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氣場全開的杜西舟再次吸引了他的視線,他冷眼睇着眼前還在調整表情的男人,淡漠的出手拔把他撥到一邊去了。
踉踉蹌蹌的秦戈終於站穩腳跟,眼神空寡的望着那個頎長的背影,感覺自己根本不是來參加週年慶的。
狗死的時候,沒有一顆狗糧是無辜的,我死的時候,也是在半小時內塞了足夠多的狗糧,最終消化不良導致的呼吸衰竭。
臺下的某個角落裡,雲芷握着高腳杯,灌了一大口紅酒,從始至終,她的視線都沒有從杜西舟的身上挪開過。
不知道杜西舟什麼時候玩起了混搭風,禮服穿得好好的,爲什麼還要在外面披一件西裝?
別說,還真的有點好看。
“哇哦,你們看到沒有,杜總從下車開始,就一直披着她老公的外套。”
“是啊,要說杜總的老公也真是封建,現在的女人露個胳膊大腿什麼的,不是挺正常的嗎?就他要藏着掖着,捨不得讓自己的老婆露出來給人家看。”
“什麼,原來他老公是這個意思,我還以爲他是擔心杜總冷,特意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人家身上呢?”
剛纔那個一語道破慕楠風小心機的女人鄙夷地睇了她一眼,“這就是你爲什麼到現在還單身的原因了,挺好的······”
她們後面說了什麼,雲芷也沒心思聽下去了,再擡眼看看杜西舟身上的墨色外套,也不怎麼好看了。
還有一點扎眼!
莫名的心裡煩躁,讓她急需找點東西壓下心頭的不爽。
葉良辰找到她的時候,她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橫七豎八的躺着好幾個高腳杯了,似乎覺得這樣不過癮,她乾脆捧着一瓶紅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任憑周圍喧囂熱鬧,她卻置身事外的沉浸在這片小天地裡。
那小小的一團蜷縮在椅子上,就像一直難訓的小野貓一樣,陡然間,他的心坎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帶着澀澀的苦楚。
“我的祖宗,你怎麼還喝上了?”葉良辰幾步上前,在她的身邊坐下,想要拿掉她手上的酒瓶,卻被雲芷的一個眼神給唬住了,僵在半空中的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怎麼,不能喝?我師姐不差錢,我不過喝她幾瓶酒,還能把她喝窮了不成?”
“能喝能喝,你繼續。”爲了不再給她添堵,葉良辰也只能耐着性子在一邊陪着她。
小丫頭從一進來就低氣壓,搞得他原本滿心期待的心情蒙上了好幾層冰。
說實話,雲芷自己都捋不明白她爲什麼煩躁,就感覺葉良辰跟自己說過求婚的事情以後,她哪哪都不對勁了。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抗拒的,可是爲什麼還會萌生出一絲絲的幻想?
她幻想過葉良辰會給自己一個怎樣的求婚儀式,浪漫的,還是出乎她意料又符合他性格的?如果這一切真的發生了,她又該以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什麼樣的語言去回答?
難道葉良辰跟其他的男人有什麼不同的嗎?爲什麼他總是能夠輕而易舉的擾亂自己的思緒?
“葉良辰,你不是來參加週年慶的嗎?既然是慶祝,爲什麼不喝酒?”雲芷微眯着雙眸,精緻的臉蛋上已經飛上了兩處酡紅,話音剛落,她就一把摟住葉良辰的脖子,將人圈在了自己的臂彎裡。
“我?不了,我不喝。”他不是一個愛喝酒的人,而且雲芷明顯的醉了,要是自己再喝醉了,那誰來照顧他的小女生?
“小夥子你飄了,居然敢違抗我的命令?”雲芷扯着他的耳朵,微醺的眼神中透着凌厲,奶兇奶兇的嘟起脣。
“就一杯,我保證,喝完這一杯,我就放過你。”她隨手扶起一個倒在桌子上的被子,直到瓶子裡的再也倒不出一滴酒,卻仍然不死心的上下搖晃了幾下,生怕有漏網之魚還沒有流進酒杯裡。
看着這一系列操作,葉良辰就知道今天這杯酒,他是非喝不可了,“說好了,就這一杯,喝完我就送你回家?”
雲芷沒有回答,只是默不作聲的把酒杯遞到了他的面前。
一杯之後,葉良辰本以爲萬事大吉了,可是他沒有想到,這只是他噩夢的開始,雲芷口中的一杯,永遠都是下一杯,直到他感覺自己都暈暈乎乎的時候,他才慍怒的搶走了雲芷手上的酒瓶。
“不喝了,聽話。”溫柔的聲音混着紅酒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剛纔還迷迷糊糊的雲芷有過片刻的怔愣。
“我要是不聽話呢?”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女孩子,爲什麼要對這個男人言聽計從的?
葉良辰定定的注視了她幾秒鐘,擡手整理好飄在她鼻樑上的碎髮,“不聽話?那我就繼續喝,喝到你滿意爲止。”
他看出來了,小女生心裡有氣,大概是在氣他言而無信,說好了要求婚卻遲遲不見行動,可是這是他願意的嗎?他無時無刻不在籌劃着這件事情,可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沒有錢,一切都是紙上談兵而已。
這事不僅雲芷有意見,連他自己心裡都窩着一團火呢!
借錢四處碰壁,家裡那閒的發黴的老母親又三天兩頭的往晏城跑,要不是現在的自己已經成年了,她一定會拿“未成年人不得離開監護人視線”這個理由把自己綁回去。
迷濛的眼神中劃過一絲詫色,至少在這一刻,雲芷是清醒的,她清晰的從某人灰濛濛的眼神中讀出了幾絲失落和自責。
最後,她默不作聲的立起另一隻高腳杯,旁若無人的重新拿過一瓶紅酒。
玫紅色的液體水流而下,在杯子裡歡騰片刻,最後又歸於平靜,但是她的心情卻沒法像它這般平靜。
她到底怎麼了?
爲什麼看到某人落寞的樣子心裡會疼?
她這樣的舉動在葉良辰的眼裡,無疑成了一種挑釁,男人在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之後,自己也不甘示弱的倒了滿滿一杯的紅酒。
分明是入口甘甜的味道,現在卻讓他覺得燒心灼肺,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酒是個好東西,雖然不能借酒消愁,但是確實能夠讓人佔時的放下一些糟心的破事兒。
他想他的小女朋友現在也是這樣的想法吧!
兩人都心照不宣的喝着悶酒,明明近得手肘貼着手肘,但是心,卻彷彿被什麼東西阻隔了一樣,想靠近,又怕自己的壞心情讓對方更加的不舒服。
在這一刻,他竟是無比的羨慕臺上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