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才名,德名…本王只要她 文 / 蕁秣泱泱
沁園中,氣氛陷入了尷尬之中。
長公主盛怒的站在高臺之上,俯視闖入其中的男子,眸光流轉之間,氣勢更甚,若不是場合不對,她真想抽此子兩耳光。
如此重要的場合,他居然就這般出場,驚得在場的貴女,無不身如抖篩,花容失色。
本就難以尋覓合適的良緣,如今被他這麼一鬧,還有什麼盼頭?
長公主恨鐵不成鋼的盯着羊車之中的趙晟顥,袖中的手已經握緊,她在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不當場爆發出來,無論如何,不能丟了皇家的威儀。
“姑姑息怒,顥哥哥的性子您還不瞭解麼?”大公主趙雅媃輕扶住長公主的手臂,輕聲勸慰。
深深的吸了口氣,紅脣輕啓,吐出濁氣。長公主微微頜首,強扯出端莊雍容的笑容:“顥兒,今日這種場合,你都要遲到麼?”
語氣中,帶着些許責編,卻又寵愛。
貴女們此時被剛纔羊車的衝撞嚇得擠成一團,聽到長公主的話後,又瑟瑟的慢慢挪回原位,不敢與這京城第一惡對視。就是那充滿輕挑的眸光落在她們身上,也讓她們渾身寒毛倒立,沒有當場哭出來就是好的。
“姑姑叫這些美人們來賞花,本王來賞美人,哪裡有遲到?”趙晟顥毫不遮掩的眸光在四處瞄着,嘴裡不時發出‘嘖嘖’的聲音:“這個漂亮,那個也不錯,哎呀呀~,果然是美人比花兒好看多了。”
長公主望着貴女們紛紛垂首避開的模樣,心中嘆了口氣,嗔怒的看向趙晟顥:“顥兒不得無禮,這些千金貴女都是姑姑的客人。”
“冤枉啊!”趙晟顥誇張的大叫:“顥兒明明是在誇讚各位美人,哪裡無禮了?”
楚清嘴角一抽,原來趙晟顥扮演紈絝時就是這般模樣麼?
她用眼角餘光看向身邊站着的桑悠傾,想知道這樣的女子爲何會喜歡上一個人人厭惡的紈絝。看看那些貴女的表情,那般嫌棄和害怕,纔是正常的吧。
可是,當她眸光觸及桑悠傾的眼神時,卻心中一跳。
桑悠傾居然盯着趙晟顥的側顏微微出神,眼中絲毫沒有嫌棄和厭惡,有的只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眷戀和懷念。
到底……趙晟顥對她做過什麼?莫不是舊情人?
這般猜想着,卻讓楚清的心中突兀的不舒服起來。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答應來參加這個莫名其妙的宴會,答應與趙晟顥假扮夫妻,是一件錯誤的事。
“顥兒!”
“咦?這裡還有個大美人!”
長公主無力扶額,想要訓斥趙晟顥,讓他收斂一二,免得嚇走了這些名媛貴女,讓她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是,她剛開口,就聽到趙晟顥的驚呼,那聲音裡還有掩不住的驚豔。
長公主循聲望去,卻見趙晟顥的眸光如釘在楚清的身上一般,怎麼也扯不斷。而楚清身邊白衣飄飄的桑悠傾卻被徹底的無視了。
“楚清見過王爺。”被‘惡棍’盯上,楚清不得不硬着頭皮俯了俯身。卻在低頭時,無意中見到男人眼中的笑意。
被冷落的桑悠傾身子微顫了一下,並未露出失態,同樣俯了俯身,恭敬的道:“臣女桑悠傾見過王爺。”
“哇!大美人,快讓本王好好瞧瞧!”趙晟顥好似沒有聽到桑悠傾的話,直接從羊車上跳下,撲了過去。
“啊!”
