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醜兒聽見“自由”兩個字的時候,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的變化。過了好一會兒,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二小姐,醜兒謝謝您了,日後只有小姐有任何的吩咐,楚兒一定竭盡全力,幫小姐做事!”
容貌和自由,是對一個女人最大的誘惑,當然除了這些,還有愛情。只不過像對於醜兒這樣的細作,還奢談什麼愛情。
“楚兒,你先出去吧,我還有話要問楚兒,幫我和她準備點吃的。”她打了個哈欠,面色尋常,楚兒癟癟嘴,倒是覺得有什麼可說的啊,但也不敢有反駁,只是慢吞吞的走到門口,順便把門給帶上了。
君若傾看着眼前這個跪着對自己感謝的姑娘,忽然覺得她很像是上一世的自己,而且自己現在也的確是缺少一個得力的助手。府裡的丫頭,背後都各自有人,這也是她選擇醜兒的原因。她扶起醜兒,好奇問道:“你的名字真的叫醜兒?”
醜兒的眼圈一紅,低聲說道:“回二小姐,醜兒從小就被毀了容貌,自毀了容貌起,醜兒就已經叫醜兒了。醜兒本來的名字,也已經不記得了……”
“那你到底是誰的人?”君若傾對於這一點也很關心,饒有興趣的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茶杯。
沒想到醜兒卻是斬釘截鐵地說道:“醜兒不能說,除非醜兒死。若是二小姐真的有心想幫,就不要爲難醜兒了。若是二小姐覺得醜兒這樣的細作不配活在這世上,那就一劑毒藥毒死醜兒就是了!”
君若傾臉上的和善瞬間就變成了冰冷:“那麼我如何相信你是真的可以爲我所用?在你的心裡,還有着別的主子!別把我當成什麼和善的主,你這樣欺瞞於我,小心玩火自焚!”
醜兒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懼色:“若醜兒今天告訴了二小姐醜兒的主子是誰,那就是背棄了醜兒過去的主子來投奔您。那麼您又怎麼會相信我日後不會背棄您,再去投奔他人呢?醜兒現在,就是要向您證明,醜兒是一個忠心的人!”
君若傾這才露出了一絲的微笑:“沒錯,若是你真的說了,那麼我會立刻毒死你。這樣賣主求榮的人,留在我身邊只會成爲一個禍患。但是醜兒,你的過去我雖然不去計較,我也不會完全相信於你,希望你自己用行動來爭取我的信任。”
醜兒身子一震:“是!醜兒明白!”
“別醜兒醜兒的,多難聽!以後你就叫連玉吧。”君若傾擺擺手。
過了幾日,聽聞那周國的皇帝攜同秦國的使者來都城議和。君若傾則是對於這些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反正她現在只想好好準備跟花如雪的婚事,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她只想好好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
這兩日如雪才從邊境回來,等到兩國同時來朝之後,便可將所有的事情解決,然後做他的新娘。
一切事情終於塵埃落定,她懸着的一顆心終於舒了下來。
原本與花如雪約好了去挑選吉服,順便去嚐嚐醉仙樓的點心,兩人走在街頭,四周商販絡繹不絕,倒是連玉忽然忍不住提了一句:“雖說姑娘已經是絕色佳人,不過奴婢卻從未見過姑娘打扮後的樣子呢。難道姑娘不想去買些胭脂水粉之類的?聽聞那香玉閣最近新出了一款胭脂,京城裡的小姐們都買瘋了呢!”
女爲悅己者容,君若傾也免不了起了這樣的心思。雖然這張臉已經是明眸皓齒,豔麗動人,但是未施粉黛自己看了這麼久也是膩了,何況——自己還從來沒有爲了如雪認真仔細地打扮過呢。
到了香玉閣,不愧是京城第一紅妝館,來來往往俱是名門淑媛。那感覺,彷彿是一瞬間置身於皇宮的後花園一般。君若傾的興致稍稍減了些,不過連玉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快,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姑娘,您等一等。連玉去去就來。”
隨後從那香玉閣裡走出了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對着君若傾做了一個揖。“君小姐大駕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小人未曾遠迎,真是太失禮了,現在小人就帶您去二樓的雅間細細挑選如何?”
