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論關係,她也該是坐我身邊!”
北辰晟從進門就基本刻意的不去看楚馥,似乎是在有些小別扭。可這一刻,當他看着北辰毅的舉動,動了動,直接一擡手,拉了楚馥的另一隻胳膊,朝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只是,這樣的舉動,加上兩人拉鋸一般的堅持,不由的讓楚馥有些無奈。
繼而,當楚馥望見了北辰澈眼裡看着她的戲謔笑容,更是一瞬有了想要找個趁手的東西,對着這一羣人,一人一下,全部敲暈。
“哈,哈哈……馥兒,時至今日,你在朕的這些兒子侄子眼裡,依舊很招人喜愛!”老皇帝看着楚馥僵在原地的摸樣,不由笑的聲音更大了一些。
“就算再招人喜愛,名花有主的人,也不是旁的誰該覬覦的。”
悠悠緩緩的話,夙夜已淡淡的開了口,繼而他一步步走到了楚馥的面前,淺笑依然,卻是一把攬過了楚馥的腰際,驀然的一運氣,迫使着北辰毅與北辰晟鬆了手,才就那麼攬着楚馥到了他的位置上坐下。
“夜兒,不得放肆。”老皇帝似乎也沒想到夙夜會如此公然的對楚馥表示親暱,不由的擰眉。
“放肆?夙夜生來如此,難道皇上忘記了?倒是今日一宴,不知皇上究竟意欲何爲?”夙夜淡淡的舉杯,品了那一口,依舊優雅的回着話,好似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應當。
“夙夜,你……”北辰晟在案几下微微的握住了自己還在發疼的虎口,可聽着夙夜對他敬愛的皇伯伯不尊敬,不由心底又起了火。
“好了!都別鬧了。難得朕今日心情不錯……”老皇帝望了楚馥一眼,繼而含着笑又將目光轉向了衆人。
“皇上,可否告訴臣妾,是又有什麼喜事麼?竟讓皇上如此開顏?”皇后眼看着一羣人因爲楚馥爭的有些不愉快,隨即也幫着皇帝打了圓場。
畢竟,在皇后的心裡,這楚馥已是皇帝的人,別的誰是不該再如此堂而皇之的追求,所以也就難得主動的出言,去引皇帝下面的話。
“是!皇后此話可說到了朕心中。朕勵精圖治,專心政事這許多年,一直冷落了後宮……朕今日遇到了一解語花,在朕疲累之餘,爲朕寬心解憂,故而……朕有意冊其爲妃,卻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老皇帝一番話說起來,是絕對的冠冕堂皇!那字字句句更似好像完全是在詢問皇后的意見!
只是,誰又會不明白,但凡皇帝決定的事情,便不會更改!
此時他與你,說是給你面子,若你還不知進退,只怕最終誰都不好看!
而皇后一聽皇帝的話,尤其聽到那冊妃兩字上,不由的沉吟了一瞬,望了楚馥一眼,輕笑應和。
“臣妾並無意見,難得皇上得一知心人,這妃位也應是給的。”
“好!傳朕旨意,鎮遠侯義女鏡芸,譽重椒闈,德光蘭掖,特賜妃位!賜……”
老皇帝聽着皇后已應聲,不由的端了端氣勢,直接開了口,只是老皇帝的話,
還未說完,他卻驀然的停住了,一雙深目掃過衆人之後,擰眉。
“鏡芸……還沒到?”
鏡芸?
居然是鏡芸?
在這一刻,當老皇帝旨意已出時,所有的人都驚住了!
尤其是皇后,那本是含笑的面容一瞬僵在了那裡!
怎麼會是鏡芸?不該是楚馥麼?
皇后匆忙的望向了楚馥,而楚馥始終只是舉着杯子,朝着皇后揚了揚杯子,繼續品着酒。
這……
皇后望着楚馥那略是挑釁的樣子,想着皇帝的話,手在案几下惱怒的攥着,連那尖細的指甲套掐進了肉中,也渾然覺不出痛。
“這……皇上,難道鏡姑娘不願接受皇上的封賞,所以遲遲不來?”華妃顯然要比皇后冷靜的多,她聽着皇帝的話,在一邊好似善解人意的勸慰着,可字字卻完全可以扣鏡芸一個大不敬之罪!