桑悠傾被趙晟顥無情的推開,整個人差點跌落草坪,嚇得貴女們都掩脣驚呼。而趙晟顥卻看也不看的就衝到楚清面前,那張臉幾乎湊到她的鼻尖,露出垂涎的表情。
“是不是有些過了。”楚清眸光淡淡,掃過被丫鬟攙扶起來,剛剛站穩的桑悠傾,從牙縫中擠出聲音。
這蚊音進入趙晟顥的耳中,卻換來他笑容的加大。
“顥兒!”這一幕,徹底激怒了長公主。
趙晟顥回眸看向高臺上的長公主,眼中滿是無辜之色。
這神色,讓長公主眼底的複雜情緒翻涌,最終化爲一聲嘆息。她看向黯然垂眸的桑悠傾:“桑小姐,顥兒無禮,本宮代他向你道歉了。”
桑悠傾忙俯身行禮:“悠傾不敢,是悠傾沒有站穩,不關王爺的事。還請長公主勿怪,原諒悠傾的莽撞。”
知書達理的模樣,讓長公主欣賞的頜首:“你是個好孩子。”
桑悠傾脣邊泛出淺淡的笑容,不悲不喜,猶如空谷幽蘭般寧靜,淡然。
眼中再次閃過讚賞,長公主眸光流轉間落在趙晟顥身上,餘光淡淡的從楚清身上掃過,看不出何意。“顥兒,還不過來坐下。今日本宮不容你胡鬧。”
“本王要跟這個大美人做。”趙晟顥突然抓起楚清的手,昂首看向長公主。
“你!”長公主氣急。
“王爺自重。”楚清淡淡開口,小手從趙晟顥手中抽出,眼神中暗藏警告。
趙晟顥看向楚清:“美人兒不喜歡我?”委屈的神色,加上俊美無濤的容貌,足以讓天底下任何女子爲之動容。
可是,一想到眼前這人的劣根性,貴女們又紛紛止住了心中的那一抹不忍。
桑悠傾默默的看着在自己身邊發生的一切,心痛如絞。原本,她以爲今日是她可以靠近他的機會,可是卻沒想到,即便自己已經鼓足勇氣,站到了他的面前,他的眼中依舊沒有她。
“顥兒你給我過來!”長公主氣得連‘本宮’都不用,直接稱呼爲‘我’,可見她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趙晟顥露出愁苦怨深的樣子,亦步亦趨,依依不捨的向長公主席位旁的空位而去。那一步一回頭的癡情,真是看呆了衆人。
可是卻氣得長公主渾身發抖。
“楚小姐和桑小姐也回位上坐下吧。”長公主強忍着怒氣開口。
趙雅媃站在姑姑身邊,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見她在看向桑悠傾時的那一眼憐惜,還有看向楚清時的那一瞬厭惡,便猜出了她此刻心中所想。
看來,她這個皇姑姑和她的母后一樣,希望桑悠傾這樣才情的女子嫁給顥哥哥,以圖他從此改邪歸正,不再紈絝。
而那容貌絕美,天下無雙的楚小姐,恐怕在皇姑姑的眼中,變成了以色伺人的人物了。
才一眼,就將她這個紈絝的堂兄迷得神魂顛倒,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境界。
“姑姑,本王就要娶她了。”剛一坐下,趙晟顥又指着楚清,說出了石破驚天的一句。
今日,長公主邀請京城貴女來園中賞花,意在爲逍遙王選妃,雖是大家心照不宣之事,卻也不會有人如此明目張膽的說出來。
可是,這逍遙王爺一來,就大咧咧的如此說,頓時讓這些貴女們有一種無地自容的羞怒,對這個紈絝王爺,更是不屑。
“顥兒,放肆!”長公主沉聲呵斥。她的頭有些微微疼痛,心中一口悶氣怎麼也下不起。今日這個侄兒是誠心來氣她的麼?
可是,趙晟顥卻一本正經的道:“本王沒有胡鬧,今日皇姑姑不就是爲顥兒選娘子的麼?現在本王看中那個大美人了,豈不是爲皇姑姑省了事?”
遮遮掩掩的事,被趙晟顥如此說破,長公主恨不得就此昏過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無奈,她是此間主人,再如何也要撐下去。
她強扯着儀態萬千的高貴笑容,輕聲威脅身邊的趙晟顥:“顥兒,若你再繼續胡鬧,姑姑便將你趕出去。”
趙晟顥癟了癟嘴,終於不再說話。
止住了這個混世魔王,長公主的笑容自然了些,她微揚起下巴,高貴的眸光落在那些貴女們身上,笑容不減:“諸位小姐不必在意,逍遙王之言不過是兒戲罷了。今日乃是金蓮花盛開之日,待大家賞過花,還請賦詩一首,算是給本宮留給念想。”
“臣女敢不遵命。”貴女們紛紛答道。
雖心中知道這賦詩一首不過是爲了選妃之事考量才華,但在座的人也不敢違令。只是想着隨便應付了事,只要讓自己落選便好。
如是所想,不少揶揄的眸光有意無意的落到了剛好坐在一起的桑悠傾和楚清身上。這兩人,一人是名滿南楚的才女,一人是被逍遙王看中美色的六品誥命。想來,這紈絝王妃的盛名,今日就要落在這兩人頭上了。
想通了這一點,貴女們暗中交換眼神,都抱着了看戲的姿態。
“二皇子殿下到!”
