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帶着無盡的涼。
說不出是不是因爲最近睡的太多,又或者是楚馥的心中還有什麼事。
所以,在這一刻,原本該是楚馥正滿足睡覺的時候,她卻是隨意的披了件外裳,緩緩的走出了自己的居所。
無聲無息,只有那風呼呼的吹着,帶着那一陣陣虞美人的香味。
楚馥站定在了院子裡,遠目着鳳羽的住處一片的黑暗,再回首夙夜那裡的一片輝煌,沉澱了許久許久,最終是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只循着那一陣陣的花香,朝着後山而去。
“你愛夙夜麼?”
“我不知道,但如果一定要愛一個人,我會選擇愛他!”
“你和北辰毅是什麼樣的關係?”
“他表面愛我,但實際一心迷惑我,想要利用我,而我表面愛他,但實際恨他至骨髓!”
似乎,是在這樣的安靜裡,楚馥的腦中一一回放着的,全是鬥毒的時候鳳羽問的話。
而那一字字,在那個時候回答的認真,但此刻想來,卻又變得格外的有些不同的滋味。
“愛夙夜?哼,我纔不要!反正我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
楚馥一路的鬱悶想着之前和夙夜的拌嘴,尤其是那樣的氣勢,那樣的對話,讓她的心不由的沉了一下,話更是不覺自言自語的說了出口。
“不愛夙夜,那你想愛誰?”
只是,就在楚馥剛走到了那一片美麗的虞美人中,驀然的,想起的那一聲,驚的楚馥的身子不由的一顫。
“你管我愛誰,反正愛誰都不愛你!”
楚馥徹底的被嚇到了,但很快的,風中傳來那熟悉的氣息,她緩步走到了夙夜的面前,就那麼明目張膽的瞪着夙夜。
“呵,好!你想愛誰,就愛誰,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夙夜微微的動了眉,望着楚馥的賭氣。
在這一刻,他只剩無力的鼎回了那一句,隨意的在一旁的石頭上靠了,聞着那濃郁的花香,擡眸望着那一輪明月,再沒有開口。
而楚馥站在原地,瞪着夙夜半響,又覺得無趣。
只是在她剛剛想離開的時候,她驀然又覺得自己何必離開,隨即更是多了一些賭氣的感覺一般,摘了一朵豔紅的虞美人,便在另外一邊,尋了個石頭,輕輕的靠了,也是擡頭望天。
“呵,我以爲你會離開。”
夙夜對楚馥的姿態與動作有微微的意外,話輕輕的出口,卻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憑什麼?!憑什麼你在這裡,我就要離開?你看你的,我看我的,各不相干!”
楚馥朝着夙夜一挑眉,又搖了搖手中的虞美人,絕對的挑釁。
而夙夜只再望了楚馥一眼,卻當真再沒有出聲,只就那麼望着那一輪滿月,任由身上漸漸的散出了一些寂寥悲傷的氣息。
楚馥也再不出聲,由着風繼續的呼嘯,由着那花香漸漸的滿溢,仿若只就是這樣靜靜的,便已足夠。
“知道虞美人的寓意是什麼麼?呵呵,虞美人,意味着生離死別,所以不管虞美人多漂亮,都不要輕易動心。”
在多久之後,當楚馥以爲這一宿,她和夙夜註定了是相對無言的只是賞月時,夙夜緩
緩的開了口,望着那一片妖豔的虞美人,深深的嘆息。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因爲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不需要任何的理由。而且紅色的虞美人,也代表着極致的嫵媚妖嬈,而且毒性極強,這些,你又知道麼?”
楚馥微微的一愣,對於夙夜身上所散出的那一絲似有若無的悲傷,她沒有忽略,但卻可以的無視了,繼續着她的言論。
“你……”
夙夜望着楚馥,半響,卻也只說出了一個字,但他卻緩緩的走到了楚馥的面前,伸手捏過了楚馥手中的虞美人,輕嘆。
“爲何……你總是會有些不同於常人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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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我是楚馥,只是楚馥!”
楚馥白了夙夜一眼,微微的移動了身子,稍離了夙夜一分,但卻又習慣的出聲相問。
“你大姨夫來了?”
“嗯?大姨夫?我沒有這親戚。”
夙夜微微的一愣,稍稍的擰眉,對上了楚馥好奇的雙眼。
“哈,哈哈……我是想說,你今晚有些怪怪的,在因爲什麼而悲傷麼?”
楚馥被夙夜的話一瞬激得笑了出聲來,手掌拍了一下夙夜的肩膀,再度的解釋。
“沒有,只不過想起了曾經的一些事,算不上悲傷。”
夙夜深深的吸了口氣,就那麼望着楚馥明媚的笑,眼神裡卻是多少帶了一些審視。
“好吧,遇見這麼美麗的花,想不感性一點,傷感一點,只怕也很難。”
楚馥似乎察覺了夙夜望着自己的目光,微微的動了眉,彎下了身子,手指輕輕的撫着這一片片的虞美人,淡淡的輕嘆。
“爲何?”
