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貴妃緩過了神,擺了擺手:“不礙事了。”
桂嬤嬤在玉貴妃身邊站着,欲言又止。
玉貴妃看了桂嬤嬤一眼,正了神色:“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桂嬤嬤的身體靠在玉貴妃身邊,低聲道:“貴妃您冰雪聰明,這次能逢凶化吉,可奴才琢磨着,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啊,皇上過今天就會來看您,您也不能一直躲着不見不是?”
玉貴妃點點頭,雙手摸上自己臉上的疹子,凸凸凹凹的質感,只覺得心下一陣噁心,略略沉思道:“你去太醫院的王太醫給本宮找來,記住,要悄無聲息,不要驚動任何人。”
“奴才明白。”桂嬤嬤接到命令,轉身正要離開,卻又被玉貴妃叫住:“等等。”
“娘娘還有什麼吩咐?”桂嬤嬤回身,面向玉貴妃恭謹道。
玉貴妃從自己手上拿下一個翠綠的玉鐲子,站起身套在桂嬤嬤的手上:“今天的事你辛苦了,這個玉鐲就送給你吧。”
桂嬤嬤欲跪下身來,卻被玉貴妃一把攔住,受寵若驚道:“奴婢謝娘娘賞賜,一定盡心爲娘娘辦事。”
“恩,你去辦事吧。”玉貴妃點頭,桂嬤嬤飛快地走出屋去,眨眼不見了蹤影。
玉貴妃看着桂嬤嬤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桂嬤嬤說得對,眼下雖然暫時穩住了皇上,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想要解決這件事,還必須從臉上的紅疹子入手。玉貴妃不自覺摸着自己的手臂,卻碰到了桂嬤嬤剛剛掐過的地方,疼得一激靈,這老東西,下手還真狠呢。
不多一會,桂嬤嬤就回來了,身後一個相貌英俊的男子跟在後面,肩上揹着一個木製的藥箱。見到玉貴妃連忙上前行禮:“微臣拜見貴妃娘娘。”
“快起來吧。”玉貴妃不耐煩道:“你快給本宮瞧瞧,這臉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太醫將藥箱放在椅子上,走上前來,又是觀察又是把脈,研究了半響。
玉貴妃有些焦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本宮的臉被弄得又痛又癢的,什麼時候能治好啊?”
“娘娘容稟。”王太醫檢查完後退後了了兩步,才低着頭,小心斟酌道:“娘娘這毛病是腎脾虛弱……”
王太醫說了一堆專有名詞,玉貴妃聽的是一頭霧水,鳳眸一瞪:“你說的這些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本宮就想問你本宮臉上的傷到底能不能治?”
“能,能。”王太醫誠惶誠恐道,後背都已被冷汗溼透,事實上,王太醫通過檢查後發現,玉貴妃似乎是重了一種毒,導致臉上長出細小的紅疹子只是這種毒他還從沒有見到過,如果貿然說出口,天知道會產生的後果,因此他只能說一堆旁人聽不懂的中醫語言,企圖矇混過關,卻不料玉貴妃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王太醫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卻沒想到,這玉貴妃只關心臉上的紅疹,聽到能治療好一顆心頓時就落了下來,哪裡還會去留意王太醫的臉色。
玉貴妃此時心中大好,說話的聲音也不由得溫和了幾分:“既然如此,本宮就給你幾天時間,全力治好本宮的臉,若是本宮高興,在皇上面前替你說幾句話,升官進爵也不是什麼難事,若是治療的不好,仔細着你的腦袋。”
最後一句話玉貴妃尾音上揚,可着實嚇壞了心裡有鬼的王太醫,王太醫哆嗦着身子:“臣定當竭盡全力。”
玉貴妃點點頭,對王太醫的回答頗爲滿意,繼續囑咐道:“給本宮治臉這件事對誰也不許說,若是流傳了出去……”
“臣不敢。”都說太醫最會養生,平日裡處事淡然,與世無爭, 又是菩薩心腸,救死扶傷,懸壺濟世。可誰又能想到這宮中的太醫,每天伺候着各宮的主子,若是治好了,那是你的本分,若是治不好,殺頭那是小的,連累了一家老小,這罪過可就大了。因此太醫們每天都提心吊膽,生怕一個不小心,奈何橋邊都沒臉見自己的親人。
因此多少太醫,腦中營算着,心裡也是整日的提心吊膽,年紀輕輕,卻早早生了華髮。
偏巧這王太醫,今日便是沒見過貴妃臉上的病,只能開些消腫養顏的藥,死馬當作活馬醫。
可玉貴妃不知道啊,這邊心裡還喜滋滋的:“王太醫,你說這臉上的紅疹子究竟是怎麼引起的?”