突然,一聲唱喝從遠處傳來,讓在場的貴女們一愣之後,紛紛驚喜的整理衣裝,心中暗中惱怒,若早知道此人要來,爲何不精心裝扮一番。
貴女們的反應,落入趙晟顥眼中,他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在眸底深處藏着一抹深深的不屑。無視那些女子,他將視線落在楚清身上,見她並未因爲趙晟乾的到來而有半點反應,心中突然歡喜起來。
只是,一心關注楚清的他,並未注意到,楚清身旁的女子,也並未因爲這位如玉如仙般皇子的到來,而有半點悸動。
“二皇兄居然來了!”趙雅媃的聲音中難掩一抹激動和欣喜。在她眼裡,幾個皇兄,還有那些未成年的皇弟中,只有這個二皇兄最符合謙謙君子,仁義王者的感覺。
聽到傳報聲,長公主的笑容直達眼底:“今個是什麼風,居然把你這個二皇兄也給吹來了。”
可見,她對這個處處優秀的侄兒是十分喜歡的。
二皇子,趙晟乾乃是前故皇后所生,乃是嫡出身份,這尊貴可是所有皇子中,最耀眼的。再加上,他溫文爾雅,氣質不凡,偏又生得俊美非凡,飄逸無雙,可以算是建寧城中無數女子的夢中情人,和那天下第一紈絝的逍遙王可算是雲泥之別。
若單從相貌來看,逍遙王還稍強一線,可是綜合來看,只知道鬥雞遛狗,調戲良家婦女的逍遙王可是拍馬也追不上二皇子。
貴女們翹首以盼,終於,在沁園的入口處,走出一位白袍男子。那純白的寬肩窄腰長袍,用金線繡着皇家圖騰,在陽光下閃耀,衣袂翻飛之間,皇家氣象油然而生。
趙晟乾步履從容,嘴角上笑容淡淡,眉宇間一片謙和,眸底深處的平靜之下,暗藏不怒而威的王者氣勢。他就這般由遠至近的而來,卻走出了龍騰虎步的感覺,讓人在這氣勢之下自慚形穢。
在這迫人的氣勢中,不少女子含羞低首,掩飾着心中的慌亂。
長公主是讚賞的頻頻點頭,大公主趙雅媃看着這個二哥,眼中滿是驕傲之色。有如此出衆的兄長,她自然能夠驕傲。
在場中,唯一不受趙晟乾氣勢所攝的恐怕,就只有趙晟顥還有楚清、桑悠傾三人了。
“二皇兄如此天人之姿,真不知哪一個女子才能般配。”趙雅媃收回眸光,帶着點點希冀看向身邊的長公主。
長公主轉眸看向她,有些惋惜的道:“姑姑知道媃兒的意思,只是那桑小姐若是許給你二哥,只不過是錦上添花,若是許給你顥哥哥,能讓他有所改正,纔是最好的。”
長公主說得委婉,卻也直接。在皇家,本就只有利益的考量,少有親情。趙晟顥……當今的皇上不放棄,誰也沒有資格放棄,只能按照皇命將一切最好的都給他。
趙雅媃垂眸,不再言語。眸光暗暗打量趙晟顥,心中疑惑不斷。爲何從小,這個堂兄就得到父皇還有母后,姑姑的疼愛,即便他再如何作惡,這些權傾天下的人都會護着他,寵着她?就因爲他是父皇和姑姑最疼愛的弟弟唯一的血脈麼?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乾兒見過皇姑母,不請自來,還望姑母恕罪。”趙晟乾走到正席下,恭敬行禮。
長公主露出皇家微笑,言語真切的道:“乾兒不必多禮,你若肯來,姑母開心還來不及。來,坐到姑母身邊,與你顥弟同席可好?”
