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你有這麼愛我麼?”
楚馥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的望着親自幫自己整理禮服衣裙的鳳羽,不禁的問道。
“愛,很愛,你若是今天不能過了這一關,本尊估計會愛你到死的!”
鳳羽白了楚馥一眼,繼續低着頭,從來沒有認真的打點着一切。
“哎,你爲什麼就不困呢?這天都沒亮,你就這麼折騰我,很不人道,你知道麼?”
楚馥微微的閉上了雙眼,由着未央在一邊給自己上妝,一邊眯着眼打盹。
“呵,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未央,你來替本尊告訴你家主子,爲什麼要這麼早起身!”
鳳羽對着這一副懶洋洋的楚馥,實在是有些無可奈何,最終直接朝着未央使了個眼色。
“這……小姐,老爺和大少爺都派人來交代過的了,說是小姐的就任大典,規模是按照皇上祭天的儀式走的,所以……這時辰是定在日出前七刻。”
未央一直安靜的聽着楚馥和鳳羽的話,不願意多插嘴,只老實的給楚馥上妝,但到了這一刻,見是逃不過,也就只好輕聲跟楚馥解釋着。
“果然……就是麻煩。”
楚馥微微的動了脣,心中不禁腹誹,這所謂的就任大典,簡直就是在折磨她!
但事已至此,楚馥還可以說什麼呢?
再說了,想着整個北辰上下,上到老皇帝,下到百官,都要這個時候,甚至是更早。還有鳳羽也是一宿沒睡,楚馥還真就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
而鳳羽聽着楚馥的話,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幫着楚馥披上了那最外的那一層披紗以後,望着眼前的楚馥竟是有些忍不住的發愣。
至於未央,也是麻利的將之前夙夜準備好的各種各樣原本該有的首飾、髮簪都給楚馥一件件的用上。
時間,似乎就是這樣一點點的過去。
在這閣樓裡,也似乎一直是很安靜安靜。
當鳳羽和未央都不禁懷疑,楚馥是不是就這樣又睡着的時候,楚馥卻是驀然的開了口,聲音輕輕,讓人查不出任何的情緒。
“鳳羽,今天在黃曆上,是怎麼說的?”
“八月十五,宜祭祀、嫁娶、安葬、入殮、會親友。其他皆忌。”
鳳羽不太明白楚馥爲何突然問了這麼一句,但他還是一五一十的說着每個字。
還真是個……好日子!
楚馥聽着鳳羽的話,無聲的勾了勾脣角的笑,再問出的話,依舊是完全的毫無徵兆,各種跳脫。
“你說……此時,可算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是,或者不是,重要麼?”
鳳羽隨着楚馥的話,也不由的笑了,那一樣淺淺淡淡的笑,在未央卻是完全的看不明白。
“不重要!當然不重要!”
楚馥聽着鳳羽的反問,不由的笑了出聲來。
進而,隨着未央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楚馥緩緩的走到了銅鏡前,微微的展開自己的手臂,望着銅鏡中的自己,又續下了另外的一個話題。
“只不過……不知道是怎麼了,在這中秋佳節啊,我腦中居然閃過了一句話。”
“什麼話?不會是‘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吧!”
鳳羽也望着銅鏡之中,令人賞心悅目的楚馥的模樣,不由的輕笑打趣
。
“不,是……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楚馥輕輕的轉過了頭,朝着鳳羽燦爛的一笑,一字一字的說了出口。
可也就是這少少的十四個字,卻是讓鳳羽的雙瞳不由的一緊,心中劃過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馥兒,你……”
鳳羽張了張口,但最終依舊是選擇了沉默。
說什麼呢?只是很莫名的感覺縈繞在了鳳羽的心頭,讓他也確實是說不出什麼。
楚馥一直安靜的望着鏡子中的自己,心中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也許,過了今天,她也會和廣寒宮裡的嫦娥一樣吧。
誰又知道呢?
許久的安靜之後,楚馥回神,望着一直關切望着自己的鳳羽,她不禁又云淡風輕的笑了,轉而拍了拍鳳羽的胳膊,便是提着裙子,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哈哈,我不過隨便一想。走了。”
而鳳羽卻始終有些回不了神的,望着這樣的楚馥,感受着心中那隱約劃過的情緒,來不及抓住已然散去的莫名感覺,最終也只能優雅依舊、風采依舊的隨着楚馥的步子,出了房間。
不管如何,只要有楚馥在,就會有鳳羽在。
而這,便是鳳羽早在不知是何時已然認定的事實,永不更改。
……
一行浩浩蕩蕩的儀仗,好似是要走過京城的每一處大街一般。
而楚馥穩穩的與鳳羽同坐在鳳輦上,沉默着,沒有一個字的,只是望着前面帶路的儀仗,望着這每一處熟悉的,曾經有過楚馥各種回憶的地方,心卻是死寂一般。
鐘聲鼓樂,肅穆而悠揚,微風中,那飄逸的紅紗,曼妙着飄搖,再加上夜幕之中極其耀眼的啓明星,卻是給人一種非常神秘的感覺。
整個儀仗不知是走了多久,似乎當楚馥都足以重新回憶完重生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之後,那鳳攆纔是緩緩的聽了下來。
鳳羽也扶着楚馥,緩緩了下了鳳攆。
隨即,楚馥回神,可映入眼簾的,卻是那長長的石梯,沒有個一千也有個八百階,那層層疊疊的樣子,更是通向了最高處的祭壇神殿。
而在那最正中的祭臺上,東南燔牛犢,西南懸天燈,煙雲縹緲,燭影飄搖,紅紗隨風舞,好一派莊嚴肅穆。
“這是……要爬上去麼?”
