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澈的涼薄,月,明媚的皎潔。
楚馥似乎是躺了很久很久,直到此時,纔算是舒了舒筋骨,由着五臟六腑之內那依舊隱隱的疼痛,卻已不再當做大事。
只不過,當楚馥回想着那之前她昏迷時被人喂下苦藥的情景,回想着之前有人在她軟榻邊悉心照料的感覺,心再一次的有些無措。
這個世界,也許真的太過複雜。
又或者說,如今事情的發展,複雜的程度,已遠遠的超過了她的認知。
想着從未央口中得到的那一些消息,那一些人的不同反應,一時之間,楚馥只覺得有隱隱的頭疼與無奈。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天,雖然,在那絕境之處,隨時都會喪命!
可也就是這短短的幾天,第一次讓楚馥輕鬆的,不再去面對任何陰謀詭計,單純的活着。
沒有特別的嚮往,但回顧起這一路的行程,回顧着那風風雨雨的波折,楚馥的脣角還是不由的微微揚起。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楚馥緩緩的起身,再喝下一杯清水之後,腦中唯一想起和擔心的,卻也始終只有夙夜。
風吹過,窸窸窣窣的聲音中,卻留不下任何的痕跡。
而夙府之內,依舊的,是一片燈火輝煌。
楚馥僅僅的憑着記憶中的隱約,躲過了那些巡邏守夜的護衛,一步步的尋到了夙府。
只是,面對着這高門大院,楚馥不由的蹙眉。最終也只能是一躍而起,跳上了屋子的最高處,小心的尋找着夙夜的所在。
“懌修,王爺這毒……真就沒一點辦法了麼?”
“哎,太醫沒辦法,鳳羽也沒辦法,我……又能如何呢?”懌修站在某一處院落裡,對着一個身着不錯的老者,極爲平靜的訴說着什麼。
“這……這可如何是好,老將軍已幾次三番的問起,我這兒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了。”那老者一臉垂喪。
”那也沒辦法。行了,福伯你就先帶着大家回去休息把,王爺這邊,有我和鳳羽大人守着,總會沒事的。”懌修也面容慘淡的拍了拍那老者的肩膀。
“也只好如此了。哎……”
老者滿滿的嘆息,但下一秒卻是帶着一大羣窸窸窣窣的撤出了那院子。
至此,楚馥纔是微微的扯動了脣角的笑,一躍而下,更直接的閃進了那一間主房,根本不曾看都不看身後的懌修一眼,直接的一掌拍在了軟榻上躺着那人的肩膀。
“裝什麼死呢,快起來!”
那軟榻上的‘夙夜’微微的一愣,望着楚馥的靠近,不由的動了動身子,隱隱的躲開了楚馥的魔爪。
這時,懌修也大步的走了進來,望着楚馥,眼裡閃過一些情緒。
“楚二小姐,別來無恙。”
“少廢話,夙夜人呢?”楚馥自然是留意到了軟榻上那人的反應,再對上了懌修的陰陽怪氣,她的心底不由的生出了一股煩躁。
“呵,你怎麼認出他不是?”懌修朝着那軟榻上的人使了個眼色,卻沒有直接的回答楚馥的話。
“我再說一次,夙夜人呢!”楚馥聽着懌修的避而不答,心中更是一緊,指尖微微的掐在了掌心,
帶着說不出的凌厲。
“呵,這會兒知道擔心,早幹什麼去了?!”懌修依舊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外加奉送了楚馥一個白眼。
“你說不說!”
懌修越是這樣,楚馥越是擔心,最終一個氣急,直接一出手,直直的掐住了懌修的咽喉,大有懌修再廢話,就讓懌修再都不用說話的氣勢。
“咳,你……你有本事,就掐死我!”懌修瞪着楚馥,吸進的空氣越來越少。
“你以爲我不敢?!”楚馥當真是指尖更用力了一分,只是她的身子,早已在忍不住的顫抖着。
“馥兒小姐,若是要見我家公子,就請隨我來吧。”
不知是在何時,冷情不知怎的飄進了房內,淡漠的望着懌修要死不死的樣子,一字字的冷清。
“好!”楚馥一見了冷情,雙眸之間不由的閃過一絲情緒,隨即一把甩開了懌修,走向了冷情。
而冷情也只是瞥了懌修一眼,便轉身帶着楚馥再一次的踏進了夜色之中。
那兜兜轉轉的曲徑,滿目翠竹的林子之後,終是又見了湖面正中的閣樓。
冷情朝着楚馥一施禮,示意着楚馥上船。
“馥兒小姐舊傷未愈,不宜動武,就乘船過去吧。”
而楚馥也不做推辭,只一頜首,款款的上了船,由着那一葉小舟晃晃悠悠的,朝着那湖心的樓閣靠近。
“有仇不報非君子,難道說……你天下第一公子,不是君子?”鳳羽低低的笑着。
“那以你的意思,我該如何?”夙夜的聲音也是極爲的清澈,依舊帶着那平靜的雲淡風輕。
“這世間,若是有誰得罪了本尊,本尊必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何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法?”