趙晟乾絲毫不介意,溫潤的笑着:“與顥弟同席,自是再好不過的。多謝姑母成全了。”說完,他目不斜視的走上臺階,穿過花叢中,坐到趙晟顥身邊。對那些不停向他投來愛慕眼神的貴女,視而不見。
“顥,今日二哥叨擾了。”趙晟乾善意的笑着,並未因爲趙晟顥那怠惰的樣子,而生氣。
趙晟乾抖着腳,邪邪的笑着:“沒事沒事,反正這裡是姑姑的地盤,本王也管不着。不過二哥別跟弟弟我搶女人就行。”
呸——
貴女們因爲趙晟顥的這句話,無不羞怒的在心中埋怨,他這個紈絝子弟,怎能將品德高尚的二皇子與自己相提並論?
“顥哥哥,二皇兄怎會如此?”就連趙雅媃也忍不住,爲趙晟乾說了一句公道話。
而趙晟乾卻垂眸微笑,不言不語,絲毫沒有因爲趙晟顥的話而露出不悅的神色。
這份修養和沉穩,讓長公主暗暗點頭,越看越喜歡。
“嘿嘿,不跟我搶就好。”趙晟顥不理其他人怎麼看,只是嬉笑着,又把眸光凝在楚清身上。
這眸光赤裸裸,幾乎一下子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楚清那一邊。趙晟乾看過去,眼中迸出驚豔的光芒,卻又突然覺得那五官有一種朦朧的熟悉感。
萬衆矚目之中,楚清沒有絲毫的拘謹,仍然保持着淺淺的笑容,這表現,倒是讓長公主心中驚疑了一聲,對她稍有改觀。
只是,無人得知,此刻楚清表面平靜如潭,心中卻思緒反覆。
她記得趙晟顥的話,在這個地方,他危機重重,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而這個處處表現的完美的二皇子,到底是敵是友?
若是敵人,恐怕他比那心思詭異,七竅玲瓏的三皇子還更難對付。而最讓她奇怪的是,爲什麼趙晟顥明明是一個沒有實權的閒散王爺,卻會惹來諸多麻煩。
當年,前逍遙王過世,讓趙晟顥紈絝一世的遺願,又是否是知曉前因的一種保護?
似乎……謎團越來越大,而她卻一不小心,踩入了這個泥沼之中。她,還能完整無損的抽身麼?
“取花。”長公主高聲吩咐,宣佈了這次宴會真正的開始。
臺下,早就等候已久的內侍躬身後退,不一會,四個內侍便用漆器架子,擡着一個巨大的瓷缸走到了中央。
瓷缸中,翠綠的葉兒,如蒲扇般飄在水面上。凝結着水露的葉上,一朵金色的蓮花正在盛放,在陽光下璀璨生輝,美不勝收,寧天地失色。在蓮花後,還有一節金色的花骨朵,含苞欲放,不知何時,會突然盛開,與之前這朵遙相呼應。
獨特的蓮香,很快就薰染了四周的空氣,輕而淡雅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那清涼之感,直透心肺。
“好漂亮啊!”
“真美!”
“這就是金蓮花!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今生得見金蓮花,真是死而無憾了。”
讚美之聲此起披伏,大家在瞬間都被金蓮的美給攝去了魂魄,如癡如醉,早已忘記了金蓮花不過是引子,宴會真正目的不在此的已知。
楚清長長的睫毛微動了一下,在她的眸中雖然有着欣賞之色,可是眸底卻一片清明。或許,她人生的關注度,不像這些閨閣小姐般,寄情於花草、鳥獸,所以,眼前的金蓮花對她來說,雖然美,卻也沒有到達那種讓她難以割捨的地步。
“楚小姐不喜歡花?”身邊,溫柔知禮的聲音淡淡傳來。
楚清轉眸,看向正好奇看着她的桑悠傾微微一笑:“桑小姐不也只是有幾分欣賞麼?”
兩人相視一笑,倒有些心意相通的感覺。
突然間,桑悠傾的眼神變得黯淡,她看向楚清,抿了抿脣,開口問道:“楚小姐,悠傾唐突,想要問你一個問題,不知可否。”
“桑小姐不必客氣,若是楚清能回答的,定不推託。”從內心來說,楚清對這個桑小姐並未惡感。
微微一笑,桑悠傾感激的看了看楚清,眸光流轉間,掃過遠處趙晟顥的面容,變得有些苦楚。這讓楚清明白,桑悠傾的問題恐怕與趙晟顥深有關聯。
“楚小姐覺得逍遙王如何?”
