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嘴角卻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若是在前世的這個時候,謝子玉打壓了這麼多的人,這些官員怎麼可能這般輕易的放過嘲諷他的機會?現在甚至…怕他?
摸着手腕上的溫潤璞玉,眯着眼睛,難不成這朝堂其實已經掌握在他的手中呢?這倒有趣,她的到來看來改變了不少的人?
伴隨着一聲皇上駕到,整個大殿安靜的鴉雀無聲。
早朝過後,蘇凌與蘇傾心大官人一起留下與女皇吃飯,吃完飯便打算回到自己的宮殿,準備今天的晚宴,畢竟蘇冷月也會去。
“太女殿下!”
聲音就像是一隻只的冷箭,射向自己。
蘇凌側頭,看着那妖嬈的男子,“侯爺,今日你與本殿都傳緋聞了,你還在這裡等本殿,就不怕明日外面傳你與本殿早已珠胎暗結?”
謝子玉只是不屑的嗤笑,“爲了避免流言,太女殿下更應該與我多多接觸接觸,今日晚宴…”
“謝侯爺,你這樣死乞白賴的想要去本殿的青蘿殿,本殿真的會認爲你對本殿有所企圖。”看着謝子玉越發冷的臉,蘇凌笑得越是溫和。
可憐了在這一冷與一溫和之下的宮人與太監們,各個大氣都不敢喘。
他越是要去,說明,越有問題,她的人卻什麼都沒有查出來,她只能自己詢問了。
見他還不死心,居然跟上自己步伐,將他那朱脣親啓那刻,蘇凌柔和說道,“謝侯爺真熱情,儘管如此,本殿也不會喜歡你,所以送到這裡便好!”說完直接上了轎子。
這裡沒一個人的眼睛是瞎的,且看謝子玉恨不得活剮了太女殿下的樣子,這是喜歡麼?簡直就是幾世仇人,偏偏太女殿下說的一板正經。
看着被氣煞的謝子玉,連蝶花都有種莫名覺得他可憐的感覺。
坐在轎子上的蘇凌,一張臉面無表情,對她來說,現在什麼都是虛的,幫原主報仇?上有陳蕭寒擋着,在外怎麼說他都是她名義上的父親,若不孝,參上這一本,加上她身體不行,保準,明日她太女名頭就落在蘇傾心的頭上。
蘇冷月是強弩之末,早晚會走,不可避免,她無權無勢,到時候真的要落在那兩父女手裡搓圓捏扁。所以她現在唯一能夠捉住的就是皇位,有了皇位,不管是陳蕭寒還是蘇傾心,她還不好對付麼?
沒錯,月國的兵權全部集中在皇帝的手中。
她身後看似支持她的官員,除了陳家又有幾個可信的?
本以爲被她這話氣惱的謝子玉應該沒有機會過來了,卻哪能想到他居然跟着蘇冷月進入宴會之中?
不過只是詢問幾個官員,她便大概知道了謝子玉手中掌握了東西。
因爲身體關係蘇冷月中途退場,加上官員年老的居多,所以未到半夜,蘇凌整個青蘿殿便已經收拾的乾乾淨淨了。
蘇凌送完最後一個官員,轉身之時,突然一愣,“謝侯爺呢?”
蝶花詫異的往整個宴會場地看去,就剩下宮人與太監了,“剛剛還在這裡的!”
“主人有人闖入了後院!”隱藏保護蘇凌的冬兒突然出現,語氣未變。
因爲宴會自然要小心,後院離這裡不遠,所以派了兩個隱衛守候,真沒想到那個看似妖嬈的男子居然如此的厲害。
“謝子玉!”蘇凌眯了眼睛,聲音微冷,腳步極快的朝着後院而去。
等到蘇凌走入那如白晝一般幽靜的院子之時,看到的是坐在輪椅之上被小桌子推着面色消瘦清冷卻微微低着頭,看不清神色的林臨君,在他的旁邊站着的是負手而立的一聲暗紅色官服的妖嬈男子,嘴角含着邪魅的笑容,眸中卻透着寒光。
兩人都像是察覺到了來人的身影,謝子玉看着從中毒之後便很少讓人看的出她心思的蘇凌,露着冰冷之色,眼中帶着一抹譏笑的冷光,果然是個情種啊。
不知道這一次她又會爲了個無知的男人做到何種地步,真真讓他覺得噁心。
“太女殿下,這般心急,是怕我傷了你的心肝肝?”
蘇凌眸光幽靜,似是沒有聽到他那冷言冷語、嘲諷的話,沉默的越過他,低頭打探眼前人是否完好,輕聲詢問,“可有不舒服?”
她的聲音彷彿就在自己的耳邊,林臨君心砰砰直跳,搖頭,“謝侯爺不過是無意中到了這裡,與我閒聊了幾句罷了。”
“蝶花,讓人去太醫院請人過來!”萬一下毒了?蘇凌不敢大意,他是她必須保護的人。
“是!”不用蝶花吩咐她旁邊的宮女便已經出去了。
林臨君沉默了,謝子玉說,曾經爲了他哥哥林燃,蘇凌厭惡他,現在她貌似依舊不喜歡他,也是爲了林燃麼?
