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衊

已是入夜,流雲仙宗的浮生仙府,燈火通明。

某處偏殿之外,更是數十名弟子值守。

一羣弟子閒來無事,遂聚集到一處閒聊。

弟子甲指了指殿門:“你們當日都看見了吧,那兩名弟子死得好慘。”

弟子乙點點頭,“是呀,據說越綺央是被邪魔附體了,這才殺了人。”

弟子丙一副瞭然的神色,“難怪是這樣,可她現在被關在殿中,應該不會發作的。”

正當一羣弟子聊得起勁,卻聽得殿門外傳來一凌厲女聲。

“你們都圍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散開。”

衆弟子轉頭,隨即神色驚駭,連忙散開向來人行禮,“言昭長老。”

有弟子疑惑,“長老,您怎麼來了?”

白衣女子神色自若,絕美面容似往日高高在上,難以親近,眼底卻閃過一絲殺意。

她語氣淡淡,透着一股漫不經心,“今日該由我來審問她,你們只管守在殿外即可。”

守門的一衆弟子聽罷,連連向她點頭,恭謹地爲她打開殿門。

想來言昭長老修爲深厚,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兩名恭恭敬敬推開殿門,“長老,您請。”

飛霜擡眼望去,就見越綺央光鏈加身,端坐於大殿中央,正閉眼打坐,一道振盪波動的金紅光牆將她籠罩在內。

她隨手關上殿門,擡腳緩步至殿中央。

現下殿中並無旁人,只有她們二人。

飛霜知道,今日是難得的機會,若不趁此解決了她,姬衡光回來了,可就麻煩了。

她隨意一揮衣袖,便消了結界。

殿中金紅厚重的光牆消失,她又重新設下一道結界,將殿中少女置於她的控制之下。

這一動作自然驚醒殿中之人,她睜開迷濛的眼睛,明若秋水的瞳眸不復之前的幽綠深黑,早已恢復如常。

她眸中似是不解,爲何東里言昭會深夜來見她?

越綺央擡頭望向來人,眼底盡是冰冷,“言昭長老,你來作什麼?”

飛霜同樣冷笑,她一字一句開口,“自然是來殺你的。”

越綺央心神一震,她從未想過東里言昭會對她動殺心。

她苦笑一聲,“東里言昭,你貴爲仙族帝姬,我只是普通凡人,根本不會妨礙到你,爲何還要對我下手?”

“呵呵,看來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飛霜眯起眼睛,接着說道,“那你一定也知道,你的師父是下界歷劫的仙帝。這樣,我就更不能留你了。”

說話間她已從袖中喚出白綾,絕美面容卻噙着惡毒笑意,“越綺央,你乖乖受死吧。”

重重疊疊的白綾幻影向藍衣少女襲來,她只能往殿中後撤,奈何後退幾步便碰上結界。

對方是金仙,偏偏她自己是築基中期修士。

越綺央被封印了邪氣,業火紅蓮卻是能用,她立刻擡起手掌,將兩道血紅火焰襲向對方的白綾幻影,竟是生生將那白綾燒落一段。

“啊,”飛霜驚叫着退後一步,將白綾收回袖中,她捂着胸口,沒想到越綺央竟能有這一手。

不知道那是什麼邪門的火氣,竟能燒着她的白綾。

越綺央心喜,若是沒有業火紅蓮,一定會被東里言昭殺死。

得了空,她立刻朝着殿門外大喊救命。

“快來人啊,有沒有人,救命啊。”

越綺央知道,她絕不能再犯錯,如今只能門口那些弟子進來發現言昭的惡毒的真面目。

飛霜拂袖冷哼,面上噙着怨毒,“不過捶死掙扎,我已佈下結界,那些弟子聽不見的。”

這一次,她用盡十足的靈力,喚出的白綾硬如利劍,勢不可擋襲向藍衣少女。

越綺央究竟是不敵,白綾硬生生從她肩頭穿過,叉着她的身體往空中翻絞一圈,又將她狠狠掀翻在地。

她猛得吐出一口鮮血,捂住肩膀艱難起身。

飛霜收回白綾,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目光看向她,隨後又露出殘忍而嗜血的笑意,“越綺央,沒人會來救你,乖乖受死吧。”

越綺央慢慢閉上雙眼,她不能使用邪力,師父爲她做了這麼多,她絕不能再次沾染煞氣。

可東里言昭,你爲何要苦苦相逼?

你明明,與師父有婚約,你明明就是未來的仙后。

可爲何容還是不下我?爲何要對我趕盡殺絕!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你沒錯,”傀岐久違的聲音鑽入腦海,“她分明是怕你搶走仙帝,只能先下手解決了你,如此,你還不肯讓吾幫你,你真想死在她手裡,你甘心麼,越綺央?”

我不甘心!

憑什麼別人想我死我便要死?

東里言昭,是你欺我太甚!