楚清微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桑悠傾的問題。看向趙晟顥,卻正好對上他那雙‘柔情似水’的眸子,嘴角抽了抽,她回答:“楚清剛到建寧不久,就是如何被邀請前來,也不明白,對逍遙王爺更是不甚瞭解。”
這個回答,彷彿早就在桑悠傾的意料之中,她溫和一笑,也不介意:“王爺……也有好的一面,他不是壞人。”
楚清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桑悠傾,想要弄清楚她這話中的含義。
桑悠傾在她這眸光之下,雙頰浮現緋紅,她低聲道:“若是可以,悠傾希望能陪伴王爺左右,不敢奢望他洗心革面,只求他從此安穩度日便好。可是,悠傾似乎並不能入王爺之眼,反倒是楚小姐頗得王爺青睞。”
頓了一下,她眼底思緒中痛苦掙扎了一番,擡起頭,對上楚清幽潭般的眸子,眸中點點星芒,如火簇燃燒般:“若是楚小姐真的當上了王妃,還請對王爺多多包容,多些憐惜。”
楚清愕然,她沒想到,到頭來,桑悠傾會對她說出這番話。
“看來桑小姐與王爺有些過往,若是真心相許,爲何不自己爭取?”楚清心中有些惱怒趙晟顥的隱瞞。
可是,桑悠傾卻苦澀的笑道:“恐怕王爺早已經不記得當初了。若是有一分機會,悠傾也會爭取到底,可是如今我亦明白王爺心中無我,我又怎能順着自己,強行留下,爲王爺徒增煩惱呢?”
楚清望着她,眼前的女子溫婉得如雲煙一般,她才華橫溢,卻又深明大義,有着自己的高傲,不糾纏,不蠻橫,懂得什麼纔是最好。這樣的女子,這樣的氣量,確實配得上南楚第一才女的美譽。
“若你們曾有過去,趙晟顥卻忘了你,那我只能說,那是一個負心薄情之輩。”
桑悠傾吃驚的擡眸看向楚清,不明白她爲何如此大膽直呼王爺的名諱。可是,見她誤會,卻只能急急解釋:“楚小姐莫要誤會,王爺與我,只不過是一場年幼時的夢而已。”
桑悠傾的眼中充滿了回憶:“記得,當年我才五歲,因爲是女子,長得又弱小、平庸,經常受到其他權貴子女的欺負。有一次,他們將我關在枯井中,不讓我上來,還在井口扔石頭,是王爺路過,打跑了他們,站在井口對我伸出手,將我拉了上來,送回了家。那時王爺不過才十歲,卻無此時的紈絝,他的笑容十分溫暖,讓人覺得好安全……”
原來……
楚清望着沉浸在會議中的桑悠傾,眼神不知不覺飄到趙晟顥身上。這個男人,在十歲前還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十歲後纔是他虛僞人生的開始吧。
莫名的,一絲心疼,讓楚清輕捻袖口的手微微握緊。
“顥,爲何我總覺得那藍衣女子十分熟悉?”趙晟乾的眼神落在楚清身上,語帶思索的問向身邊的趙晟顥。
趙晟顥眉梢一挑,邪肆的笑道:“二哥莫不是看到美女都覺得熟悉?不過,本王可說了,這個大美人本王已經看上了,二哥還是莫要打她主意的好。”
趙晟乾搖了搖頭,無奈的笑道:“我怎會與你爭搶?”