林燃是女皇都公認的太女殿下的夫君,過不了多久兩人就會成婚,到時候他又如何處之?
突然林臨君嘴角揚起一抹複雜的笑容,她貌似說過,等這裡的事情完了,她便送他出宮,留他在此,對他所有的好,都是…愧疚而已!
林臨君只覺得此時周圍壓抑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他已經被人憐憫到這個地步了!
誰都可以憐憫他林臨君,可他唯獨不想要她的可憐!
“謝子玉,你最好沒說什麼,也沒傷害他,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蘇凌不是瞎子,她敏感的感知到了林臨君的神色變化。
“哦,生不如死?”謝子玉聽到這句威脅的話,反而哈哈哈大笑了起來,但是那雙妖嬈的眸子卻緊緊的盯着眼前這個小巧的人兒,沒有絲毫感情,冷漠的讓人覺得可怕,很快笑聲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爲寒冷的話,“太女殿下,我真的好怕啊!”
謝子玉甩了甩袖子,轉身之時特地的看了眼那坐着輪椅的男子,“林公子,我說的話你可別當真啊,瞧瞧,我們的太女殿下爲了你,如的對待一個當朝一品大臣!”
爲了你三個字,對此時的林臨君來說是何等的諷刺?
明明他剛剛說,太子殿下喜愛的人只有林燃而已。也是他早已沒了資格。
“冬兒,攔住他!”蘇凌咬牙,冷聲說道,不管他們談了什麼事情,謝子玉定然沒安好心,“攔不住,直接殺了!”
謝子玉即將踏出院子大門的腳一愣,眼前已經出現了十幾個帶着鐵面穿着黑色的勁服的男女,手持寒刀,他沒想過蘇凌居然這麼大膽。
“太女殿下,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謝子玉幾乎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劫殺一品大臣,依照謝子玉的影響力,她別說是皇女,就算是太女也要受到刑法處置的,否則這大臣誰敢給月國皇族效力?
“謝侯爺在宴會與太女殿下鬧了矛盾,未曾辭恩,便先行離去,後因醉酒不慎摔入御花園侯池,淹死了。”蘇凌慢慢轉身,嘴角帶着溫柔的笑容,望着臉色難看的謝子玉,“謝侯爺,覺得這個理由可好?”
“呵呵呵。”謝子玉就差爲這個女人喝彩鼓掌了。“真不知道如此聰慧的太女殿下,當初怎麼會被一個男人和愚昧的大皇女玩弄於股掌之間。”
“人不經歷一次死亡,又怎麼會有蛻變般的成長呢?”蘇凌沉聲說道。
謝子玉的心跳似是停頓了下,意味不明的說道,“是啊,不經歷死亡,怎麼會成長!”
謝子玉自然知道眼前的鐵面隱衛有多厲害,只要他不動手,他們便會殺自己。
“林公子,不管謝子玉與你說過的話,相信你心間有數。”蘇凌背對着林臨君,聲音倒是柔和了不少,“天色不晚了,我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說完蘇凌便擡腿朝着院子外面而去,路過暗紅色蟒蛇官服的謝子玉時,冷聲說道,“謝侯爺,一起走吧!”
他有選擇?謝子玉面若寒光,跟着連他胸前位置都未曾到的小身影,走向了前殿。
咯吱一聲關門的聲音過後,這殿內除了蘇凌的十幾個黑麪死士之外,就剩下站的筆直的謝子玉與坐在一旁貴妃上閉目養神的蘇凌。
兩個人均沒有說話,整個大殿異常的平靜,在夜明珠的光明之下閃着柔光。
時間一分一秒快速的流逝。
謝子玉一顆心卻越發的下沉與冰冷,看着那張已經陷入深度睡眠,平靜的小臉,他甚至考慮過突破她這裡的黑麪死士,直接殺了她。
整整兩個多時辰的時間,終於門外有了動靜,進門那一刻,謝子玉只覺得眼前所有的隱衛都消失了。
“謝侯爺辛苦了!”蘇凌慢慢的站起來,面無表情的說道,同時攏了攏自己的衣袖,吩咐道,“蝶花,本殿吩咐讓你取來的謝侯爺另一身乾淨的官服可取了?”
“昨天夜晚侍衛拿着殿下的腰牌已到侯爺府取來了!”說完便見到一個宮女恭敬的將那身摺疊的十分整齊的暗紅色官服承了上來。
“很好。”蘇凌側頭如同一個好奇的孩子一昂,盯着氣得渾身顫抖的謝子玉,“讓人給侯爺換上,畢竟,我們要一起上朝了!”
“太女真是好手段!”
“呵呵呵。”蘇凌輕笑,“哪裡,侯爺愣是要來這裡,並且還留下來,我當然還好好的回報侯爺!”