倒是北辰澈,本不意外老皇帝的冊封,只是鏡芸的遲遲未來,讓他的心裡也是一驚。更暗暗的望向了夙夜與楚馥。
可夙夜的面不色改,楚馥的旁若無人,都明顯的給了北辰澈一些信息,故而他也淡然的端了被子,只做喝水看戲狀。
“之前不是通知了她來赴宴?”老皇帝此時的臉色變得格外的‘黑’,他甚至沒有看華妃一眼,直接側頭問向了他隨身的太監總管李公公。
“回皇上,奴才可是親自去了的,而且還將皇上賜下的錦衣都親自送了過去,再三叮囑……”李公公聽着老皇帝的問話,小聲的應着。
“皇上,鏡芸這是抗旨不尊啊!”皇后也緩緩的開了口,但口氣也已淡了下來。剛剛,她是因爲認定了老皇帝要側妃的人是楚馥,才一口答應的,這一會兒,換了鏡芸,她自然是各種的不痛快。
“這……”皇帝當真知道鏡芸不來,等於是抗旨,可他的心底還是有一些不願相信。
繼而在一個侍女匆忙的跑進來,和李公公小聲的說了幾句的時候,老皇帝一擰眉,直接出聲。“又出了什麼事?”
“回皇上,鏡芸小姐給您送來了一封信。”李公公不由的冷汗。這麼大架子的女人,真是要了他的老命,當年是墨紈,如今,又出了個鏡芸!
“拿來!”老皇帝的怒氣已在隱隱的積聚,他一擡手,接了那信箋,一字字的看着,越看呼吸越是急促,最終更是怒極,啪的一下,拍案而起!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華妃一看皇帝怒起,拿起了那信箋,一字字的低聲,卻是越看心中便越發的不是滋味!
“皇上息怒!這鏡芸也太不知好歹!皇上願冊其爲妃,那是皇恩浩蕩!”皇后一聽華妃口中念出的那絕情詩,心頭不由的一驚,急急開口,卻是火上添油。
只是,在這個時候,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皇帝身上的時候,夙夜卻在案几下緩緩的握住了楚馥的手,緊緊的。
他不知旁人是否看出了什
麼,但在這短短的四句裡,卻是恰如其分的表達了那一種對愛情的深度與執着!
兩人一相見便是傾心,便是相知相許,後一句不如不見時,卻更是讓夙夜覺得有那不如不見的情感裡,滿是錐心刺痛的感覺!
爲何要遇見呢?是後悔,還是彷徨?卻有這樣的決絕?
甚至到了最後,決定了要忘卻,要訝異,要徹底忘記,擺脫相思!
夙夜越是細品着那一首詩,心中卻是心疼,握着楚馥的手,也就越緊。
這是第二次,第二次楚馥能讓他有如此錐心刺骨的心疼?
“皇上姑父,馥兒才疏學淺,不太明白這詩啊,爲何喜歡了,卻要不見不相思呢?快快樂樂在一起不好麼?”
楚馥被夙夜抓的已痛的想要抓狂,可在這一刻,她還是適時的出聲,好似不懂的詢問,而另一隻手卻是緩緩的覆上了夙夜的雙手,輕輕的拍了拍。
“呵,呵呵……弱水三千,若不能只飲一瓢,便就都不要了麼?”老皇帝似乎始終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低低的呢喃着什麼,仿若不管華妃還是楚馥說什麼,他都已不想再聽一般。
“策!我後悔了!”
驀然的嬌聲,劃破了這詭異的場景。
“鏡芸?”
“是鏡芸!”
一時衆人見着了那聲音的主人,不由的唏噓。
但見,鏡芸一身飄逸的玫紅長裙,跑進了主殿,那一張精緻容顏上,有點點的淚光,而她終是在見着衆人的那一刻,緩了腳步,卻又旁若無人一般,直直的望向了老皇帝,緩緩的吟着另一首詞。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紈兒……”老皇帝本還是怒極,可當鏡芸出現的那一刻,他望着鏡芸那一襲打扮,想着之前在未央宮發生的事情,想着那信上的詩詞,便就正好是當年他的紈兒給他的絕筆時,他真的疑惑了,疑惑着是不是墨紈真的回來了!
“策,我後悔了,我已錯過了太多也太久,所以我再不想去計較了!”鏡芸一步步恍若踏着荊棘一般,走到了老皇帝的面前,一字字的說着後面的話,淚珠也一顆顆的滑落,梨花帶雨般惹人憐愛。
“果然是朕的紈兒回來了!”老皇帝在這一刻,幾乎是喜極而泣一般,一把將鏡芸攬進的懷中,緊緊的。
“皇上!臣妾的姐姐六年前早已去世!”華妃望着鏡芸這一舉一動,尤其在兩人相擁之後,不由出聲提醒。
“對,皇上,您的紈兒早已不在人世,現在只有鏡芸。”
鏡芸聽着華妃的話,好似一瞬驚覺了所有的人都還在場一般,滿臉緋雲的推了推老皇帝,輕聲。
老皇帝一聽華妃的話,先是一愣,眼神有些複雜的望向了華妃,但又在鏡芸的話之後,驀然的笑了出來。
“嗯,對!芸兒說的對,現在有的只是朕的芸兒!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