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宸?”慕十七輕皺眉頭,又扭了下身子擡起下巴,順着他的胸膛向上看,只見他那血流滿面的臉上雙眼緊閉,才意識到這人已經昏死過去了。
頂着胳膊用了內力才掙脫開他的懷抱,連想都沒有多想,一個用力把人背上了後背。再擡眼掃視祭臺,那個獨孤宸剛剛站着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坑,那巨大的銅鼎早就連銅渣都不剩下了。可想而知剛剛那聲巨響的威力到底有多大,這楚家老太太是想他們死在這祭臺上吧!
慕十七收起紛雜的思緒與眼底的殺意,屏蔽耳邊紛亂的叫喊聲與救命聲。盯着那四周的火海眉心一斂,她要鎮定,找出可以突破的出口。
獨孤宸渾身是血,她小心地想要避免碰到他的傷口,卻發現他整個後背沒一處好血糊糊的一片,看着有些嚇人,整張臉也被血包住了。
小靈蛇這會也有些不安穩,圍在她腳下團團轉,時不時地翹首看她。
慕十七一個口哨把它招回肩上,安撫地看了它一眼。
揹着獨孤宸繞着大祭臺跑了一圈,這誰設的局,沒有給她們留下任何後路,火光之大,她已經看不清外面了。做的如此滴水不漏,顯然不是頭腦有些糊塗的老太太的手法。
硬闖她一個人或許能夠有七八分把握,可帶上獨孤宸就降到了三分機會,如今他這傷勢,她又怎麼能夠拿他去冒這個三分的險。
眸光一狠,她記得祭臺臨湖而建,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對着自己這面的高高祭臺下面就是一汪湖水。
那湖水暗暗的一片深不見底,被這裡的人稱爲碧湖,據說這一片水域下有隻巨大的怪魚,是龍王飼養的寵物,若是有人衝撞了龍王就會被這隻怪魚吃掉。這祭臺搭建在這湖邊上,也正是爲了鎮壓住這隻嗜血的巨魚。
靠水臨湖的登興城百姓,對這隻怪魚可謂是心有餘悸。葬身其腹的人命數以百計,官府乃至洛家都曾經出過賞銀補捉過它,可都是無功而返。
如今慕十七也不管那湖裡面到底有一隻怪魚還是一百隻怪魚,她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個可行的辦法了。
托起獨孤宸的身子,深吸一口氣,把小靈蛇藏在懷裡,用盡百分百的內力,一個躍起飛身跳了出去。
好在她一直以來沒有荒廢內力和輕功的修煉,雖然沒有助力,可她還是讓自己的身子宛若飛鳥一飛沖天,唐門這招耗盡內力的招數就叫:驚鳥。
顧名思義,受了驚嚇的小鳥,一飛而起。
把所有的內力積攢與腿上,提氣點地,爆發着全身的力量跳起來。
一個漂亮的落水,她藉着浮力把獨孤宸托出了水面,胸口被水面拍打的生疼,剛剛她爲了緩解水面對獨孤宸的傷害,就先與他落水,給他做了個墊背的,一股血腥氣息衝到喉嚨,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小靈蛇脫離了火海在水裡又活了起來,扭動着身子在湖水裡歡騰了起來。
慕十七忍着疼託着獨孤宸的身子往岸邊游去,身後蔓延開來的血水延綿散開,她只想藉着僅有的體力帶着他游到岸邊卻不知危險正在步步逼近。
怪魚並不是個傳說,它真的存在,一口吃吞下一個人顯然是有些誇張了,可那尖銳的牙齒,巨大的身軀,想要活生生地咬死一個人卻不再話下。
小靈蛇突然警覺了起來,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一個閃電般的身影急速出擊,向着慕十七身後飛了出去。
慕十七也立刻警覺了起來,一手託着獨孤宸的身子,一手費力地拔出匕首,兩隻腿雖像是綁了巨石一般,卻依舊賣力地踩着水。
轉了個身子,纔看見那離自己有幾步外的大傢伙,她剛剛太累了太乏,一心想着要趕快帶着獨孤宸去安全的地方,卻一時鬆懈了警惕,若不是小靈蛇天生對危險有一種警覺性,這會她就算沒被吃了,也免不了要少條胳膊缺條腿的。
那大傢伙約莫有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高那麼長,嘴巴上長着參差不齊的利齒,身上堅硬的鱗片泛着青光,長得有些像鱔魚尾巴長長的,可那上顎和下顎卻異常的高大。
先是不太常見的土龍,再是這千年難遇的怪魚,慕十七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特別招水裡的東西喜歡。
本來還渾身散發着殺氣舉着匕首打算大戰一場的慕十七,這會盯着被小靈蛇玩得要死的怪魚,吃吃一笑,這小東西還真是遇強則強,遇到了大傢伙就可勁的折騰人家。
瞧着這怪魚眼見着已經開始翻着白肚皮了,慕十七無奈地搖了搖頭,由着它自己折騰去,自己則是託着獨孤宸的身子繼續往岸邊游去。
腳底下踏實地踩着了地面,她才稍稍鬆了口氣,這獨孤宸看着平時沒幾兩肉似的,怎麼這麼的重!害的她胳膊都要廢掉了。
小靈蛇這會也已經結束了戰鬥,抖着尾巴游到了她身邊,貼着她的身子蹭了蹭,撒了會嬌。慕十七俯身在獨孤宸的胸口按壓了幾下,確定他沒嗆着水,才放心地癱軟在岸邊深吸了幾口氣。
那聲巨響震徹了整個登興城的上空,驛站等着的幾人心知不妙,就派了輕功最好的雀鳴去打探消息,其他人則是寸步不離地護緊了獨孤泊。
街道上早就被混亂的百姓堵了個嚴嚴實實,雀鳴一個點地躍上屋頂,才瞅見那被煙霧瀰漫了的天空。心中一震,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快了。
慕十七拖着傷痕累累還昏迷着的獨孤宸,一使大力胸口一是一陣鑽心的疼,然後就是一口腥甜的氣息涌上喉嚨。城樓高的祭臺上,她狠狠地拍下來,身後還揹着個獨孤宸,連用手緩衝的機會都沒有,那是活生生地被拍成了內傷啊!
再擡眼看向天空瀰漫着的黑煙還有越燒越旺的火勢,慕十七不得不佩服自己剛剛地狠絕,若是有那麼一個猶豫,這會她們估計已經被火海吞噬了。
至於這個仇,她若是不報,她就不是慕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