雖然君若傾不願意搞什麼特殊化,但是她的性格又確實是不願意跟那些姑娘們寒暄,尤其是要是遇見顧依雪這個堪比蒼蠅的女人,那麼她今天一天的好心情可就全部都毀了,最近倒是有件稀罕事,她這瘋癲之症好像突然好了,可她對於京城這樣的八卦,倒是興趣缺缺的樣子。
連玉的這番安排,倒也是符合她的心意,心裡也對這個丫頭多了一絲的好感,只不過心終究是懷疑她的。
上了閣樓的雅間,房間佈置得很是清雅別緻,這個香玉閣的名字雖土氣,但裝飾得很合君若傾的品味,撥開了珠簾,坐在軟榻上,隨意撥弄手中的玉鐲,面色尋常,今日特意讓楚兒在君府,便是想要看看這丫頭到底是不是真的忠心。
不一會兒,那管事的便拿了一個玉盤上樓,臉上帶着笑意和恭順,上邊擺了大約五六盒胭脂,恭敬的放在嘴上,謙卑的說道:“君小姐,這些都是今年的最新款。有一些已經是最後的一盒了,小的都給您拿來了,您若是喜歡的話,給您打個折扣。”
“連玉,你幫我聞聞,這些胭脂哪個味道最特別。”君若傾卻是一動都沒動,反而吩咐身邊的連玉道。
那連玉與管事的均是一愣,她疑惑地說道:“姑娘,您要買胭脂怎麼不自己挑呢?”
君若傾則是冷笑一聲:“我若是自己聞的話,只怕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吧,連玉,你心中想什麼,莫非我不知?”
連玉更加無措:“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覺得連玉到了現在還有害你的心思不成?”
“呵呵,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她的臉上的笑容彷彿凝結了一般,然後拿出一塊絲帕捂住自己的鼻子,打開了那些胭脂盒子說道:“你去挨個聞一聞,連玉。”
連玉有些遲疑,“小姐……”
“不敢聞了?”君若傾冷哼,“沒想到啊,我已經拿出那麼具有誘惑力的東西,你卻還是背叛了我。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你潛入君府的目的,無非是成爲一個監視君府的棋子而已,現在又爲何要來害我呢,還是說,你背後的這個人,勢力很大?”
連玉的臉上不見了疑惑與恭敬,反而是鄭重地對她施了禮:“君二小姐,這一次是連玉對不起您。現在只怕您已經渾身無力了吧,如果您有什麼問題,我都可以讓我的主人來回答您。”
聽到“渾身無力”四個字,君若傾暗叫不好,她試着擡了擡手,卻發現自己果然是沒有力氣了!沒想到……自己已經是足夠的小心翼翼,卻還是防不勝防!“是那個手帕……”
看來這幫人心思極其細膩,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裡,她握住拳頭,她平日裡對藥有抵抗性,一時半刻,沒那麼容易暈。
連玉點點頭:“沒錯,您已經夠小心了,但是這個破綻卻是奴婢故意賣給您的,沒想到您果然是很小心,拿出了手帕來擋住這胭脂裡的迷藥。只是我的主人思慮更加的周全,奴婢已經按照他的吩咐提前在手帕裡放了無色無味的藥物。這藥物只會讓您失去力氣三個時辰而已,不會對您有很大的損害的,放心吧。”
果然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君若傾沒想到自己有一次栽在了自己的強項上,自以爲已經足夠的小心,但是居然還是着了道!而且,這個連玉明明是自己主動要到身邊的啊,敵人怎麼會在自己身邊佈下這樣的棋子呢?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連玉,你的主人,到底是誰?”君若傾心裡已經對於她的主人的才智感到十分欽佩,看來這一次,就算是栽,那也是她該的!
“君二小姐,在下久仰大名!”簾幕後邊,走出來一個俊朗的男子,大約二十出頭的模樣,但眼神中卻有着與他年齡不符的成熟。
“主人。”連玉對着來人十分恭敬地施了一個禮。
“看來,你就是那個害我的人了,你到底是誰,你這樣算計我,到底有什麼目的?”君若傾實在是想不通自己何時得罪了這樣一個人物,看起來雲淡風輕,虛懷若谷,卻又這樣費盡心思軟禁了自己。
“在下秦國禮部侍郎封隨塵,久仰君二小姐的風姿,如今得見,果然是風華絕代,美豔不可方物。”封隨塵誇起人來,看似真誠,卻是絲毫不走心的。彷彿將君若傾擄來,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君若傾自然看出來,她努力想要辨識出自己到底是中了什麼毒,同時一邊又問那封隨塵:“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事不明,你是怎麼樣將連玉準確地送到我的身邊?”
封隨塵微微一笑:“在下在花田國內,凡是二品及二品以上的官員府裡都安排了人。在你們君府,連玉便是我的人,她已經在你們君府呆了整整五年。一直以來,她都是盡力顯得蠢笨,不出風頭,受人欺負,只是爲了可以在君府這樣生存下去。就在她到你身邊的那一天,我才飛鴿傳書給她,要她想辦法去你的身邊。她故意在管家面前做錯事,惹他心煩,所以管家纔會將她想辦法安排到君府最不受待見的你的身邊。而那天,同去的四個丫頭都是大夫人的人,你自然是不會要的。所以——你要麼就是一個都不挑,或者你會留下連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