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染驟然眉頭緊皺,她扶他手,讓他儘量保持平穩。
“樺塵世子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拓跋樺塵的眸子變得鮮紅,他面目緊皺,顯然是忍者極大的痛苦。
“慕染慕染,我...我...”
“別說話,交給我!”
說罷,蘇慕染閉眼發動意識,從靈域空間中拿出了已經消毒處理過的銀針,剛抽出銀針,還未入穴,拓跋樺塵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拓跋樺塵整個人身子從木椅之上滑落,半跪在地,他隻手緊緊的抓住蘇慕染的手,眸眼晶瑩注視着蘇慕染。
“慕染,如果這一次我沒那麼幸運,我想你送我回家,我...咳咳...我們一起...咳咳......”
咳聲陣陣,情況緊急,蘇慕染也就大概聽得他說的意思就是,萬一他出了意外,他想她送他回家。
這不就是放棄治療的念頭嗎?不行!得打消他的這個念頭!
“樺塵世子我是你的專治醫生,我說過不會讓你有事就不會讓你有事的!”
“慕染慕染...我...咳咳咳......”
“別說話了,一切都交給我!”
拓跋樺塵五臟絞痛整個人都窩在了地上。
“來人來人!”
聽到蘇慕染的呼喚,門外火急火燎的跑來了兩個白衣少年,倆人見此情景,眼睛圓睜閃爍,顯然他們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師...師姐。”
“快把他擡到牀上,我要爲他施針!”
蘇慕染的針法自昨日奈何角比試,其名手針法就在整個毒谷傳揚了開來,那兩個白衣少年顯然是知曉的,他們二人的眼光中都閃現一抹的明亮,忙活架着拓跋樺塵拖到了牀上。
沒有絲毫的猶豫,蘇慕染一手執針,一手扯開拓跋樺塵的胸膛衣襟。
“你們一人留下,一人去打一盆熱水來!”
“是!”
“咳咳...”
拓跋樺塵還在咳着,鮮血汩汩從嘴角流出。
蘇慕染眼神變得堅定,目判針穴,針刺入骨,一針、兩針、三針.....
牀榻之上的拓跋樺塵在第二針入體之時就已經暈了過去,閉眸的瞬間,他的眼中閃現一抹的光明。
也許這樣也是最好的結局,我也算是擁有了你一次吧......
蘇慕染額間滲出了黃豆粒大小的汗珠,珠珠滾落,滑落脖頸。
“毛巾沾水,疊放方塊,放在他額間。”
“嗯?哦哦哦,是師姐。”
三十六針入體,蘇慕染右手搭他脈搏。
血流通暢,脈象虛弱,但好在心脈一切正常......
“呼——”
蘇慕染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稍作放鬆,她從衣袖中拿出一方絲帕擦了擦額間、脖頸的汗水。
手捻鍼尾緩緩轉動,昏沉中的拓跋樺塵眉頭微皺。
作爲醫者她當然知道這六玄封骨針法最後的收尾工作是多麼的絞人心腸,但這一次他的冥毒復發又夾雜幻沉隱隱作祟,她若是不冒風險,施針六玄封骨針法,他這一次怕是再難以醒來。
六玄封骨針法,所謂六玄,是指總六六三六針,針針入穴看似平常,實則虎狼,三十六穴位相刺相作用更是有相傳有醫治活死人之效。
此針與她在自身身上實行的閻羅四二針法類似,不過稍遜閻羅四二針法,並無封毒解封后的毒素崩盤之跡,這也是爲何蘇慕染敢冒險用六玄封骨針法暫封部分冥毒、幻沉的原因之一。
她沒有什麼理由替別人決定只有一年的壽命,她能做的只有救治!救治!救治!
待六六三十六針結束輕捻之時,原本擦拭乾漬的汗水層層又沾染額角、臉檐,水光一片。
六玄封骨針法最後一步,六六針鳴,趕毒入丹。
蘇慕染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氣息,儘量讓自己保持平穩。
其中一個白衣少年出去準備好了清水之後,蘇慕染並沒有讓他出去,按例他就再旁等候調遣。
“你們兩個過來,幫我按住他。”
“是,師姐。”
兩白衣少年來到近前,一人按住他的雙臂,一人按住他的雙腿,蘇慕染從牀上站起身來,半彎腰身,輕彈針尾。
頓時寂靜的室內,除了人聲的呼吸聲縈繞,針鳴淺淺入耳。
“唔...啊......”
牀榻之上的拓跋樺塵,修長十指緊握成拳。
“樺塵世子調整呼吸,堅持過這一時半刻就好了。”
“嗯——”拓跋樺塵緊閉脣瓣,隱忍輕哼。
他深沉的眸眼微張,睫毛顫顫,臉頰暈紅,“慕染——”
“樺塵世子,我在這,你不會有事的。”
“如果——我說如果,我死在大啓國,慕染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沒有如果,我會讓一直到回叱原國都平平安安的!”
蘇慕染看向拓跋樺塵的眼神堅定,“在我手中的病患,我從未有過一次的失手!從前沒有!今後也不會有!這種事,以後不要再提。”
拓跋樺塵的眸眼閃爍,眼波流轉的愛意瞬時隱藏的杳無人知,他看向她的眸子從未以往的熾熱,從未以往的隱忍。
他蒼白的薄脣沾染血跡殷紅,看着她,緩緩言。
“好,我信慕染。”
蘇慕染衝他點了點頭,“嗯——”
語畢,蘇慕染精力又聚集在三六針上,針鳴不斷,嫋嫋半刻有餘,牀榻之上的拓跋樺塵上齒輕咬脣瓣,滲出層層殷紅。
她手法嫺熟、快速的拔了三六針插入針囊,消了毒,放回了靈域之中。
“呼——”
“樺塵世子可以了,你現在感覺——”怎樣???
話未說完,蘇慕染轉眸就看見拓跋樺塵的嘴角不斷滲血,再擡眼看他面容,蒼白中透着微紅,臉容盡是隱忍。
她與他四目相對,他莞爾一笑,緩緩鬆齒。
“我很好。”
蘇慕染不語,垂眸蹲下身,拿了另一方乾淨的帕子,沾染上了溫熱的水,輕輕爲他擦拭着嘴角的學漬。
拓跋樺塵微有一頓,目光不轉睛的看着她的臉容,癡迷、沉淪......
他搭放牀榻之上的手微擡起又放下,他想觸他臉容,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