當時我被這
突發的事情嚇到，如今想起來，便來告訴楚妹妹。”
墨千雙不由的反駁，可在她的手心裡，已隱隱的透出一些汗來。
“你墨大小姐都可以這樣，那我楚瑜又爲何不能是當時被所見驚到？”
楚瑜的凌厲，在這一刻，幾乎是肆無忌憚的灑泄了出來，字字緊逼着墨千雙。
“左右我不過見到什麼，就說什麼。楚妹妹是聰明人，心中自會明瞭那夜之事，究竟是誰搗鬼。”
墨千雙娥眉一挑，回頭又望向了楚馥，完全一副與自己無關的樣子。
“說的對，我妹妹有多聰明，我這個當姐姐的最瞭解不過，平常的一些蹩腳伎倆，墨大小姐還是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的好。”
楚瑜更是一步上前，坐在了楚馥身側的軟榻上，微微的揚着下巴。
“好了，既然已經時過境遷，而我又沒什麼損傷，不若就此揭過吧。”
楚馥始終是一臉的輕笑，望着眼前這兩個張牙舞爪的女人，最終只淡淡的道出了那麼一句。
“楚妹妹……”
“馥兒！”
墨千雙和楚瑜同時的出聲，似乎是對楚馥如此的結論有些不滿。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楚馥早已將這兩人所有的言行舉止看在了眼中，冷笑着在心裡給他們各自記上了一筆。
而那夜的事情，估計是墨千雙和楚瑜兩個人，誰也都跑不了，沒準更是合謀。
只不過，如今墨千雙成爲了未來的太子妃，而楚瑜卻真的和太子有了肌膚之親，所以矛盾在兩人之間瞬間的升級加溫。
“行了，未來太子妃要說的，楚馥心裡都明白了。只不過……此時此刻，楚馥還有幾句貼己的話，想和自家大姐說說。”
楚馥微微的揉了兩鬢，看似柔弱客氣，但實際卻已下了逐客令。
“既然是這樣，還盼着楚妹妹不要枉費了千雙的一片心意。”
墨千雙見着楚馥微微有些蒼白的臉色，雖不知楚馥聽進去了多少，但因爲楚瑜在，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緩緩的起身，表示了離去。
而楚瑜望着墨千雙離去的背影，眼裡毫不掩飾那一分痛恨，也直到是墨千雙徹底的離開了楚馥的居所，才輕輕的嘆息着，再握了楚馥的雙手。
“馥兒……大姐今日前來，是有事求你。”
“什麼求不求的，你我既都是楚家姐妹，有什麼事，大姐不妨直言。”
楚馥微微動了眉，低眸望了楚瑜握着的自己的雙手，心中微微的嘆息着。
“馥兒，雖然你我原本因着嫡女庶女之分而不那麼親近，但你要相信大姐，大姐是個有分寸的人，定是不會用什麼下作的手段，污了馥兒的名節，因爲你我畢竟是脣齒相依的關係，你若名聲有辱，我自也不會好過……”
楚瑜難得的對着楚馥說出了這麼一大段的話來，而那字字句句之間，更好似格外的情真意切。
倘若楚馥還是當年的楚馥，只怕也早在楚瑜這一番的說辭之中，徹底的偏向了楚瑜。
“大姐有話，就直說吧。”
楚馥始終面不改色的輕笑着，一字字的淡定，卻又在隱隱的期待着，期待着楚瑜究竟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好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