楚馥望着那長長的階梯,心不由的有些犯怵,更是低低的朝着鳳羽低聲。
“本尊覺得……這要是直接用輕功,似乎有些破壞形象。”
鳳羽似笑非笑之間,一雙桃花眼一掃了也剛剛站定的老皇帝和他身後的文武百官。
“臭孔雀,我恨你!”
楚馥也是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瞪了鳳羽一眼之後,優雅的轉身,卻是朝着那階梯,一步步的開始了‘蝸牛’運動。
只不過,就在鳳羽輕輕的笑着,還不曾說什麼的時候,驀然的,就在他們的身後,已然是出現了一串串不那麼美麗的聲音。
“臣有本,要啓奏皇上,昨夜天有異相,熒惑守心,流星墜地,天象告變,國運有厄,還請皇上對巫女就任一事從長計議!”
“臣亦有本,要啓奏皇上,昨夜天降流火,將楚相府上祠堂盡毀,此乃對楚氏馥兒就任巫女一事,已觸怒了上蒼。”
“臣附議,巫女就任一事,還請皇上三思!”
一時之間,在楚馥的身
後,抗議的聲音此起彼伏。
但楚馥卻沒有轉身,只就是那麼淡淡的一笑,依舊是一步步的登上了那階梯。
這一條路,也許開始的時候,並不是她選擇的。
但既然,她已然決定了要走,那就不是誰隨隨便便的幾句話,就可以讓她楚馥罷手的。
“咳!此事……已到如今,衆位愛卿就不要再多言了。”
老皇帝一臉似是而非的笑着,稍稍的一擺手,好似認定了楚馥一般,全力的支持楚馥。
“皇上!熒惑守心,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極兇之兆,國運有厄,非死即傷!還請皇上三思!”
老皇帝的話音剛剛落下,欽天監監正便是撲通一下的跪倒在地,幾乎是聲淚俱下。
“茲事體大,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隨着欽天監監正的話音落下,又是一個個的聲音,幾乎是在異口同聲的都跪在了地上。
楚馥聽着身後的動靜,臉上的笑似乎越發的濃烈了一些。
所以,到了最終,她還是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轉過了身子,就那麼居高臨下的望着這一場鬧劇,似乎也是在等待着什麼一般。
而老皇帝對上了楚馥的笑,眼裡很快的閃過了一抹情緒,轉而,老皇帝再沒有堅持,只是一步步的也上了階梯,站在了鳳羽的身邊。
“君無戲言!朕既是親封的巫女,朕便不會輕易換掉!”
呵,居然如此的力挺她?!
楚馥望着老皇帝的堅定,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但很快的,她似乎又明白了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
比如老皇帝如此的執迷,最終只會將所有的罵名都丟給了楚馥,再比如她真的坐穩了這巫女的位置的話,那麼夙夜如果還想和她在一起,也就勢必是要接下了老皇帝的皇位。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如果是不經意的時候,促進了什麼樣的事情,也許不會有什麼。
但若是這樣的被人算計着每一步,那麼,至少在楚馥的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
“鳳羽大人,您也看到昨晚的天象了,您就不會擔心麼?”
欽天監監正見勸不動老皇帝,不由的將目光移動到了鳳羽的身上。
畢竟,以着鳳羽的身份,那是超脫皇權的存在。
若是鳳羽否認了楚馥的位置,那麼楚馥在整個天祈大陸也就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
“本尊……相信本尊的選擇!”
鳳羽微微的一笑,那一雙桃花眼裡散着睥睨衆生的目光。
隨即,他緩緩的,一步步依舊猶如衆人心中的神祗一般的走到了楚馥的面前,朝着楚馥伸出了自己的手。
楚馥對上了鳳羽的眼前,也知道,鳳羽如此的動作,是將楚馥推到了和鳳羽一般的位置上。
但楚馥還是淺淺的笑着,始終沒有一個字,只是緩緩的將自己的手搭在了鳳羽的手上。
也許,關於愛情,楚馥真的早已給不起。
但,在楚馥的心中,鳳羽也是一個不可磨滅的存在,是不容置疑的極其重要的知己。
在場的官員,不管是反對的,還是贊成的,在看到了老皇帝的態度,鳳羽對楚馥願意攜手並肩的舉動,驚愕了一片。
只是,也就在這樣的時候,轟隆隆的一陣雷鳴,緊接着是烏雲席捲、風雲變色。而那一道道凌厲的閃電也噼裡啪啦的打下,落在了那石階的兩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