王太醫站在下面,又是一頓中醫理論,把人繞的找不着北。
玉貴妃剛剛只是被紅疹子能治好的消息衝昏了頭腦,她有不是傻子,這會看着王太醫的神色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一拍桌子,怒斥道:“你從實招來,本宮臉上的紅疹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太醫的心裡一陣唏噓,撒起謊來卻仍是面不改色:“娘娘這病看起來嚇人,但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應該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玉貴妃探過頭去,眼神疑惑地問道。
“只是吃壞了東西。”王太醫靈機一動,隨着自己的話繼續說下去:“娘娘您近日一定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導致脾胃鬱結……”又是一大套長篇的理論,玉貴妃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冷冷的打斷:“行了,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王太醫總算是放下心來,站在桌邊,龍飛鳳舞的字跡,寫了整整一張紙,甩了甩,等墨跡微幹,才交給身邊等着的小丫鬟。
“按照這上面寫的方子,三碗熱水煎成一碗,趁熱送給娘娘服用。”
小丫鬟慎重地點點頭:“奴婢知道了。”
王太醫這才走出了玉貴妃的寢宮,腳下行的飛快,直到在也看不見玉貴妃的寢宮,纔敢停下腳步擦擦汗。
這宮中的各位小主,各各不是省油的燈,若不是今天自己腦子反應的快,僥倖逃過一劫,還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呢?不過根據自己把脈得出的結論,下毒的人下的劑量似乎很輕,並沒有要害死玉貴妃的意思,更像是在恐嚇她。
遠處有侍衛走過來和王太醫打招呼,王太醫纔回過神來,瞧自己,都想到哪去了,這宮中本就是非頗多,玉貴妃平日裡本就囂張跋扈,一定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想要害她完全有可能,自己有何必去猜這和自己完全沒關係的閒事呢?
玉貴妃在寢宮裡一連服用了三天王太醫開的藥,卻收效甚微,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便是到梳妝檯前對着鏡子觀看自己的臉,卻沒想到精心保養的臉龐上面的痘痘不見少,卻反而有了增多的趨勢。
小翠剛熬好太醫開的藥,不敢有片刻遲疑,端着藥罐走到玉貴妃的寢宮,卻正趕上玉貴妃大發脾氣,梳妝檯上的的東西掉了一地,小翠嚇壞了,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玉貴妃突然回過頭來,眼光直直地看着小翠。
“娘娘,你的藥好了。”小翠心中忐忑,口中話的音量也不自覺低了下去,低着頭,看着地面。
玉貴妃怒視着她:“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醜,所以才低着頭?”
“沒有,娘娘明鑑。”小翠的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這種事情,若是被玉貴妃認定,那麼等待自己的只有生不如死。想想以前,身邊伺候的丫頭稍不合心意,就會被她打罵,更有甚者因此丟掉性命。小翠突然覺得不寒而慄。
玉貴妃卻並沒有因爲她的害怕而原諒她,隨手拿起身邊一件趁手的東西就扔了出去,正扔在小翠的手臂上,小翠吃痛的縮了手,手中端着滾燙的湯藥啪地一下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湯汁濺的四處都是,更有幾滴,濺在了玉貴妃的腿上,玉貴妃大叫:“死丫頭。”
更多的湯藥卻是濺在小翠的腿上,小翠薄薄的褲子已經溼透,大腿灼痛的厲害,但小翠卻不敢言語,直接跪了下來:“娘娘息怒。”
桂嬤嬤聽着聲音跑了進來,正看到內室裡亂七八糟,小翠跪在一堆瓷片旁。
“娘娘,怎麼了?”桂嬤嬤驚訝地問道。
玉貴妃擡眼,看着地上跪着的小翠,口中輕飄飄的吐出:“這個小妮子不盡心伺候,送來的湯藥濺到了我的腿上。”
桂嬤嬤一聽,心中怒火中燒,走到小翠面前,也顧不得小翠嘴裡的饒命,一個耳光把小翠扇到一邊,小翠的腿上溼漉漉的,身體發着抖,嘴角有一抹嫣紅,擡起頭看着玉貴妃,桂嬤嬤還欲再打,玉貴妃卻擺擺手:“算了,看樣子她也不是故意的。”
桂嬤嬤站在原地,聽着玉貴妃的差使,玉貴妃卻走到小翠跟前,伸手擡起小翠的臉:“多漂亮的一張臉啊,要是毀了還真可以呢?”玉貴妃輕笑。
小翠聽到這話,身體就像掉進了冰窟一樣,她拖着疼痛的雙腿,抱住玉貴妃的手:“娘娘行行好吧,奴婢再也不敢犯了。”
玉貴妃嫌惡的甩開小翠,像是甩掉一件垃圾一樣,然後站起身來。身後的小翠突然使出吃奶的勁抱住玉貴妃的腳:“娘娘,看在小翠多年服侍你的份上。”
玉貴妃一腳將小翠踢開,然後走到小翠身後,擡腳踩在小翠傷痕累累的腿上,用力向下碾。小翠掙扎不過,漸漸沒了聲息。
桂嬤嬤上前,看着暈死過去的小翠問道:“娘娘……”
玉貴妃把桌子旁雕花椅上的東西一股腦扔到地上,然後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說道:“你找幾個人,把她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