夙夜望着楚馥的動作,眼神裡閃過了一絲複雜,但卻再沒有動,只是低眸望着一身妖嬈紅色長裙的她,更好似在透過她,在望着誰一般。
“從前,有一個很厲害的英雄,他一心想要一統天下,可是,他英勇有餘,謀略不足,最終被他的敵人團團包圍在了江的盡頭,四面楚歌……”
楚馥的指尖始終輕輕的撫着那些虞美人,說着古老的傳說,但,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何會說起這樣的故事。
“然後呢?”
夙夜微微的一愣,對於北辰,乃至整個天祈大陸的各種歷史,他都熟悉到了無以復加,但卻從來不曾聽過此時楚馥所說的典故。
“自古英雄美人,就是一體的。在那英雄面臨絕境的最終時刻,他心愛的女人--虞姬身着一襲妖嬈紅裙,爲他翩翩起舞,跳了一曲他最愛的調子,更在那調子裡,拔劍自刎……”
楚馥緩緩的,又掐了一隻開的正豔的紅色虞美人,緩緩的站了起來。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倒是一段悽美悲壯的佳話。”
夙夜聽着楚馥的話,尤其聽到拔劍自刎四個字時,雙瞳不由一鎖,久久的,才唏噓了出聲。
“再後來,就在這女子的墳前,長出了一種草,形狀妖嬈,葉子對生,頸軟葉長,無風自動,好似美人翩翩起舞,仿若女子最後的那一舞一般,所以……最終,這草就叫做了虞美人……”
楚馥捏着手中那一隻虞美人,淺淺的笑着,對着月光,隨意的動
了幾步,由着那山風陣陣,吹拂着她的裙角,蹁躚。
“嗯,很美。”
夙夜則一直望着楚馥,望着眼前這安靜卻又仿若精靈一般的楚馥,雙手緊了緊,最終只是勾脣,淡出了那兩個字。
只是,就在下一秒,驀然的一道寒光閃過,直直的朝着楚馥而來。
“小心!”
夙夜一瞬察覺了那凌厲的殺氣,想要上去阻攔,但因爲之前將內力都輸給了楚馥,一時的慢了動作。
而楚馥本是在這一刻徹底的放鬆了思緒,但在夙夜的那一聲之後,眉角一凜,極速的轉動身子,那襲來的暗器擦着楚馥手中的虞美人而過。
“誰?!”
一瞬的凌厲,一瞬的怒氣,一瞬的殺氣,四溢。
楚馥一雙鳳眸寒氣逼人的望向了滿目的夜色之中,尋找着蛛絲馬跡。
“你還好吧。”夙夜見是這樣的情況,雙目一緊,靠近了楚馥一分,輕聲。
“還好,只是那人還在。”
楚馥戒備的望着四周,手心裡卻是有些發汗。
“馥兒……”
下一瞬,當夙夜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驀然的,又是幾道暗器,凌厲的,閃着藍光的朝着楚馥與夙夜襲來,徹底的打斷了夙夜的話。
哧的一聲,夙夜抽出了腰間的軟劍,一手護住了楚馥,一手翻轉着劍花,擋掉了那些暗器。
只是,當暗器還沒有偃旗息鼓,驀然的一道身影飛撲而來,朝着楚馥便是一掌接着一掌的殺意。
“是你?!”
楚馥閃躲不及,微微的下腰之後,再顧不上,雙手運起了內力,直直的對上了來人的那一掌殺招,卻也看清了那一張熟悉到刻骨的容顏。
阮景嶼?!
居然是阮景嶼!
夙夜此時,也是徹底的制住了那些暗器,提劍朝着楚馥而來,但卻又在不及到跟前的那一瞬,被另外的一道黑影牽制的身影。
“顧好你自己!”
楚馥用餘光瞥過了黑影與夙夜的糾纏,只揚出了那一聲之後,便是再無暇多想,更管不了自己五臟六腑之內的內力是否能夠駕馭,直接的使出了殺招,對上了阮景嶼。
“呵,看不出你這死丫頭,還有兩下。”
阮景嶼訝異着楚馥居然能在自己的手裡過上幾招,低啞出了那一聲之後,更是凌厲的殺招,欲將楚馥置之死地。
“哼,老東西,你今天若是殺不了我,他朝必定要你灰飛煙滅,死不瞑目!”
久違的生死對決,楚馥絲毫不敢大意,而掌下的招式,更是極速的變幻着。
嘭的一聲!
楚馥與阮景嶼各是吃了對方一掌,只不過阮景嶼連連倒退,吐出了一口鮮血,而楚馥卻因身後的懸崖,一瞬懸空的步子。
“馥兒!”
夙夜五臟六腑之內的內力本就早已經耗盡,加上那黑影只是跟他耗着,糾纏的他一直無暇東顧。
只在那驀然的一聲響後,只見着屬於楚馥的那一抹紅驀然的飄起,朝着那山崖之底落下。
而夙夜也再來不及去思考什麼,只一縱身,試圖去抓楚馥,但最終,也是徒然的,隨着楚馥的下墜,一起極速的下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