一箭三雕的事情,她爲什麼不做?
很快謝子玉在她主殿中呆了一夜並且去侯爺府取衣服的事情,被所有的人都知道。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做什麼?誰會相信謝子玉還是清白的?
謝子玉的確有治國之才,可若是這份才能用的太過,她自然不能留他在朝廷之上。
與她有染的消息一旦傳出去,她身爲皇族之人,名聲不會有什麼損失,可他卻不同。
其一,與未來女皇有染,那麼只要蘇凌開口,他必定只有入宮一條路可選,從此再也不能在官場上呼風喚雨,其二,那些被他掌握的官員,等於成了蘇凌的鐵桿支持者,其三,讓他和蘇惠心鬧掰。
若他們只是單純的合作,以蘇惠心的心智自然不容易受騙,可偏偏蘇惠心對他有情,他有與蘇凌有染,那麼女人的嫉妒之心,如何會再相信謝子玉當初對她說的那些花言巧語的話,難道就不是她蘇凌指使的?
顯然從昨日進入這大殿的時候,謝子玉便知道她要做什麼,否則不會氣憤了一夜。
“謝侯爺,昨日進去本殿後院的事情,是否被人說成是吃醋了?”蘇凌並未換裡衣,沒有必要避開謝子玉。
連這個都要利用,呵呵,是啊,可不更有說服力!
“其實本殿很欣賞侯爺的爲官才能,你也很替月國百姓着想,可若是手伸的太長,本殿就不高興了。”穿戴好了之後,蘇凌靜靜的走到謝子玉的身邊。
“殿下說的手太長時候什麼意思?管了你後院男人的事情。”先前她難道不知道朝廷官員大部分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她當時並不在意,聲音中的冷意十足,“做殿下的男人還真是,幸福啊!”
潛意思,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蘇凌只是微笑,甚至十分對着眼前之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上朝時間到了!”
不管此時謝子玉與不與她一起去上朝,不和她去,便有些欲蓋彌彰之感,和她去,定然會說不要臉,卻也顯得光明正大。
至於官服,他換不換有和區別?反正她目的已經達到了。
哪能想到謝子玉一直黑如鐵鍋一樣的臉,突然揚起一個較爲妖嬈與邪魅的笑容,“既然如此多謝殿下好意。”轉而盯着那個捧着自己官服的宮女,“沒聽殿下吩咐,給本候換衣服!”
蝶花自然清楚蘇凌這樣做的目的,此時見到謝子玉這番樣子,總覺得心中發毛。
“還望殿下等一等臣!”見到蘇凌沒有絲毫停頓的出去之時,謝子玉居然無限柔和的說道。
蘇凌卻沒有應答,出門之後直接上了轎子,先行去了朝殿之上。
這一日不管是大臣還是皇女,甚至蘇冷月,每個人表情就像是調色盤,蘇惠心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而之前特地流傳她與謝子玉流言的蘇傾心全程眯着眼睛,盯着蘇凌與面色不明的謝子玉。
氣氛低沉沉的,直到下朝之後,不少的大臣本想追上謝子玉問些事情,但是可惜,在這之前,笑意盈盈的太女殿下便先行攔住了謝子玉。
“你還想幹什麼?”謝子玉笑得一臉妖嬈,可是話中卻帶着濃烈的殺意。
“沒什麼,只是想送一送謝侯爺出宮!”蘇凌扶了寬大的長袍,因爲天氣漸漸轉暖,她的衣服也減少些,看上去更是輕快與精神。
“太女殿下,我真想殺了你!”謝子玉慢慢的靠近蘇凌,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看似兩個人曖昧無比。
蘇凌笑靨如花,“本殿相信侯爺早就有這種心思。”
直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宮牆之外,蘇凌纔在衆人猜測不明的心思之下轉身離開。
她知道從今日開始,謝子玉哪怕再不願意,他的把柄也被她握在手中,就算將來她不成女皇,其他的人又怎麼敢相信謝子玉?
轟嘩啦啦啦的!
整個侯府的人此時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並且曾經簡單明瞭的院子滿地碎片,一片狼藉,而一個滿身煞氣的妖嬈男子面色冷漠,兩隻白皙的拳頭還在滴滴答答的滴血,一滴一滴染紅他身下的白色磁瓦歲片。
新風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喘。
“爲什麼…爲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待自己?”聲音極輕甚至帶着一絲的絕望,“呵呵呵,好啊,真是好!”一步一步腳步似是十分繁重的走向了身後的屋子,每一步,他那滿是邪魅的眸子便暗淡一番。
等到那滿是鮮血的手推開那書房的門之時,他的眸光中帶着狠厲的瘋狂,拿起腰間一直貼身的橢圓形玉佩,“來人,去將二皇女請來!”
新風接過扎染了他血的玉佩,不敢耽誤忙朝着外面而去。
“替我沐浴更衣!”說完這句話,謝子玉嘴角閃現極爲諷刺的笑容,那手彷彿也沒有力氣一般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