“傀岐,我助你解除軒轅鳳歌的封印,你替我殺了東里言昭!”

說時遲,飛霜還未出手,就連少女已然睜開雙眼,眼中盡是幽綠霧氣,面上噙着詭笑,而她眉間那抹血印也淌出一滴鮮血。

飛霜驚覺詫異想要後退,卻被少女迅如閃電的速度出手,手掌緊絞入她的腹部。

“啊啊啊啊!”

她疼得尖叫出聲,立刻打斷少女的手掌退後幾步,撤了陣法,驚恐地往殿外奔逃。

她這才明白,越綺央的體內,真的有一個邪魔,修爲絕對在她之上。

此刻,還在殿外值守的弟子,卻忽然聽得殿門嘭的一聲,就見言昭長老弓着身體邁出大殿,而她的腹部正往外滲出汩汩鮮血。

一衆弟子立刻提長劍擁上去,急着喚道,“言昭長老!究竟是誰傷了您?”

衆人又往殿中望去,只見原本殿中的光牆結界不知何時破了。

原本殿中打坐的藍衣少女,此刻眼眶凹陷,其中正泛着幽綠深黑的霧氣。

衆人不禁尖聲大叫,“入魔了,不好了,越綺央又入魔了!”

藍衣少女聽罷,衝出大殿,急忙喊道,“我沒有入魔,明明是姬言昭想殺了我。”

說着她便恢復了神智,眼中邪氣盡數退散,肩膀卻破開一個大洞,正往外淌着鮮血。

此時的飛霜已止住傷口,她本就是金仙,這點傷倒不至於要她的命。

她立刻指着藍衣少女呵斥,“越綺央,你死性不改,傷了我不說,還想繼續誆他們,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說罷,她已喚出袖中白綾。

衆弟子剛想爲她讓路,下一刻,卻是不可置信般瞪大雙眼,他們低頭望去,只見一條細長白綾,瞬間穿透他們的丹田。

飛霜一出手,這些弟子哪裡是她的對手,就連死前也還是滿臉驚愕,甚至沒來得及叫喊一聲,便已倒地身亡。

她猛然收回串在十個弟子身上的白綾,捂着腹部驚聲尖叫,“越綺央,你竟還敢殺人,當真是沒救了。”

她早已給那些長老發去消息,接下來,越綺央,就交給這些凡人了。

而一旁的越綺央,將方纔的一切看在眼裡,心中卻是大驚,未曾想東里言昭竟會如此惡毒,分明,是她殺了那些弟子,她竟想嫁禍於她。

傀岐在她腦中悽聲呵斥,“越綺央,你還不快走,再不走,只有死路一條。”

飛霜的驚叫呼喊很快起了作用。

遠在浮生仙府外守值的一衆弟子紛紛趕到。

他們見倒在一片血泊中的弟子,又見越綺央逃出大殿,當下便大聲呵斥她,“越綺央,你竟還敢殺人!”

藍衣少女急得搖頭,她連忙後退,“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是她,明明是她,”她連忙用手指着東里言昭,眼睛裡逼出了淚花。

那弟子聽罷,更是憤怒,“你竟還敢誣陷言昭長老,還不快束手就擒!”

越綺央知道,自己百口莫辯,若是留下來,他們定不會放過自己,遂打散一衆弟子,衝出了院門。

衆弟子在她身後緊追不捨,似是要催魂奪命般,

“快來人啊,越綺央又殺人了,越綺央又殺人了。”

“快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你們快去告訴長老。”

越綺央越跑越委屈,爲什麼他們不相信她呢?明明這一切都是東里言昭的詭計。

他們真的要我動手麼?

她停下腳步,捂着肩膀轉身對衆弟子喊道,“你們不要過來!我不想傷害任何人。”

廣場之上,一羣弟子皆手握長劍,躍躍欲試準備攻擊。

越綺央知道,她現在是百口莫辯,所有人都會以爲是她殺了那些弟子。

流雲仙宗一衆長老這時才陸陸續續趕來,他們匆匆穿過衆弟子面前,

流光長老怒目圓睜,厲聲呵斥她,“越綺央,莫要再錯下去了!還不束手就擒。”

越綺央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強忍着肩膀的劇痛,目光透着哀求,“流光長老,不是弟子殺了他們,是言昭長老,她想殺了我,我爲自保,不得已衝破了封印。”

“你分明是胡說!”

飛霜此時已經趕到廣場上,她捂着腹部,臉色極爲憤怒。

“你分明事先衝破封印,趁我放鬆警惕時偷襲,我若修爲不夠,早就命喪你手,我親眼看見你殺了守門十餘名弟子,如此,你還想倒打一耙,誣陷我想殺你?”

席燈長老踏出人羣,面色前所未有的狠厲,“越綺央,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我必殺了你這殘害同門,欺師滅祖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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