“也沒什麼,只是想盡辦法折磨而已。近來……本尊倒是聽說了一種辦法,就是將那人從腰部砍成兩截,這樣人只是會痛,卻不會立刻死亡,甚至在看完之後,神智也依舊會清醒,清醒的人忍受疼痛,直到過好一會兒,纔會斷氣。”
鳳羽悠悠的話,一字字帶着笑意的說出。
冷情聽着那話不由的眉頭一緊,下意識的望向了楚馥,大抵是在擔心楚馥這種深閨女子,是否會被嚇壞。
“呵,鳳羽果然是好手段。不過……夙某之前也見過一例,是將人困在架子上,牢牢的鎖住,然後在他的頭上,開出一個口子來,再將水銀滿滿的注入,等着那人疼痛的掙扎,直到痛不欲生的扭曲着,將從那口子處,跳脫出來,徹底的皮肉分離……”
夙夜似乎依舊是雲淡風輕的講述着另外的一種生不如死的辦法。
只是,在這一刻,楚馥聽着夙夜口中說的辦法,不由的挑了挑眉。
冷情更是心中一苦,有些怪自己多事,居然在他家公子和鳳羽那個BT談論着折騰人的事情的時候,引了楚馥過來。
“妙!實在是妙!卻不知這一次,你打算用何種辦法對付阮景嶼?”
“沒有辦法,只不過靜觀其變,即可。”
“爲何?難道他害的你還不夠慘麼?”鳳羽訝異的出聲。
“因爲,阮景嶼只能是我的,你們誰都不準動!”
楚馥聽着鳳羽與夙夜的話,再聽不下去了,跳上了那樓閣,滿面春風的一字字說着走近。
“呵,想不到……你居然這麼快就醒了。”鳳羽望着楚馥,眼裡閃過一絲讚賞,那妖媚的笑更是掛在了脣角。
“我也想不到……原來聞名天下的鳳羽會是如此的心狠手辣。”楚馥只瞥了鳳羽一眼,眉間的笑,似乎也漸漸的濃郁了一些。
而夙夜從楚馥進來之後,就在沒說話,只是緩緩的起身,親手在一旁的軟榻上,又鋪上了一層純色的軟墊,才緩緩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素手煮茶。
“美人,本尊如此,可也都是爲了你。你這麼說,本尊的心肝可是要碎盡了。”鳳羽誇張的揉在自己的心口,可那妖媚的笑,在他的脣角,卻從來不曾消失過一般。
“碎,就碎了。與我何干?”楚馥對着鳳羽一挑眉,繼而面不改色的在夙夜剛剛撲了軟墊的軟榻上坐下,懶懶的望着夙夜,卻沒有開口多問一個字。
“是,是,與美人無關,美人的心和身子……現在可都是天下第一公子的,我鳳羽何德何能……”鳳羽說着酸溜溜的話,持盞只品了一口茶水,而那一雙鳳眸始終是在楚馥與夙夜之間流連。
“再胡說,我就毒啞了你!”楚馥瞪了鳳羽一眼,望着夙夜含笑低眸擺弄茶具的樣子,久久的,纔是出聲。“爲何要對外隱瞞你的情況?”
“隱瞞,自是爲了引美人上門。”鳳羽對着楚馥也是一挑眉,好似根本不怕一般,悠悠的開口替夙夜回答。
“正是如此,若非這樣,只怕……我想請你來飲杯清茶,也難。”夙夜緩緩的將那一股沸水,注入到茶具中,清香四溢。
轉而,夙夜才慢慢的在一個全新的杯子中,倒上了茶水,遞給了楚馥。
“哦?你覺得……這種說辭,能忽悠得了我?”楚馥白了鳳羽一眼,定定的望着夙夜遞上的茶水,卻始終沒有品一口。
“不然,你覺得會是怎樣?”鳳羽笑着朝後靠了靠,那一絲邪魅的笑,在此時格外的欠揍。
“真的沒什麼,馥兒不會爲我擔心。”夙夜始終雲淡風輕的笑着,滿目柔情的望着楚馥,心情是從來沒有的好。
“呵,還想瞞我?我早知道了,你們之間……有情!雖然龍陽之癖,斷袖分桃的事情,常常爲世人詬病,但你們兩個也該相信,我不是一般的女子,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你們的……”
楚馥望了望夙夜,又望了望鳳羽,最終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一邊品着手中的茶水,一邊緩緩的說着雲淡風輕的‘隱秘’。
“咳,咳咳!楚馥!你是想謀殺本尊麼?本尊就算目光再差,也不會看上個男人,好麼?!”鳳羽一聽楚馥的話,幾乎要將剛剛入口的茶水噴出。
“馥兒當真如此認爲麼?我以爲……我的興趣愛好,馥兒都已極致瞭解。如此看來,原……竟是瞭解的不夠透徹。”夙夜也是面不改色的品着茶,也一樣雲淡風輕的迴應了楚馥的話,只是,在那話裡的意思……卻是一下激得的楚馥的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緋紅。
而一直在一旁叫囂着的鳳羽,望了望楚馥,又望了望夙夜,難以置信的出聲。
“你們真的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