“好啦,金蓮已賞過,接下來就看諸位小姐們的了。”長公主眸中笑意點點,語氣卻不容違抗。
從金蓮的美中醒過來的諸女,拿着內侍送上來的紙筆,皺眉苦思。從小被家族精心培養的她們,到不至於作不出一首關於蓮花的詩。只不過,她們心中猶豫,既不想被長公主看中,塞給紈絝王爺爲妃,又希望能得到天人般的二皇子殿下青睞。
這魚和熊掌之間,她們難以取捨罷了。
倒是楚清和桑悠傾目的明確,微微思索之後,便在白紙上落下墨汁,不停歇的寫下了自己的詩。
其中,最爲輕鬆的便是楚清,她不過是把前世所知關於蓮的詩搜索一遍,選出最適合的一首,默寫出來。
當她將筆放下之後,側目望去,卻見桑悠傾持筆不動,那雪白的宣紙上,只是滴滿了墨汁。
“桑小姐?”楚清好奇的輕喚。
桑悠傾一怔,醒過來,將筆放下,微微笑道:“悠傾早已輸了,就不再獻醜。先預祝楚小姐和王爺佳偶天成了。”
募地,楚清心中明悟。桑悠傾這個才女在知道趙晟顥無心於她時,就已經承認自己輸了。既然已經輸了,其餘的又還有什麼重要?想必那南楚第一才女的虛名,她也看得十分的淡泊,也不在意這頭銜的易主。
這樣的女子,讓楚清欣賞之餘又有些佩服。無奈,她無法說出自己和趙晟顥之間的協議,只能道:“桑小姐的祝願,楚清不知該如何作答。在此,只能願桑小姐早日找到知心人,只羨鴛鴦不羨仙。”
“只羨鴛鴦不羨仙……”桑悠傾低喃,臉上的惆悵漸消,她擡眸,看向楚清,佩服的道:“楚小姐果然好才情,悠傾輸得心服口服。”
楚清嘴角一抽,硬着頭皮道:“桑小姐過獎了。”
此刻,已有內侍過來收詩卷,見到桑悠傾的空白詩卷,微微詫異了一下,但還是默默的收好,呈了上去。
長公主和大公主,還有趙晟乾來回傳閱,只有趙晟顥一臉不耐煩的將這些詩卷拂開,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楚清,表現得與好色紈絝一般無二。
突然,趙晟乾眼前一亮,將手中詩卷遞到長公主跟前,與她一同欣賞。
長公主眼中也有些欣喜,身邊的大公主更是將詩句唸了出來——
“古柳垂堤風淡淡,新荷漫沼葉田田。白羽頻揮閒士坐,烏紗半墜醉翁眠。遊夢揮戈能斷日,覺來持管莫窺天。堪笑榮華枕中客,對蓮餘做世外仙。”
一般人詠蓮,大多都是描述蓮花的風情,少有人以蓮表心。這一首,看似描述了一副蓮花池的畫卷,可是其中的意境還有那‘世外仙’的傲然,卻讓人心生神往。
“好詩!好詩!”長公主忍不住讚道。
趙晟乾眼中也滿是欣賞,不由得想知道這寫詩之人到底是誰。
當落款處的‘楚清’二字映入眼中之時,長公主有些咂舌,寫出這樣詩句的居然不是南楚第一才女桑悠傾,而是一個商賈之女?
“楚清?”趙晟乾嘴裡低喃,眼神看向那藍衣淡然獨坐的絕色女子。
嘶!是她寫的?
貴女們開始驚詫,不信,懷疑。這些眸光落在楚清身上,卻如石沉大海般,沒有任何迴應。
趙晟顥笑得眉眼彎彎,那張狂而得意的笑容,好像楚清已經是他的王妃一般。
他就知道,能寫出‘千里共嬋娟’這樣詩句的女子,不會在這樣的場合中令人失望。楚清,即便她安然不動,卻依舊能成爲人羣中的焦點。
質疑的聲音,讓桑悠傾緩緩起身,面對楚清,款款屈膝:“楚小姐的才學更甚於我,今日悠傾受益匪淺,若有機會,還請讓悠傾討教一番。”
她語出真誠,沒有半點虛假。事實上,她剛纔也被大公主趙雅媃口中念出的詩句給震驚,因爲她知道自己是寫不出這樣寫意灑脫的詩句的。
但是,對楚清如此這般,也有解圍之意,免得她平白受到其他貴女的猜疑。
“本王就說了!這就是本王的王妃。”趙晟顥突然站起來,哈哈大笑,神情得意的向長公主炫耀。
長公主臉色一僵,有些遲疑。
這時,大公主趙雅媃卻皺眉道:“顥哥哥,媃兒聽聞,楚小姐曾經被人退過婚。”
啊!
這個消息,震驚全場,頓時引得貴女們議論紛紛。
桑悠傾看向楚清,眼中的訝然之色一閃而過,接下來的卻是堅定的鼓勵。她不知道,如此才德兼備的女子,爲什麼會遭遇退婚的羞辱,卻不妨礙她對楚清的支持。
趙雅媃的好意提醒,讓趙晟顥的笑容冷了下來,眼中滿是冷峭之色。他不允許任何人歧視楚清,侮辱楚清。
可是,他這神情的變化,卻被其他人當做是他知曉楚清遭過退婚,名譽受損的暴怒。
正當皇家的另三人,心中想着如何安撫趙晟顥時,他卻冷聲開口:“本王說了。本王只要她爲妃,無論她是何人,有過什麼過往。從現在開始,她只是本王的妻子,逍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轟——
這鏗鏘有力的宣言,頓時震得沁園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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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擦~!無意中的一句話,終於讓阿顥怒了!咩哈哈哈哈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